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拍攝本來就是試試水,前後也就拍了七八張照片,連衣服都沒有換,但是攝影師一直在誇慕辭鏡頭感好,身段和姿態都特別棒。

慕辭被誇的有點兒迷茫,其實他也沒做什麽,隻是像平時那樣站著,攝影師叫他擺什麽動作他就照做而已。

後來攝影師聽說慕辭是第一次拍攝,毫無經驗的時候,也有點兒愣,頓了好半天才感歎:“大概這就是天賦吧。”

顧淮在心裏嗤笑,哪裏有什麽天賦,不過是古代人都講究個雅致,再說慕辭那個身份,氣質是骨子帶著的。他以皇子的身份出生,長到稍微懂點兒事的年紀就有無數人教他該怎麽走路,怎麽坐臥,怎麽吃飯說話,那種優雅是從小在深宮中磨出來的。

不過這話說了也沒人會信,顧淮過去看了看那幾張照片,拍了拍攝影師的肩膀,“照的不錯,這幾張也打包發我郵箱。”

小攝影師受寵若驚,連連答應。

顧淮吩咐完之後就去找慕辭,那邊他剛換上自己的衣服,正在係領帶。

慕辭不太會係這個,顧淮笑了笑,伸手給他係上,柔聲問:“感覺怎麽樣?喜歡拍照嗎?”

慕辭敷衍的點了點頭,“還行。”

顧淮也不在意,理了理慕辭耳邊的鬢發,低頭親了下他的唇角。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對天作之合賞心悅目的情侶,恩恩愛愛甜甜蜜蜜,可沒人知道一個是強權欺人惡事做盡,一個是委曲求全忍氣吞聲。他們暫時保持著這樣岌岌可危如同薄冰一般的脆弱關係,彼此互相算計,各懷鬼胎。

慕辭的工作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步入正軌,但其實他也沒有接到過什麽通告,也許是他沒什麽名氣,又或許是顧淮故意卡住了不給他,不過慕辭不在乎。

和陳傑工作室簽約的模特的收入都是底薪加抽成,就算接不到活兒慕辭也有一份可觀的底薪可以拿。慕辭不需要太多的錢,在他的計劃裏,離開顧家到重新找工作之間有一段空白的時間,他現在隻要掙夠那段時間的開銷就足矣。

唯一令慕辭不滿的是,每晚上床之後,顧淮都會像一隻永遠吃不飽的餓狼一樣湊過來,慕辭雖然很討厭做這種事,卻敵不過對方的驚人的力道,每每都被迫屈居人下,隱忍承歡。

幾乎每次被強迫之後,慕辭都會起現在就逃跑的念頭,可是沒幾分鍾就會被壓下去,他知道這個世界很危險,很陌生,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去迎接未知。

沒有活兒幹的時候,慕辭就在看書,上網,學習如何乘車,買票,沒有身份證隻能坐客車,慕辭將整張交通線路圖下載下來,偷偷的研究逃跑路線。

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皇宮裏養成的精明就在這時體現出來了,慕辭聰明,好學,他能忍耐,也敢大膽嚐試,他相信自己可以成功逃離顧淮的魔掌。

一種對美好未來的向往和憧憬暫時可以驅散慕辭心中的陰影,他願意相信這是上天給他的一次機會,讓他可以逃離深宮,逃離兄弟之間的爭鬥與愛人的背叛,投身到一個普通而幸福的人生之中。

因為懷揣著這種向往,慕辭會經常有意無意的出神,比如說今天早上,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自覺的就發起呆來,回過神時顧淮已經在不耐煩的問了:“我說的你聽見沒有?想什麽呢?”

慕辭茫然的偏了偏頭:“什麽?”

他似乎經常露出這種表情來,就好像跟別人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外界的刺激到他這兒總要轉好幾個彎才能被他接受到,而他又總要過一會兒才能做出反應。

這跟人的智商沒有關係,應該是性格方麵的問題,慕辭這個人容易自我封閉,可能與他幼年的成長環境有關。

顧淮也做過調查,慕辭有一個暴戾強大的父親,與柔弱的母親,且生活在充滿強迫和家暴的環境裏,他一個小孩子,無力又弱小,朝不保夕,很容易養成這樣的性格,就像把腦袋埋進沙子裏的鴕鳥,以為這樣就沒人能傷害到自己了。

顧淮一看見他那種呆呆的表情,心裏的火氣就散了一般,大剌剌的坐到慕辭旁邊,伸手一摟,“剛才跟你說呢,今晚景家有個宴會,我要過去,可能得住一晚上。”

慕辭哦了兩聲,對今晚能一個人睡覺表示很高興。

顧淮氣不打一出來,“誰說我要一個人去了,你跟我一起。”

“……我不想去。”

“你以為我這是征求你意見呢?”顧淮不容置疑的捏了一把慕辭的腰,“我這是在通知你,回屋去換衣服,我們一會兒就走。”

“可是現在才九點。”慕辭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很抗拒。

“提前過去和景政見見麵。”顧淮關了電視站起身來,“他前段時間剛回國,我們就見過一麵,還沒來及敘舊,對了,他身邊有個叫鄭許然的,說不定你們倆能玩到一塊去。”

慕辭看著熄滅的液晶屏幕,微微皺起眉,“他身邊的什麽?”

顧淮戲謔的笑笑,“他身邊的小寵物。”

“……”慕辭臉色一沉,把手裏的抱枕一扔,轉身上樓了。

托顧淮的福,景政和慕辭還沒見麵,就已經在他心裏記上了不算好的一筆。

……

道上有一句話經久流傳:你可以惹景家,大不了就是被廢兩條胳膊,你也可以惹顧家,最壞也就是丟一條命,但你絕對不能兩個都惹,這兩家聯起手來,能把你把你整的家破人亡,株連九族。

顧淮對這些傳言嗤之以鼻,把你弄的家破人亡用得著和景家聯手?用他自己的話來講,動動手指頭就能碾死你。

不過顧淮確實和景政私交甚好,以至於景家開宴時,他會顧及和景政的交情,提前半天過去暖暖場子。

因為景政的母親是法國人的緣故,景家大宅是仿照歐美那邊的皇家莊園的規製所建造的。當初景家老爺子為了討景政他媽的歡心,砸了一大筆錢建了這座莊園,地處城郊,麵積遼闊,大別墅後麵甚至有跑馬場。

顧淮的車直接駛進了景家的大門,到了第二道門才停下,總管家親自上前迎接,拉開了顧淮這邊的車門,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顧先生,少爺已經在等您了。”

顧淮點了點頭,一邊幫慕辭打開車門,一邊隨口問道:“我還以為景政會讓鄭許然出來接人,怎麽,他又惹景政生氣了?”

管家的臉色微異,“這個,鄭先生確實是出了點兒疏忽,您也知道,少爺對身邊的人都很嚴格,這也是為了屬下成才……”

“我看他就是個虐待狂。”顧淮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順手把慕辭拽過來親了幾口,介紹給管家,“這是我帶來的伴,姓慕,你叫人仔細伺候著。”

他這個動作是有很深的意義的,如果慕辭隻是個情人或上不得台麵的小寵,那根本沒資格讓主人來做介紹,顧淮這個舉動其實就是在給慕辭奠定地位,在他身上打下自己的標簽。

管家心領神會,“明白了,顧先生。”他伸手往裏麵做了個手勢,這次將兩人的稱呼都帶上了,“顧先生,慕先生,請往這邊走。”

顧淮毫不顧忌的拉上慕辭的手,隱約覺得慕辭輕微的掙紮了一下。顧淮暗暗的用了力,重重的捏了一下慕辭的手指,回頭笑道:“寶貝,乖一點兒,在別人家裏,你也不願意鬧得太難看吧?”

慕辭神色一滯,冷漠的移開了目光。

顧淮理所當然的把慕辭的無視當作順從,拽著他大步邁上住宅的台階。

半夜被頭疼疼醒,然後實習這地方後邊院子裏有隻雞,天蒙蒙亮就開始飆高音,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恨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