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透過窗簾灑落進屋子裏來。

房間裏靜悄悄的,陸臨坤不在家。

阮桃想到了那白影的話,她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揉了揉,這才拉開了被子下床。

天氣越發的冷了。

駐地在山裏,溫度要比紅旗鎮還要冷上一些。

阮桃哆嗦著穿上厚實的棉衣,過冬的厚褲子,隨意地將頭發挽在後腦勺打開房門出去。

剛打開門,又是一股冷風吹來。

阮桃打了一個哆嗦。

她在屋簷下抱了一些柴,進了廚房去生火,在幹淨的鍋裏加了幾瓢水,準備一會兒燒開了灌在暖水壺裏邊。

早飯她煮了粥,配上鹹菜,簡單對付了一頓。

吃飽了把東西收拾好了,灶門口也用鐵片蓋上,防止裏麵還沒完全熄滅的炭燃到外邊。

拿上放在一旁裝滿了熱水的軍用水壺,她就出門去上班去了。

或許是因為天亮之前做的那個‘夢’,又或許是因為那一直在暗中的黑手終於伏法了,所以阮桃的心情非常的不錯。

到了醫院,就去找院長銷假。

張院長有些詫異“怎麽就銷假了?”

“嗯,臨坤事情弄完了,我就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這個借口百用百靈。

張院長也沒多說什麽,他點了點頭,“那你就回去上班吧,正好最近醫院缺人手。”

隨後張院長又解釋,“小陳離開醫院了,老孫也生病了沒能來醫院。”

“好,我這就回去工作。”

阮桃從張院長的辦公室出來,就去了門診那邊上班。

剛到門診這邊不久,就看到了匆匆過來的陸臨坤。

醫院的護士看到陸臨坤,都笑著望向阮桃,那眼神裏有打趣也有羨慕。

阮桃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

“怎麽過來了?”

“過來跟桃桃說一聲,事情已經辦好了。”他沒說什麽事。

但是她卻心知肚明。

阮桃看著麵前身材高大,麵色柔和的男人,她真的很想上前去抱抱他。

但是此刻卻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說一句辛苦。

“說什麽傻話呢?我們是夫妻,是相攜白頭的革命伴侶。”因此不用說什麽辛苦。

他保護她,再應該不過了。

阮桃明白他的意思了,她笑容越發的甜了。

“好了我知道啦,你快去忙吧。”

她說著又道“對了,你吃早飯了嗎?我煮了粥的早上。”

“一會兒到營地吃就好。”

“嗯,行,那你快去忙吧。”她笑眯眯地將人送出醫院,轉身回來後,被醫院的護士一陣揶揄。

就連正好出來的勞書記,也都笑著與她打趣,她跟陸臨坤感情真好。

阮桃笑著接受了。

而且她也覺得,他們感情真挺好的?

時間在溫馨平淡中流逝,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五了。

還有四天就過年了。

阮桃下班的時候,在醫院後勤部領了五斤大米,還有兩斤油,以及一塊大概有兩斤的肉。

這是過年的福利。

她在領取的名單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後勤部的劉大姐笑道“你家陸參謀是真的疼你。”

背對著門口的她,並沒有看到外邊院子裏的人。

她簽完字抬起頭,看到劉大姐那眼神,她疑惑地轉過頭去,看到院子裏的陸臨坤。

他還推著一輛自行車。

阮桃笑著走出去“自行車哪裏來的?”她沒問陸臨坤怎麽來了。因為他來,肯定是來接自己的。

所以她更好奇這自行車是哪裏來的?

“之前拜托後勤部的同誌,他們從市裏幫帶回來的。”陸臨坤笑著解釋“以後桃桃上班可以騎著自行車過來了。”

因為是買給阮桃騎的,所以他特意讓人訂了一台女士的。

女士自行車很少很搶手,這也是為什麽這麽久才拿到手的原因。

他把自行車腳踏放下來撐著自行車,人走到了阮桃身邊,牽著她的手走進辦公室。

向發物資的劉大姐打了一聲招呼,就去提桌上屬於阮桃的那一份物資。

劉大姐笑著道“小陸這疼媳婦兒的勁兒,全大院獨一份。”

陸臨坤表情柔和,看了一眼身邊戴著圍巾的阮桃,他的唇角也微微揚起“阮桃同誌年紀還小,我比她大那麽多,應該的。”

“說的是,這男人就該疼自己的媳婦兒。”

劉大姐認同陸臨坤的話,同時也覺得這是阮桃該得的。

阮桃長得嬌,脾氣好醫術也很好,在醫院工作的人都喜歡她,劉大姐雖然叫阮桃妹子,但是其實她大女兒就比阮桃沒小幾歲。

對於這樣乖巧軟糯的小姑娘,她會喜歡很正常。

跟劉大姐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有其他的同事來領物資了,阮桃打了招呼,與陸臨坤出了辦公室。

他把東西米跟油,還有肉用一個尼龍袋裝著,紮好了口子,放到了前邊的大橫杆上。

至於阮桃,就坐在後邊的凳子上。

她坐下去發現墊著的不隻是布,好像還是海綿。軟軟的,一點兒也不硌屁股。

“你弄的海綿?”

“嗯。”

陸臨坤推著自行車走了幾步,長腿一跨就騎了上來。

他的身影擋住了前邊吹來的寒風,阮桃靠在他身後,眉眼之間全是笑。

高大的軍綠色身影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從醫院往家屬院那邊走,不管是人還是騎著的嶄新的自行車,都成了別人關注的對象。

遠處的樹蔭下,正好有一支隊伍路過。

她們是文工團的成員們,這眼看著過年了,要駐地這邊進行文藝匯演。

“筱雅,那就是陸臨坤的對象啊?”

肖紅英視線落到路過阮桃他們的身上,看著被圍巾裹住了側臉,穿著也十分臃腫的阮桃,她的語氣裏帶著一些不屑。

被她叫筱雅的姑娘,一雙眼睛則是一直粘著那騎著車的高大身影。

他結婚了,他竟然真的結婚了。

想到之前自己問他,喜歡的另一半是什麽樣的時候,他怎麽說的?

他一心隻想報效祖國,無心情愛。

如今看來,這不過是欺騙自己的借口罷了!

“筱雅?筱雅,你沒事吧?”

肖紅英說話一直沒得到秦筱雅的回答,她不由得追問“要不要我去把陸參謀叫過來?問問他突然結婚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可是聽說他這對象是下鄉的知青,該不會他被有心之人算計了,才不得不結婚的吧?”

肖紅英嘰嘰喳喳聲音不斷。

秦筱雅皺起眉頭,不認同地看了一眼肖紅英,“你有毛病還是我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