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父皇是昏君

最終定給羽成熙的封號是羽,羽親王羽成熙。

以國號為封號,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殊榮,和太子這個稱呼相比都不遑多讓。

羽成蘅甚至提議一場盛大的正式的冊封儀式,以表彰羽成熙的功勞,被羽成熙婉言拒絕。

事實上當羽成熙知道自己的封號是羽後,他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宣旨太監身邊的羽成蘅。羽成蘅回他一抹假笑,顯然對因為暗部被坑一事餘怒未消。

羽成蘅在封王一事上對羽成熙做到他所能給的大方。羽王府位於皇城最好的地段之一,封地是富裕的盛產鐵器的渠都。他的食邑、儀仗隻比太子稍遜一籌。他還被允許在羽王府自置官署,若他想,可以在府裏建立屬於自己的小朝廷。

這封王開府的待遇一出,羽國的朝堂都不禁為之暗中咂舌。有人猜測這是明親王對羽成熙的示弱,避其鋒芒。也有人猜測這是捧殺,欲取之必先予之。不一而足。

但很快羽成蘅用行動告訴大家,明親王的大方是有原因的。他以不居長為由,把其他皇兄弟的冊封開府等事兒交給新上任的羽親王兼大皇兄羽成熙,同時提議讓羽成熙參與朝政,主管司農寺(財政)和太常寺(禮儀)兩處,這樣更便於他處理皇弟們的事兒。

這是非常合適的。羽成熙一躍而成羽國地位最尊貴的親王,而在正德帝羽宗儀不管事的前提下,長兄如父,由他安排皇弟們的冊封開府之事無可口非。況且下一步的事兒中也涉及明親王羽成蘅開府的事兒,羽成蘅正該因此避嫌,不然無論他得多得少都會引人詬病。

不過於接手這事兒的羽成熙來說則不太妙了。因為羽成蘅已經先一步給出誠意,在封王開府上給了羽成熙最好的,讓天下人都看到他對羽成熙這個大皇兄的尊敬寬和。如今情況調換過來,輪到天下人看羽成熙會不會虧待他的皇弟們。

可是一旦寬待了,餘下十二個皇弟的封地、食邑、賞賜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於日益見底的國庫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羽成熙若掌管司農寺,這可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種分家的事,向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但若給薄了,不但天下人會認為羽成熙刻薄不悌,有實權的皇弟也必然不滿。可若光給有實權的皇弟厚了,沒實權的皇弟也難免心裏泛咕嚕,好方便羽成蘅趁機勾到手裏。

這無疑是件棘手的事兒。

而且羽成蘅交了司農寺出去,可沒有把自己頗為豐厚的私庫交出去。他表示爭儲是一件很花錢的事,他得有點本錢。

羽成熙對儲位有心便不會拒絕司農寺和太常寺,他很清楚這兩處的重要性。所以羽成蘅很期待大皇兄為了充盈國庫私自掏腰包,或者被一群不大不小的皇弟們圍著找麻煩,他絕對不介意成為其中一個擺臉色的。

想著這個盛況,羽成蘅作夢都會笑醒。

自從羽成熙接受羽親王的封號,不久後也真的如羽成蘅所願接過司農寺和太常寺,羽成蘅高興得走路都是帶飄的。

羽成熙對羽成蘅如此明顯的小人得誌亦很快做出反應。他的反應是——擰了羽成蘅去麟趾宮練字,美曰其名是政務交接。

因為羽親王府還在修葺未能正式入住,羽成熙短期內還是居住在麟趾宮裏。

麟趾宮的大書房裏,羽成蘅凝聲屏氣、一氣嗬成寫下“寧靜致遠”四個大字,吐出一口氣徐徐擱下筆,退後一步端詳片刻,終於有些自得地抬起頭叫道:“大皇兄,你看看,我這次寫得很好!”

羽成熙坐在一旁看書,聞言合上書,抬眼看著他,氤氳不清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深切的笑意。

如果有鏡子,羽成蘅一定會發現自己此時的模樣多麽可笑。他的臉上手上都沾了墨跡還不自知,地上散落了好些已經寫好字的宣紙,被嫌棄地撥到一邊。他的大眼睛閃亮閃亮地看著羽成熙,得意洋洋的,顯然很篤定這一次寫的字終於能入羽成熙的眼。

羽成熙並沒有點出他的狀況,隻是神色平和地走到他身邊,微彎下/身一絲不苟地看著羽成蘅寫的字。

羽成蘅的字啟蒙自羽成熙,後來經過名士章拙的潤色,落筆流暢,雋逸端凝,初初顯露大師之風。這一次的下筆更是凝神持重,鄭重其事,寫下一手頗為難得的字。

但是……

“‘遠’一字著墨過輕,後勁不足。”羽成熙溫和但不留情地指出。他似乎還覺得打擊羽成蘅不夠,拿起擱在一邊的筆便在羽成蘅的字旁邊寫下同樣大小的“寧靜致遠”四字。和羽成蘅的字相比,羽成熙的字更顯磅礴大氣,細微處又不失嚴謹細致。

羽成蘅的眉毛頓時扭起來,不服氣地鼓了鼓腮幫子。他的字初成氣候,要與羽成熙這種大家相比當然還有一段距離。而且他的身體時不時來個小恙,氣虛之下腕力不足,駕奴不了過於冗長的串字。他已經極力掩飾這一個缺點,但羽成熙的眼睛太利,一下子便看出來了,並且用事實打擊自家小皇弟脆弱的心靈。

他可不接受羽成蘅提出的所謂理由。寫不好便是寫不好,沒有借口。

所以羽成蘅不服氣了一會兒,又垂頭喪氣地重新拿起筆,拖長嗓音應了聲:“大皇兄教訓得是。”反正再忍一段時日,等大皇兄出宮住進王府,他便解脫了!

羽成熙看了他一眼:“可是不願繼續練?”

“……願的。”羽成蘅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是練字,羽成熙一定能想出其他方法“折磨”他,那不如還是練字算了!他以前怎麽沒發覺兄長這個身份這麽好用呢?長兄如父是真真切切的長兄如父!羽成熙擺出兄長的架子,無論他們私底下如何鬥爭,羽成蘅明麵上還是得聽他的!怪隻怪他的排序太低,頭上壓了這麽多座大山還有這麽一座不顧忌他的權勢執意管教他的!

羽成熙放下書,立在羽成蘅身後,像小時候一樣握著他的手,引著他在雪白的宣紙上認真落筆。

羽成蘅的背貼著羽成熙的胸膛,兩人之間沒有半分距離,羽成蘅鼻尖全是羽成熙身上淡淡的好聞的熏香的味道——記憶中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味道。小時候羽成熙也是這樣握著羽成蘅的小手,一點一點不厭其煩地教著他書寫這個時空的文字,讓他漸漸對這個天地有了歸屬感。

思及此羽成蘅的心不禁一軟,對羽成熙逼著他練字的不滿頓時也淡了不少。

兩人合力寫下“持之以恒”四字。這字混合了兩人獨特的風格,寫得不算太漂亮,卻意外地找不出可挑剔之處,竟是難得的天衣佳作。

羽成蘅隻看一眼便喜歡上了,扭頭去看羽成熙,發現他臉上也有淺淺的喜愛之色,又馬上猶豫起來。

“這字甚好,你且收著。”羽成熙見他這個神色,不禁伸手摸摸他的頭,輕緩笑道。

“哎,謝大皇兄!”羽成蘅也不客氣,利索地道謝。

羽成熙拿起小狼毫寫了落款,又拿出私章加了印,羽成蘅也跟著寫下落款,拿出私章蓋了印,這副字便大功告成。

羽成蘅小心翼翼地捧起宣紙。他習字多年,自然懂得如何保存墨寶,心裏也開始盤算著要找個適合的框子裝裱起來。

“今日便到此為止吧,你先回去。”羽成熙道,見羽成蘅立刻臉露喜色,又慢條斯理加了一句,“明日下朝後再過來。”

羽成蘅的臉複又扭曲起來,不過手裏還是輕輕捧著宣紙,怕弄皺似的沒有用力,自控力一流。

羽成熙眼裏又劃過隱約的笑意。

羽成蘅僵硬地朝羽成熙行禮告退,走出去的背影都散發著沮喪的味道。

羽成熙不經意地喃喃道:“稍後阿絮會過來與我手談一局,阿蘅今日便不要打擾他了。”

羽成蘅刷地一下轉過身瞪著他,心裏悲憤了!不單儲位,連阿絮也和他搶!連訴苦求安慰的路子都封死他的,太過分了有沒有!

羽成熙朝他一笑,端的是笑容如玉,風月光霽,讓人不能直視。

羽成蘅突然惡從膽邊生,低聲道:“大皇兄,梁皇梁堅病逝,梁國太子登基,致元配太子妃於不顧,空懸後位,喟之左右曰此位隻有羽國羽親王能坐……不知,大皇兄對此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