“既然大當家酒肉相待,又誠心發問,我若再藏著掖著,就顯得我太見外,配不上和大當家這樣的豪傑同席就宴。”

隨著馬盧的聲音落下,在場眾人也紛紛開口。

“我等雖然與大當家頭次相見,但也為大當家的豪情折服呢。”

“是啊,本以為我梁山便是天下獨有的英豪群居之地,沒想到大當家的鴛鴦島也不落下風,我等佩服之至。”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極盡吹捧。

而八臂黑龍也是頭一遭遇到這種場景,對方畢竟是梁山的豪傑,竟然這般佩服自己。

而一幫手下兄弟,聽了梁山漢子的話,也一個個崇拜的看著自己,不由得飄飄然起來。

手端著酒碗一飲而盡,昂然道,“馬大哥速速講來,某必不讓你白跑一趟。”

馬執事頷首,表情不由得嚴肅起來,“此事頗為不易,希望大當家三思再做決定。”

他這般嚴肅的表情,惹得司馬先生神情一凜。

“梁山有個對手,喚作葉渡,曾是大乾邊軍的一名都虞候,如今退伍為一名村正,不安心種地,卻訓練起了賞金客,前些日子殺了我梁山不少弟兄。

我家天王震怒,想置其於死地,以泄心中之憤!”

聽說竟然要殺葉渡,八臂黑龍頓時一驚。

葉渡的名號,若大個滄州有幾人沒聽說過呢?

這位爺,可是憑借一己之力,差點將整個滄州賊寇殺得連腦袋都抬不起來的豪傑。

這段時間,更有探子來報,說這位爺跟沈家鬥法。

任憑沈家智計百出,人家巋然不動。

最後的結果竟然是葉家的生意騰飛,而沈家元氣大傷。

聽說連沈家族長都因此氣的臥床不起。

但人家梁山尋上門來,更是有執事開口,自己若是慫了,怕是讓人看不起。

當下笑著說道,“我當是什麽攻打城鎮的大事,原來是消滅一個村正。此等小事,何必勞煩馬兄登門,派手下兄弟知會一聲便可。”

司馬先生連連看向大當家,示意他不要大包大攬以免惹貨上身。

這群梁山來的,一開口就一個勁的吹捧,明顯不安好心。

但八臂黑龍卻視之不見,繼續與馬盧等人觥籌交錯。

馬執事誠懇道,“大當家切要三思,雖說此事若成,我梁山必承您天大的人情,但葉渡畢竟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八臂黑龍阻止,迫不及待道,“馬兄寬心,此事易爾,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村正麽,我不僅把他的人頭送與梁山,隻要你點頭,便是他們村子下蛋的老母雞,都得挨一刀。”

八臂黑龍清楚葉渡並不是那麽容易收拾的,但這年頭天王的人情更不好拿。

若是拿了這個機會,得到梁山的支持,自己勢必崛起,便是朝廷也要看自己三分臉色。

見哄了兩句,這位大當家便心動如此,馬盧心中不住冷笑,但嘴上卻誠懇道,“如此便謝過大王家了,某回山之後,少不得與天王替您美言幾句。”

…………

咚!咚!咚!

古樸的鍾聲在百穀堡響起,驚飛了不知多少在城頭休息的飛鳥。

忙碌了整整一天,無數穿著整齊的工人,從作坊裏走出。

三三兩兩坐上牛車,朝著家的方向歸去。

百穀堡有工人宿舍,但奈何村裏的漢子們,卻不肯去住。

自家的寒舍雖苦,卻有老婆孩子。

辛苦了一天,老婆孩子熱炕頭,再溫上二兩濁酒,那端是人間極致的享受。

百穀堡的修複工作,在有了龐大的資金支持後,進度極快。

大量的紅磚整齊堆在城下,不時有人推開清水,從上往下澆灌。

地基挖的速度也相當的快,幾乎每日一個樣。

劉向估摸著,按照葉渡這個推送物資的速度,大概一個半月,整個破舊的百穀堡就能煥然一新。

之所以這麽迅速,主要是人手充足,以及工具便利。

清河村葉家的名氣打了出去,隻要是派人帶個口信,就有大量的人來做工。

葉家的大姐又是個眼神伶俐的,這人是不是好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來百穀堡做工的工人,別管脾氣好不好,本事如何,但都是踏實肯幹,沒有偷奸耍滑的。

至於工具,更是讓劉向大開眼界,就拿壘磚來說,往日需要的工人極多,且效率一般。

但如今隻需要往地上插幾根鐵管,搭上幾副竹拍子,工人便可以將其順利的壘起來。

這還不算,葉東家連壘磚的工具都準備好了,專門給老練的工人提供了一種叫做磚夾子的鐵器。

這東西方方正正,往磚頭上一夾,就能輕易將數塊磚石輕鬆提起,簡直不要太便利。

忙碌了一天,太陽已經掛上了樹梢,葉渡也終於忙碌完,趕回清河村。

工人們並沒有回家,今日崔公子送來了牛羊,說最近草帽賣的好,讓大家把家裏人叫來,擺慶功宴。

有肉吃,誰舍得不來?

那可是肉啊!

葉渡也樂意村裏舉辦這種活動。

很快葉大娘便領著一群婦人,熬出了一鍋鍋的肉粥。

孩子們淘氣,非要上山湊熱鬧,便家裏的大人提起來,朝著屁股一頓猛踹。

這群娃娃就沒有掉眼淚的,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大鐵鍋。

恨不得跳進去,跟著一起被燉。

“開飯嘍!”

隨著葉大娘一聲吆喝,大家夥立刻開始排隊,端著飯盆過來領飯。

葉家院子裏,葉渡等人也在開飯。

蘇燦,蘇酥,孫瘸子,王猛子,王老五,虎子等等,一群人圍著葉渡,胡吃海塞。

幾本的肉食也就算了,葉渡還從商城裏兌換了紮啤。

大家一邊兒啃肉,一邊兒喝酒,怎一個爽字了得。

不過蘇燦卻有些憂慮,尚未開口,劉向卻率先放下筷子。

“東家,是不是壓縮一下規模,工人的待遇也削減一些,再延長一下工作時長,不然咱們百穀堡囤積的糧食,怕是不夠這群人造的。”

這群工人知道葉家中午管飯,基本上早上都不吃飯,到了中午又恨不得把晚飯也一並吃了。

幹活雖然沒啥毛病,但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無比恐怖的飯桶。

雖然說,剛收了一波錢,東家富裕了不少。

但是修百穀堡要花錢,先前借貸的錢要還,擴大規模我需要錢。

有錢也不是這麽燒的。

況且這兩年年頭不好,有錢也未必能買到糧食。

按照這個進度下去,葉家先前囤積的糧食,未必能堅持多久。

“不必擔心,我自有成算。”

葉渡淡然一笑,毫不擔心。

自己可是有商城的男人,糧食不夠了,隨便找個空倉庫拿錢就能買。

而且清河村,以及周圍幾個村子,都打了水井,尤其是清河村,自己更是給他們提供了肥料。

這些婦人不知道那些白晶晶的東西是什麽,但是心裏很清楚,村正給的都是寶貝。

等到莊稼豐收,自己跟他們購置就是。

即便是最後依然不夠,而自己頻繁使用商城,又容易引人注意。

自己大可以讓那些南方來的豪強,幫忙購買糧食。

在他的潛意識裏,自己做的事情並不是簡單的讓自己發財那麽簡單。

還要帶著鄉親們吃飽飯。

自己賺了那麽多錢,不給大家工作機會,難道讓銅錢在地窖裏生鏽嗎?

等到酒足飯飽以後,葉渡又從庫房裏取來了不少銅錢。

崔玉最近賺了不少,也緊著想要表現,也拿銅錢拉來了不少銅錢。

兩人叫來葉秀寧,拿出賬本,算了算績效,便將錢一股腦交給了葉秀寧。

葉秀寧看著堆得跟小山似得銅錢,興奮的不行,對工人們大聲喊道,“吃飽喝足了的,來領賞錢啦。”

崔玉提醒道,“不是賞錢,是分紅,是大家應得的。”

一邊兒第一時間跑過來排隊的寡婦們,連連說道,“就是賞錢,就是賞錢,村正仁義,賞我們一口飯吃,我們也配分紅?”

“就是,能吃飽飯,偶爾領些賞錢就心滿意足了,俺們可不敢奢求分紅。”

“就是,就是,這是葉村正強賞給大家夥的,大家領了錢,誰敢不拚命幹活,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崔玉見自己的話白說了,又見大家氣勢高昂,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觀點,便小聲道,“這賞錢也有我的一部分,大家也要念我的好啊。”

正抱著一根豬大腿骨頭啃的楊元亨連忙拽了拽崔玉道,“崔公子,您要是委屈,就算了吧,這生意,我們楊家還排著隊呢。”

崔玉連忙瞪眼,“小孩子掙那麽多錢作甚?一邊兒吃你的大骨頭去。”

這會兒村民們也都吃完飯,正準家,聽到發錢立刻嗡一下圍上來。

王嘉伊站在葉秀寧旁邊,手裏捧著一份名單。

念到名單的,可以立刻領錢。

別看葉渡和崔玉大方,但是女工太多了。

大家領到手裏,基本上也就三四百文。

甚至沒有大家兩三天下來,掙得工錢多。

但有句話說的好,人心都是肉長的。

葉渡對大家掏心掏肺,大家自然而然的湧泉相報。

再有就是高收入,必然意味著消費增長。

大家跟著葉渡過上好日子,跟著吃飽穿暖,以後誰再想跟葉渡交手,就要問問他手底下的工人願不願意了。

錢發完以後,大家夥都開開心心的回家。

……

夜色漸濃。

打穀場內,葉渡正在指揮手下的賞金客進行夜戰訓練。

夜戰在這個時代是個非常恐怖的話題。

即便是葉渡身在的邊軍,也不敢輕易打夜戰。

無他,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有夜盲症。

大家一到晚上,什麽都看不清楚,一刀下去,很有可能把袍澤砍死。

此外,還有在夜色的掩護下,存在著,容易被伏擊,對於容易走散等諸多因素。

但這些問題,在葉渡這裏都不是問題。

因為他的賞金客,日常飲食都講究一個葷素搭配,而且葉渡還在商城買了大量便宜的維生素之類的藥物。

要求士兵都要進食。

所以他的手下都沒有夜盲症。

這還不算,葉渡還在商城購買了夜視儀,這也就意味著,別人畏懼夜戰入虎,而對於葉渡來說,則是輕輕鬆鬆。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放著賺錢的事情不做,為何在治安逐漸變好,軍隊的折衝府戰鬥力提升的情況下,進一步擴編賞金客。

甚至連李噲都問過好幾次。

現如今,誰不知道長史低頭,軍方跟葉渡合作密切?

有了這些關係傍身,誰敢欺負葉家?

沒有危機,為什麽要浪費錢糧?

實際上,他們的見識多少有些短淺了。

葉渡的此舉,純屬於未雨綢繆,屬於自衛。

時下的大乾,跟他所認識的任何一個王朝都不一樣。

世家雖然被打壓,但是世家的人口和力量實在是太龐大了。

很多地方,人家世家的塢堡,輕輕鬆鬆有幾萬人。

人家輕輕鬆鬆可以拉出來一支軍隊。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自衛的力量能行嗎?

這些賞金客的袍澤,平時訓練,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按照軍官的方向培養。

一旦情況有變,就會以核心的身份,組織一支強悍的武力。

不求消滅誰,起碼讓對方老老實實跟自己講道理。

否則真的有人眼紅葉家的財富,跟自己來個蠻不講理,來個突然襲擊,軍隊又臨時走不開,自己該怎麽辦?

訓練完士兵之後,葉渡回到書房。

點燃蠟燭,開始寫寫畫畫,籌集武力是理所應當的,但如何把握一個度是個問題。

既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又要做飯不被猜疑,其實不容易。

“大郎。”

努力中的男人很難感受到時間的變化,一直到了外麵王嘉伊敲門。

葉渡放下筆,笑道,“快快進來。”

咯吱!

房門被推開,王嘉伊邁著小碎步,端著羹湯走了進來。

看見葉渡還在忙碌,她心疼道,“你總是跟我和二妹說,要勞逸結合,結果到了自己這裏,卻那麽拚命,我會心疼的。”

說著上前幫忙收拾起來,“以後不要那麽拚命。”

“你怎麽還沒休息,不怕長痘痘啊。”葉渡伸了伸懶腰,王嘉伊順勢給他按起後背。

人經常工作,後背難免有些經絡不順暢,被王嘉伊這種懂得些穴位的人一按,舒服的都能叫出聲來。

葉渡轉身,一把抓住了王嘉伊的纖纖玉手。

王嘉伊緊張的往回抽,嘴裏嗔怪道,“這麽晚了,大郎不要如此,夜深人靜的,讓外人聽見不好。”

說著就要跑,實在是葉渡的眼神太嚇人了,跟餓狼一樣。

隻是剛抬腿跑出來沒有三步,就感覺身體起飛,轉起圈來。

接著掙紮了沒有兩下,人已經被抱在懷裏。

“哥哥。”

她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葉渡隻感覺心裏更加火熱。

王嘉伊低著頭,小聲呢喃道,“哥哥,太晚了,你倦了,奴也倦了,不要消耗體力,快快歇歇吧。

……

葉渡最近微微上揚,嚇得王嘉伊心裏不住地打鼓。

她用低沉的聲音,“這都那麽久了,也沒個動靜,肯定是平時休息不好,好哥哥,你要愛惜身體。”

“休息好不好,你不知道?”

“我這身體,要不要愛惜,你不知道?”

葉渡笑著,端起桌上的清水一飲而盡。

現在不喝,一會兒就沒得喝了。

結果……

“怎麽會這樣!”葉渡表情略帶猙獰。

“我去給你再燒著水吧,剛才吃的那麽膩,又吃了不少酒,半夜醒來難免難受。”王嘉伊說著,叫你們起身。

葉渡搖了搖頭,“這親戚來的真不是時候。”

……

第二天。

天還沒亮,葉渡便起身訓練賞金客。

帶著大家夥跑了十來圈,新人們一個個氣喘籲籲,唯獨葉渡神采奕奕。

連王猛子都不行,這個人雙腿不停的顫栗。

“師傅,你太猛了。”

葉渡心中稍有得意,這算什麽,昨天王嘉伊燒了些水,想去休息。

自己終究是沒放過她,二人交流了很久,最終累的她連話都說不清楚。

可葉渡自己呢,隻是稍作休息,第二天依然神采奕奕。

不得不說,這上過戰場,經過苦熬,又有內息打磨的身體就是強悍。

這段時間的堅持鍛煉,葉渡感覺自己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如果下次再遇到強賊,葉渡分分鍾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