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長急忙搖頭,“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辦公室裏涼快,可王局長卻驚的一頭汗水。

他捏著褲縫的手也汗津津的。

王局長雖然工作幹得不行,可察言觀色在行。

他一眼就看出來新來的老大生氣了,用袖子擦了擦額角。

弓腰道,“領導,我的意思是這個廠長雖然是女人,但能力出眾,把一個小作坊都能開的這麽紅火,絕對有本事。”

徐近年眼底閃過一絲興致,確實有本事!

又忍不住揚起臉,拿出那個小外甥女送的搪瓷缸子,往門外的熱水房走去。

王局長看見,趕忙一路小跑著接過缸子。

“領導我去,您第一天來,不太熟悉路。”

徐近年不說話,隻看著他,揮揮手。

等到王局長端著一杯滾燙的茶水回來,兩人才又交談起來,王局長倒水的時候大約聯係了這小工廠廠長姓徐,跟領導一個姓。

按照領導這樣明顯的偏向,很容易就分析出了兩人的關係。

他在報紙上見過徐婉芬的照片,跟領導卻是有幾分相像。

王局長在辦公桌上幹脆的翻出了那頁報紙,介紹道,

“領導,自從8月這篇報道火了之後,我確實是去了解過這一家人,徐婉芬乃至整個田家在金龍村的形象都特別偉岸,種試驗田,給村裏修路燈,拉電,把小作坊建成村集體企業,不管是一甲城公社那邊,還是沙南縣派出所,似乎都有熟人,就沒有她手眼不通的地方……”

“田家幾個孩子也特別優秀,我聽說徐婉芬的大兒子就在省城讀公安學校,二兒子在縣一中,小女兒好像跟在身邊。”

“不過,徐婉芬的男人村裏眾說紛紜,有人說是被當奸細抓起來了,有人說身份隱秘不能曝光,記者當時試圖去挖這個料,但什麽也沒挖出來。”

徐近年好奇的問道,“怎麽會什麽都沒有挖出來?村裏人都沒人說?這男人是走了還是死了?”

“就隻有一個名字,田漢生,再多的記者壓根問不出來,神秘的很,還有就是田家的那張錦旗,說是市局發給她男人的好人好事獎,當時記者特意拍了想放到報紙上,但驚動了上麵,印刷出來後,連夜又撤了。”

王局長事無巨細的道。

徐近年端著冒熱氣的搪瓷缸子,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恩,你的工作還是做得挺到位的,以後就要多關注這種集體企業,南省離北邊遠,這邊商業氣息更濃厚一些,我們要保護好這些剛發展起來的小廠子,多給他們政策上的傾斜。”

把缸子遞到對邊,輕砸了一口,“還有事嗎?”

王局長被徐近年疑問,不知道如何接話,尷尬的回,“沒事兒呢?”

鄙見領導有些不悅的愁長的臉色,唯恐自己說錯了,得罪了新官,於是趕緊找補道,

“領導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徐近年卻是自言自語的繼續道,“一個女人撐起家不容易啊!”

王局長不敢接話,又貓著腰等了一小會,發現領導卻是沒有再找他聊天的意思,就趕緊小心翼翼的退出辦公室,

從外麵把門帶上,他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戮了起來,

對身邊跟上來的秘書道,“中午的茶葉,你幫我退回去。”

秘書滿頭霧水,“老大,姓袁的這事兒不好辦?不就是一個村集體企業,咱們隨便揪個錯就能讓他們停業整頓個把月的。”

聞言,王局長趕緊噓了一聲,把人拉倒樓梯間,

“那廠長姓徐,咱們這尊從京都來的新佛爺也姓徐,你就品,沒長進的玩意兒,下次別什麽人都忘我身邊帶了。”

秘書看了看周圍,也緊張起來,“您是說……恩恩,還是老大厲害,幸好咱們還沒出手。”

依然是那個飯店的包間,

這回提茶葉來的是王局長身邊的秘書了,別說喝茶,他都恨不能丟下茶就跑。

袁廠長趕緊拉住,“張秘書,這王局長是什麽意思啊,是事情辦不了,還是嫌我給得太少了,您到是點點我呀。”

秘書沒好氣的從包裏摸一包煙,匆匆將煙盒撕開,“你就沒查查人家的背景?”

袁廠長一臉懵,“不就是個鄉下女人嗎?我問了,從小到大都是鄉裏長大的!“

秘書撕開煙的外殼,從裏麵一根一根的抽出來,又點進去,一臉神秘的指了機關大院,

“多的我也不知道,我就聽上麵的人說,南省新來的領導姓徐,這小碗紡織廠也姓徐。”

袁廠長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似懂非懂,給秘書點上火,

“您是說,這小碗紡織廠在省裏有人?”

秘書吐了口煙圈,不耐煩的回,“你自己品吧,沒長進的玩意兒,下次再有這種事別找我了,害的我被領導嫌棄。”

袁廠長越想心裏越嘀咕,

難道這回真的遇到硬茬子了?環境,消防,都沒有問題,楊工還把紅包也退了回來。

這次找到省裏的關係,居然也沒用。

袁廠長這口惡氣堵在胸口實在難受。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他還就不信吃不下一個小小的村集體企業。

袁廠長回到沙南縣,直接殺到了硫化街。

聽說這裏以前是整個沙南最難服管教的街道,聚集著一大群社會人士。

袁廠長找到了一個據說是社會人士的疤臉,

疤臉因為入室偷竊未遂,被關了半年,才放出來幾天。

看到有生意上門,叼著煙,狠吸了一口,“要找誰的不痛快啊?”

袁廠長笑的陰險,“就是一個農村小孩,讀小學,你們就去嚇唬嚇唬她,然後把請到這邊來就可以了。”

“地址,姓名!”

“師範附小,田蜜……”

袁廠長還抽出了一張照片拿給他看。

疤臉越看越覺得眼熟,姓田?不會是金龍村那個田家吧!

反正那個村兒都邪門的狠,不去為妙。

隨口就問了一句,“這小孩家裏是幹啥的?”

袁廠長圓乎乎的臉露出奸詐的微笑,“能幹啥,死了爹,村裏種田的……”

種田?

疤臉接過照片瞅了一眼,有點熟悉,實在想不起來了,但最近太窮了,黑子哥跟兄弟們都去了鵬城,

隻好答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