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心中一驚,連忙問道:“高師傅那邊怎麽了?”
王承恩歎氣道:
“陛下,奴才按照您的吩咐,給高師傅挑了許多太監送過去,誰知道高師傅反而生起氣來!”
“他讓我別糊弄他,不能找人扮做學生。”
他學著高青雲的樣子,啞著嗓子說道:
“你們大河村一共才多少人?能突然冒出一百個小孩子?”
“別是你們從其他村那裏偷過來的吧?”
朱由檢追問道:“那你是如何回答高師傅的?”
王承恩搖頭。
“這話我哪裏敢接?還是曹公公插嘴,他示意我把人帶走,然後他留下來勸說高師傅。”
朱由檢這才鬆了口氣。
“有曹大伴出馬,想來高師傅也不會再懷疑了。”
但他還是不敢耽擱,連忙親自出發,來到太液池。
等他剛一進去,就聽見高青雲對他訓斥道:
“小朱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讓我這眼睛……反正是想讓我早點完成教學任務。”
“但你也不能玩這一套啊!”
“你把其他村的學生騙過來,讓他們來我這裏上課,那別村的老師知道了,還不得過來找我算賬?”
也不知道曹化淳是怎麽糊弄的,反正高青雲是不肯收那一百個太監了。
朱由檢聽後,反而是又驚又喜。
“高師傅,您真的不要那些學生?”
“那您……那我們村要湊這麽多孩子,可是不容易啊!”
高青雲歎了口氣:“這我自然知道了!但這也沒辦法啊!”
“哎,你要是真的有心,那就催你們村裏的人多生點兒孩子!”
“他們不生孩子,我這學校就要關門啦!”
朱由檢連忙點頭:“高師傅放心,我這就去讓他們趕緊多生孩子!”
高青雲聽後,卻尷尬地咳嗽幾聲。
“這倒也不必。”
他心中暗道:“小朱要真這麽幹了,村裏那些年輕人不還得暗地裏罵死我啊?”
高青雲搖頭道:“這事情還得看緣分。”
“對了,小李子最近咋樣了?他什麽時候能回來上課?”
朱由檢知道高青雲短時間還不會離開,心中去了一塊大石頭,眼中滿是歡喜。
他隨口道:“他那邊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說完這些之後,他笑著走了出去,然後拉住曹化淳歎氣道:
“曹大伴,這次可多虧了你啊,不然高師傅肯定要開始懷疑了。”
曹化淳微笑道:“陛下您讓我來這裏,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隻是奴才有些好奇,陛下您莫非就要一直瞞著高師傅嗎?”
朱由檢聽後,瞬間沉默。
許久後,他開口問道:“曹大伴,高師傅……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這話有些沒頭沒尾,但是曹化淳卻聽懂了。
朱由檢肯定是想問,高青雲到底知不知道他回到了過去。
不管他們瞞的多好,高青雲身上畢竟有些古怪。
說不定他早就猜出一切,隻是故意不戳穿,就是想看看朱由檢什麽時候會坦白。
即便高青雲沒有察覺到穿越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早晚要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到時候朱由檢才說出真相,那高青雲必然極為不滿。
曹化淳幾乎是看著朱由檢長大,十分清楚他的心思。
“陛下現在,雖然嘴上隻是把高青雲叫做高師傅,心裏隻怕是把他當了半個父親。”
“他肯定不願意高師傅傷心的。”
他猶豫片刻後,才小心說道:“陛下,這世上的事情,總敵不過真心兩個字。”
“隻要您真心誠意地對高師傅好,那不管您做了什麽事情,以後高師傅也總是會原諒您的。”
朱由檢聽後,果然鬆了口氣。
“此話有理啊!”
“看來朕以後,還是要多來高師傅這裏走動。”
這時駱養性也匆匆趕來,他聽到這句話後,心中一陣苦笑:“今日之前,陛下他沒事兒就往太液池跑。”
“這以後要是還要多走動,那豈不是要住在這裏了?”
但他不敢開口勸阻,隻能轉移話題。
“陛下,錢大人的奏報。”
原來東林黨和魏忠賢一起完蛋之後,朱由檢看錢謙益也有些不順眼。
但想到他才剛立了大功,也不好處置他。
於是幹脆給他封了個欽差,讓他去陝甘巡視。
錢謙益隻以為這是皇帝給他機會,讓他出京立功。
等他回京,估計就能入閣拜相了。
於是他也十分來勁,在陝甘賣力巡視。
經過幾個月的調查,更是寫了封長長的奏報。
朱由檢哼了一聲:“他奏報上都寫什麽了?”
駱養性連忙說道:
“回陛下,錢大人在奏折裏說,這陝甘饑民甚多,當地已經無力安置。”
“若是朝廷不趕緊想辦法,那隻怕要生出變數。”
對於這點,朱由檢倒是並不意外。
畢竟高青雲早就跟他說過,曆史上推翻大明的李自成就是陝甘人。
要是陝甘一片和諧,那李自成難道是吃飽了撐的,才會造反?
就算他自己吃飽了撐的,陝甘人也不會跟著他送死。
朱由檢淡淡道:“這事情朕早就有了打算,要從陝甘招兵,令其充入京營。”
“如此一來,京營有了新兵,很快就能振作。”
“而這新兵的軍餉,也能起到賑災的作用。”
說到這裏,朱由檢突然想起什麽。
“既然錢謙益正好在陝甘,那就先讓他把這事情操辦起來吧。”
他不想看見錢謙益,正好給他找個事情做,讓他晚點兒回京。
駱養性自然不會反對。
“那臣這就去傳旨了。”
隻是這旨意一出,卻讓群臣更加確定,明軍是遭遇了慘敗。
“看來這一敗,京營是傷筋動骨了啊!”
“不然為何要在西北招兵?”
“哼,我倒要看看,數日後那場凱旋儀式,皇帝要如何糊弄過去!”
就在他們等著看笑話的時候,寧遠前線。
袁崇煥卻一臉懵。
“嗯?城外的建奴呢?”
“昨天他們還大費周章,在附近砍樹,做出一副要建設攻城器械的模樣。”
“怎麽今天一早,他們就跑得沒影了?”
不僅是袁崇煥在奇怪,其他守將也都摸不著頭腦。
“是啊,這建奴的糧食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們不可能白白過來跑一趟,然後什麽都不做,就又匆匆退兵。”
“不會是京營那邊出了問題吧?”
袁崇煥聽了這話,眉頭皺了起來。
“京營那邊能出什麽問題?”
“要是京營打了敗仗,那建奴氣焰隻會更加囂張,肯定派人把京營打敗仗的消息告訴本督師,然後再試圖勸降。”
“怎麽可能突然撤走?”
“反過來說,他們既然撤走了,那莫非是……京營打勝仗了?”
他分析到這裏,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