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素抬起頭,低聲地問:“你怎麽來了?”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一句。[1--6--小說網,手機站,16,n更新最快]。心裏想說哪一句,她自己也不明白,隻是覺得,不想就這樣沉默著。

安無憂抱著她重新坐了下來,心中有種失而複得的欣喜。這輩子,他怕是再也做不回當初的心無執念了,再也做不回當初的生無可懼了。他的執著,便是要她幸福;他的恐懼,便是怕她難過。明明是束縛,他卻甘之如飴。

兩人靜靜地擁著彼此坐了一會兒,林若素這才輕聲道:“我們要怎麽出去?”

此話一出,安無憂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已經不需要安慰了。這才是他認識的她,雖然偶爾也會示弱,卻不會任由自己沉溺在那樣負麵的情緒之中。即便周遭的情況再糟糕,她總會懷著希望。

安無憂放開她,斂了斂眼中之前流瀉的情愫,輕聲道:“一會兒我會帶你出去的。”

林若素點點頭,不再多問些什麽。他說“一會兒我會帶你出去的”,那他就會那麽做。

安無憂穩穩地足尖點地,貼著地麵就這樣掠到了門旁的牆壁處。瞬時又飛了回來。“一會兒,以這樣的高度去那邊,你做得到嗎?”他一手扶住林若素的肩膀,低低地問。

林若素明白他的意思。以剛才他展示的高度到那邊的牆壁,身影絕對不會被印在窗紙上,這之間就不會被外麵的人發現。而若是安無憂來的那邊窗戶出去,他帶著林若素還是要繞到前麵去,一樣要與外麵地眾人碰麵。不如此時悄悄潛於門後,衝出去,殺他個措手不及。反而比較容易趁亂脫身。

雖然明白這個辦法不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卻是眼前唯一可行的。林若素是不行也得行了,隻是,她輕聲問了一句:“可是無憂啊,我又不會武功,飛不了。我爬過去行不行?”

爬……安無憂有片刻地無語。忽而,他朝林若素輕輕地笑了一笑,那笑容猶如素錦,好似流水,他說:“別動。”然後便抱住林若素向後倒去,卻在落地之後接著雙腳在床榻前的一頓足,借力使力,兩人便朝那邊滑了過去。

林若素隻聽得地上有輕微地衣物與地麵的磨擦聲,眼前房梁屋頂霎時後退。轉眼便到了牆前。安無憂扶起她,貼牆而站。安無憂握住林若素手臂的手忽然略微用力了一下,林若素抬起頭。正好看到他詢問的眼神。

她搖了搖頭,同樣也用眼神告訴他。她沒事。

安無憂靜靜地靠了一會兒。林若素隻當他是在等待時機,實則是安無憂感覺背部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但是,他不想讓她知道。

稍微過了片刻,安無憂感覺背後略微地濡濕已然幹涸了,這才猛然推開門,一手護住林若素,一手執劍,衝了出去。

林若素的心神,在她認出來人真的是安無憂的那一瞬間,便鬆懈了下來,此時出了房門,卻忽然發現自己的額頭開始滾燙,喉嚨的疼痛也在變得明顯,連兩側的太陽穴都開始突突地跳動著,她的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不是這麽不合作吧,她地身體現在居然要罷

下一秒,她整個的重量便朝安無憂靠了過去。

早知道就不要裝什麽瘋了,她暗自搖頭,乖乖等無憂來救她就好了,現在她隻能祈求自己千萬不要成為安無憂的負擔。

安無憂感覺到身邊地她有些不對勁,然而應接不暇的刀劍卻叫他分不出半點精力來低頭看她一眼。隻是,他地心裏卻越發焦急起來了。

於是,手中地劍便舞得更快,俊秀的容顏上,沒有絲毫地溫度,一雙向來無甚波瀾的眼中,有著銳利的光,還有掩飾不住的殺意。

林若素的視線有些許的模糊,但卻幾乎是自覺一般圍著安無憂看。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在林若素的眼裏,安無憂的動作輕飄地猶如是在舞蹈。他舞劍時劍鋒破空的聲音,猶如美妙的音樂。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這場殺戮的舞蹈。

頭有些暈也好,林若素慶幸自己不用去麵對一堆人在自己麵前死去的清晰模樣。她來自的那個社會,殺人這樣的事情真的很遙遠。就像上次琅邪會宋星樓受刺那樣,林若素對那種肉搏和廝殺絲毫不感興趣。她隻知道,安無憂抱著她不停地旋轉,不停地揮殺,時而緩腰,時而錯步,劍光閃動之處,總有人的慘叫和倒下去的聲音。

在此刻,安無憂好似死神的使者,踏著月色、帶著他的劍而來。

他的周身,環繞著淒厲狠絕的殺氣,冷到叫在場的人不由退步,卻惟有他的懷裏是一片溫暖。

林若素打斷自己此時無甚用處的遐想。她看向一路抱著她殺出重圍,飛出了圍牆的安無憂。

俊秀的容顏上,前額的發絲早就被飛濺的鮮血染成黑紅色,混著冷汗滾成一團晦暗的色彩,順著他漆黑而細的發梢凝了下來。

剛才,在林若素的眼中,就好似整個世界都下起了漫天紅霧,隨著安無憂的每一個動作,那鮮紅的血色便更熾,幾乎要鋪天蓋地地灑了下來。

安無憂的眼瞼微垂,有零星虛弱的神色,卻顧不得自己,隻一心想要查看懷裏林若素的情況。

他的聲音不知怎麽得竟然嘶啞了起來:“你怎樣?”他低聲地問了問她,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怎麽會有事,剛才的那番惡鬥之中,她根本就是安無憂的累贅。那些人顯然也看穿了林若素在安無憂心中地位,更是有意無意地朝她身上招呼過去,逼得安無憂幾次殺招都不得不撤回救她。救是救到了她,他卻為此受了幾處傷,

身後有不少紛遝的腳步聲,安無憂微皺起眉,抬起頭來略略看了四周,便朝著其中一個方向而去。

他就這樣抱著林若素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色已經完全亮起,他們這才擺脫身後的追兵,來到一處水澗。

安無憂低頭看了看懷中緊閉雙眼的林若素,有些擔心,再加上自己也有傷自身,剛才一直提氣而行,此刻實則氣竭,便找了水邊有灌木叢的一處隱蔽位置,放平林若素後,他也在一邊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