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父皇是昏君
“你這是什麽意思?”周鳳謀心裏一沉。
“這是司徒悅的手指。”羽成蘅道,沒有絲毫感情波動,“我隻是想告訴你,除了司徒弘燁,我手上還有司徒悅。我說司徒弘燁未死,他便未死。但如果你堅決不信,我雖然暫時拿不到他身體的一部分,但他唯一的血脈身體的一部分,我還是可以拿給你看。或許你對司徒悅毫無感情,但司徒弘燁的女兒因你而死,你可會不忍?”
“你卑鄙!”周鳳謀恨聲道!
羽成蘅啞然,正色道:“成王敗寇。我隻看結果。”
周鳳謀握著木匣的手一緊。
“或者我直接要了司徒弘燁和司徒悅父女的命也未嚐不可。”羽成蘅曼聲道,“不能用你了,我還有馮安碩和戚無回可用。他們雖然不如你,但也算是難得的將才。”
“馮安碩,戚無回?”周鳳謀木然地重複這兩個名字。他們是司徒弘燁的新寵,磐石部的原代主將,司徒弘燁前往平定越族叛亂親自帶在身邊的人——羽成蘅竟說他們是他的人?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羽成蘅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長?這是一個精心準備已久的羅網!司徒弘燁和他才剛發現端倪已經無路可逃……
這才是真正的羽成蘅?周鳳謀不禁心裏一窒。他突然清晰地意識到,羽成蘅的話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他有足夠的能耐令他的話變成事實。真狠起來,他可以把司徒弘燁和司徒悅切成碎片擺在他麵前而麵不改色!
沉默片刻,他不甘道:“什麽條件?”即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拿司徒弘燁的命來堵。盡管他厭惡司徒悅,卻不能放任她因為他而被折磨致死……
“大概一個月後,梁國會趁司徒弘燁身死、羽國政局不穩之際出兵來襲。我會任命你為大將軍,帶著戚無回、馮安碩共同迎敵。這一戰,隻許勝,不許敗!”羽成蘅鏗鏘有力道,眼裏射出肅殺之氣!
梁陳兩國懾於司徒弘燁而對羽國秋毫無犯,暗地裏卻一直想法設法挑撥司徒弘燁和羽國朝堂的關係,想引得雙方自相殘殺好坐收漁人之利。
如今司徒弘燁身死的消息傳遍天下,梁陳兩國驗明這個“真相”後必會有所行動,或者再來一支梁陳聯軍也不可知。既然他們終究會來,羽成蘅不如選其中一方對戰一場,以一場勝利告訴天下人,羽國可以不依靠司徒弘燁!
他選定的這一方便是梁國。他要國力天下第一的梁國倉促起兵,大敗而歸!以此殺雞儆猴!
當然,他自問沒有那個能耐推動梁國貿然出兵。但大皇子羽成熙已經在梁國待了三年,如果連發動一場戰爭的能力都沒有,羽成熙也不配做高高在上的羽氏皇室嫡長子,即使遠在千裏之外也時時影響著他的決斷!
“我會給你司徒弘燁的軍隊,給你最好的糧草和兵器,你必須竭盡全力,打敗梁國的軍隊!”羽成蘅目光灼灼看著周鳳謀,“我說過,你一定會重回戰場!”
周鳳謀被他眼裏的神采震住,喉嚨竟一哽。
他想問,你怎麽那麽確定梁國會發兵?你就這麽相信我,把軍隊交到我手上不怕我反戈一擊?你就那麽肯定,麵對強大的梁,我能勝?
如今他已經有些相信司徒弘燁未死,這讓他對羽成蘅的仇恨消減了一些,被愚弄多時的惱恨漸漸占了上風。但羽成蘅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實在令他覺得震動。
——羽成蘅畢竟是他曾經捧在手心喜愛的人。
“……你相信我?”周鳳謀幹巴巴問。
“我信你!”羽成蘅斬釘截鐵道,快刀斬亂麻,“我代千千萬萬的羽國百姓感激你的效力,預祝你的勝利!”
一錘定音!
“本王想知道,為什麽?”
洛陽城的某處,司徒弘燁癱在巨大的木製輪椅上,昂起頭悠然地享受日光。他能感覺到身體在發熱,卻一點也不惱。因為這是活著的感覺。盡管他的內心每一刻都受盡煎熬,他求生的本能卻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他起於微末,本就是能屈能伸,能忍□之辱的人。即使他如今已經“死”了,被他曾經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麵前的小少年追封為“忠勇王”,還被挑斷手筋腳筋,日複一日被幽禁在這個四四方方的角落。
他的對麵是同樣坐在輪椅上的陸涵。陸涵是唯一一個可以給司徒弘燁解惑的人。至於其他人,根本不想再多看司徒弘燁一眼。
其實陸涵也不想來。對司徒弘燁這個亂世梟雄他是心裏佩服的。必須背叛這麽一個曾經對他推心置腹的“主子”,陸涵心裏也不好受。他並不是無情之人,但他把感情與理智分得極清晰。
“明親王殿下囑咐我代他感謝王爺這一年多來的照顧。”陸涵向司徒弘燁拱手一禮,態度很是恭謹,“殿下道雖然王爺殺他母兄,但您於羽國皇室有大恩,且對他照顧有加,他害你女兒承受斷指之痛,又害你身成殘疾之體,兩相抵消,再無拖欠。”
司徒弘燁低低一笑:“我司徒弘燁一生閱人無數,唯一一次錯把老虎當白兔,便得受這滅頂之災。”被秘密送到這個地方後,正德帝羽宗儀親手把他的手筋腳筋挑斷,然後踉蹌著消失無蹤。他明了自己的處境,短短時日已經雙鬢斑白、形銷骨立。雖然沒有死誌,卻和行屍走肉沒有太多分別。
“所以殿下額外給王爺一個解釋。”陸涵麵無表情道,“在敬安看來,殿下雖然厲害,卻終究有些心慈手軟。成王敗寇,本就是無可口非的事。”他看著司徒弘燁,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阿蘅可真仁慈。”司徒弘燁冷冷一哂,“那先問你。本王自問對你無所虧欠,羽成蘅絕對給不了我給你的,為何仍背叛我?”
“王爺不在乎我身患殘疾,給我權力富貴,讓我平步青雲,敬安銘記在心。但殿下給我的不一樣。”陸涵道,“在王爺遇到我之前,我還不是如今的陸敬安,而是一個因為殘廢而自甘墮落,一無是處的書生,恨不得就此死去,不再汙了這世間的清明。但王爺給了我活著的理由。”想起那個理由,陸涵無奈一笑。
“三年封宮,阿蘅居然做了這麽多。而本王居然忽略他這麽多年。”司徒弘燁道,“本王以前厭惡他,又因為殺了順賢妃和阿灝對他心裏有愧,索性眼不見為淨,如此發現不了確實無話可說,但周鳳謀這個蠢貨,人在他眼皮底下,他竟然一無所覺!”
陸涵摸摸鼻子。這就不是他可以議論的事了。
“如今他們是怎麽了?”司徒弘燁問,“可是鬧翻了?”事到如今,如果周鳳謀還沒有醒悟過來,他可以直接去死了!
陸涵道:“是的。不過聽說殿下已經把人哄回來了,正在接手王爺您的軍隊,準備迎戰梁。畢竟您‘死’在眾目睽睽之下,英勇壯烈,名聲無損,作為您的繼承者,周大人代您在外征戰多年,素得軍心民心,又有馮安碩、戚無回鼎力支持,所以軍中一切大安,王爺不必憂心。”
“……好計算。”司徒弘燁沉默半晌,半垂眼簾,“阿蘅這出美人計,倒十足成功。”
美人計用在司徒弘燁身上,不也同樣成功嗎?陸涵掃了一眼司徒弘燁癱軟的四肢。
司徒弘燁恍若未覺:“戚無回呢?”他用此人之前明明已經把他查得極為徹底。
“戚無回是二皇子殿下羽成祺。”
“不可能!”司徒弘燁脫口而出,“他明明已經……”
“已經為救王爺而死,對吧?”陸涵飛快接口,搖搖頭,“他確實是二皇子殿下。待戰勝梁歸來,陛下會親自為他正名。”
司徒弘燁無言。當年他帶走的第一個皇子其實是羽成祺。因為他的生母地位卑微,帶走他的阻力比較小。司徒弘燁是想把他培養起來的,但一次刺殺中,羽成祺竟擋在他麵前為他受了當胸的一顆暗器,中毒身亡。如今看來,竟是被人暗中偷龍轉鳳!
這已經是近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羽成蘅不過是繈褓中的娃娃,這件事自然不是他的手筆。原來從十年前開始,已經有人在他身邊暗中活動,一直隱而不發至今!
——枉他自負地以為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件事,恐怕整個士族都參與在內吧?”司徒弘燁沙啞道。
陸涵頷首:“王爺英明。殿下年紀尚輕,如何能調動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財力?不過是借他人之手,向王爺複仇而已。”
“羽成珠……也是知情的?”司徒弘燁突然提起這個人名。
陸涵道:“王爺想問的是馮家吧?馮家不是士族,興起之因源於外戚,常受士族排擠,所以他們投了王爺。但因為馮家是皇上的外祖家,王爺對馮家的投靠必有疑慮,所以需要五皇子出現,減少王爺的疑慮。畢竟,王爺又怎會想到馮家願意犧牲唯一擁有馮氏血脈的皇子,隻為假意投靠您呢?”正因為羽成珠對司徒弘燁的感情真實無偽,死心塌地,司徒弘燁才信了馮家。他不會相信馮家肯犧牲羽成珠!
“假意?”司徒弘燁把這兩字嚼碎了吞了。
“王爺忘記了馮家崛起和興旺的本因並不是五皇子,而是皇上。”陸涵道。正德帝羽宗儀才是馮家真正的倚仗!隻要羽宗儀無恙,馮家想要多少皇子沒有?
而且羽宗儀對馮家的恩德,對馮德妃這個美貌不符合這個時代審美的表妹的愛護疼惜,又豈是利益兩字所能一言蔽之的?
至於桓家、王家之流的士族,有羽成蘅與羽成雪聯手,何愁不為他們所用?羽成蘅與羽成雪的關係可是極好,偏偏無人能察覺到絲毫不對,連司徒弘燁也從沒有把他們的交好往其他方麵想。
畢竟羽成蘅是多麽的、多麽的……
“……本王有眼無珠。”司徒弘燁長長歎息。他輸得一點也不虧!能讓整個羽國朝堂聯合起來對付他,他該引以為傲了!
“王爺可還有其他問題嗎?”陸涵恭恭敬敬問。
司徒弘燁徑自失神,聽而不聞。
陸涵見狀道:“那請王爺好好休息,敬安告退。”
司徒弘燁沒有回應他。
陸涵便推著木製輪椅的輪子,安然地出了囚禁司徒弘燁的院子。
“看好王爺,他少一個頭發,唯你們是問!”陸涵對侍立的宮人警告道。
——在羽成蘅決定要司徒弘燁的命之前,司徒弘燁的命,必須好好放在那裏!
與此同時,羽成蘅正為哄正德帝羽宗儀,他的父皇好好喝藥而頭痛。
封宮三年後在流水小榭與羽宗儀再一次近距離接觸,羽成蘅理解了他這個父皇,羽宗儀也在自己的十一子的暗示中看出他的與眾不同。在司徒弘燁沒有過分在意的默許下,父子倆漸漸接觸起來。
後來羽成蘅想到下毒這一招,最適合施展的卻隻有他的父皇羽宗儀。因為司徒弘燁近身的人除了羽宗儀其他人都不固定,即使下毒也難料效果,而且又沒有太多真正能信任的人。
最終羽宗儀堅決接下這個任務。
他房裏的熏香、霜膏等都含著兩種藥物。這兩種藥物沒有毒性,長期接觸隻會在體內積聚而不會明顯損傷身體。所以即使司徒弘燁不定時招來信任的太醫把脈也沒有察覺到。
但當在體內積聚的兩種藥物和第三種藥物混合,便會化為一種毒。這種毒會在過猛使用內力時發作,令心髒出現短暫的麻痹。
而這第三種藥物,羽宗儀在這次出征的時候帶上了,日複一日塗抹在唇上。每一次司徒弘燁吻他,便把藥一點點吞入腹中。
這也是司徒弘燁在射殺越族叛軍統領後,心髒突然麻痹避不開那三支偷襲的箭矢的原因。
因為藥是塗抹在身體上的,事先吃解藥必然會影響藥效,所以羽宗儀一直沒有吃解藥,中毒的程度比司徒弘燁還要深。雖然他的內力不足,又不會有過猛使用內力的時候,但毒積體內終究是禍害。
偏偏羽宗儀並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