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主一脈的獸形荒族,到達高階後就會擁有一種特殊能力——半神化。開啟半神化的荒族自稱荒神,而他們也的確能在短時間內獲得猶如神祇般的能力。
土屬性的白流蘇進入荒神狀態後,能力為“術法免疫”與“防禦力提升”,同時獲得一條與本體分離的、透明的“尾巴”。這條尾巴,是她手中的底牌。
白流蘇揮起本體蛇尾不住卷動,空氣內開始出現小小的旋渦,彌散在空氣中的熒光也受到影響,跟著翻轉攪動起來,形成一道道能看得見的“氣流”,那根透明的尾巴,正潛藏在氣流當中,沿著空氣流動的方向偷偷潛至韓卿身邊。
葉子涵臉側又開始浮出魔紋,半荒化狀態能讓他最大限度平衡使用體內兩種力量,他一手持劍,一手平攤開,掌心內雷光四動——卻不是為了攻擊,他用這些雷光在韓卿身旁織就一張密密匝匝的網,絲網織成那刻便化作無形。
白流蘇見狀瞳孔縮了一縮,忽然咧嘴一笑,“小麒麟,以為姐姐怕你這點兒電光網嗎?”
說罷,風乍起。
這攻擊快到神識幾乎捕捉不到,當兩人意識到她已經發起攻擊時,韓卿身後已經滋啦一聲亮起了刺眼的電光與火花。
縱使電光之網幫韓卿抵擋了大量傷害,隱形的蛇尾終究還是重重拍到韓卿後心,將她整個人平拍出去。
“阿卿!”
葉子涵驚呼一聲,飛身上前要去拉韓卿,卻被蛇尾攔在半道。
“就說了,你們玩的那些個小把戲,在姐姐這兒沒用。”
白流蘇丟給葉子涵一個挑釁至極的眼神,同時操控尾巴化作尖刺狀,直襲韓卿後心。荒神化狀態不會持續太久,她必須爭分奪秒取走韓卿性命,不然鐵定要被翻盤!
她一邊欣賞著葉子涵因為施救不及而目眥欲裂的悲憤神情,一邊毫不留情地用尾巴刺穿韓卿心髒。
喀啦。
一聲奇異的響聲,在韓卿身體被紮穿的同時響起。
“嗯?什麽聲音?”
覺察到不對勁的白流蘇一扭頭,卻見本該心髒破裂死去的韓卿陡然對著她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扭頭,臉上赫然白茫茫一片,沒有五官!
“這什麽鬼玩意兒!”
白流蘇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餘光見葉子涵也闖到身邊,立刻一尾巴抽過去,嘩啦一聲將人抽了個粉碎,然而這“人”碎了後不但沒有死去,反而每一塊碎裂的部位都繼續朝白流蘇攻來。
是傀儡?
到這會兒,白流蘇才發現自己與之纏鬥了半天的,竟然根本不是真正的葉子涵與韓卿,而是兩尊木傀儡!
可惡,真正的葉子涵與韓卿去哪兒了?
白流蘇散開神識四下裏去找,然而上下左右東南西北,每個可能的方位都找遍了,依舊不見韓卿與葉子涵的身影。
唰——
有風聲掠過。
白流蘇一尾巴甩過去,巨響傳來,又一個傀儡被擊碎,碎掉的傀儡肢體突然彈出一群尖刺,尖刺刺到鱗片縫隙內,宛如蜘蛛般附著到她身上。
“卑鄙!!”
白流蘇大怒道,抬起蛇尾用力甩向地麵,想借助身體與大地見的撞擊力來碾碎那些陰魂不散的傀儡,然而這些“一擊就碎”的傀儡,實際上卻擁有著超乎她想象的堅硬,這一尾巴拍下去,不但沒有成功碾碎傀儡,反而讓傀儡身上的長刺紮穿鱗片縫隙,直接釘入她體內。
“啊!!”
白流蘇痛呼一聲,充血的雙眼來回掃視,卻始終無法發現目標身影。
原來,在葉子涵說出“荒神”二字後,就悄悄傳音給韓卿,將荒神的特性與限製一股腦告知對方,而韓卿在知道荒神狀態有時間限製後,靈機一動,便想出了這個拖延之計。那些拋向空中的浮燈,根本不是為了讓白流蘇顯形,而是為了結陣。
由數十盞浮燈組成的隱蹤匿行陣,成功藏起了韓卿與葉子涵兩人。
“至多半個時辰。”
進入陣法後,葉子涵傳音給韓卿道,“我來拖住她。”
“聽她方才話中意思,你的雷光傷不了她,我來試試其他攻擊。”
韓卿指尖法訣不住變幻,一邊操控陣法不住地混淆白流蘇感官,一邊偷空朝她身上丟符籙,幾下之後便試探出來,“所有法術攻擊都無效。”
“沒事。”
葉子涵眸光微動,“我們會的可不止法術攻擊。”
說罷,他指尖輕彈,又將一尊小木人送進陣法當中,木人入陣化為人形,一身華麗戲裝,長袖如水。
“起。”
葉子涵劍指一抬。
兩道水袖從天而降,眨眼便纏住白蛇脖頸,白流蘇被激得心頭火起,抬手去扯脖子上纏著的水袖,然而越扯越緊,使出渾身力氣都沒能在上麵留下一個小口子。
正掙紮著,身後又衝來一道藍色身影,此刻白流蘇所有的手都在跟脖子上的水袖拚命,兩條尾巴則被一堆殘碎傀儡人纏住,無暇應對新來的傀儡。
罷了,碎了的傀儡怕是比完整的更難對付,白流蘇心底罵了一句,幹脆不再分心對付這新來的,隻打算靠著荒神狀態的超高防禦力硬抗對方一擊。
但托大的結果,就是裂帛聲響徹,白流蘇後背竟硬生生被劃開一道三尺來長、一尺多深的巨大傷口!
吃痛之下,白流蘇騰出一根胳膊猛地向後掄去,將那偷襲得手的藍色身影一把拎住,胳膊瞬間化作蛇體,把對方緊緊絞住,很快絞成一堆殘碎的木塊。
偷襲者的確是傀儡,但它手裏拿的劍卻貨真價實,正是葉子涵手中的一歲枯榮。
破碎的傀儡又一次衝著白流蘇爬去,而一歲枯榮打了個旋兒,又忽的一下飛沒影。
再這麽下去,怕是會死在這兒。
白流蘇清楚認識到這個後果,不由心生退意。
巨大的蛇尾上開始掉落鱗片,那些鱗片落地即化作一條條小蛇,蛇群未曾發起攻擊,反而拚命往土裏鑽。
“就等你解開荒神之體呢。”
操控著陣法的韓卿見狀嗤笑一聲,抬手衝白流蘇打了個響指。
畫地為牢。神通現世那一刻,光陰停滯,時空輪轉。
正目露焦灼之色的白流蘇、大大小小努力朝土地裏鑽的白蛇,全被韓卿一網打盡,沒留一條漏網之魚,片刻後,靜止不動的白流蘇突然晃了晃腦袋,神色間出現短暫的恍惚,但她很快又露出了著急萬分的表情,並毫不猶豫撤去神通,讓蛇群脫落自行逃命。
蛇群鑽到半途,動作再度靜止,一切又回歸最初。
到今天,韓卿才算徹底掌握了完整的畫地為牢,不再單純地禁錮時間,而是能將目標完整地囚禁在一小段時間內。
“子涵,剩下的交給你了。”
韓卿揚聲道。
“放心。”
葉子涵提劍飛身而至,一雙赤紅眸子死死盯著被神通困住的白流蘇,他沒有急著出劍,如果貿然讓白流蘇死去,唯一的結果隻會是助她魂魄回歸荒種,隻要墨雲非找到足夠的祭品,不出幾日就又能活蹦亂跳出來礙眼。
他要找尋機會將白流蘇徹底剿滅,而這個機會,就存在於荒神散去神通、重歸荒族的一刹那。
隻有在這個瞬間,真正關係著白流蘇生死的那一粒荒種,才會出現細微的能量波動。
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白流蘇清楚那是她保命的關鍵,所以無論在時空禁錮下重複幾次,都會本能地隱藏起那絲源自於荒種的靈力波動,但她隱藏得再好,重複次數多了,難免會出現疏漏。
終於,一刻鍾後,葉子涵找出了白流蘇的荒種藏匿之處,在她又一次重複著散卻神通的過程中一劍刺下。
韓卿掐準時間解開畫地為牢。
白流蘇被刺中後發出尖銳的慘呼,身形迅速縮小抽幹,在她身旁分散著的蛇群也同時開始劇烈抽搐,很快就化為一地幹癟的屍體。
正坐在火鳥身上向著東昆吾進發的墨雲非神色忽而一怔,巨大的火鳥也同時身形一僵,下意識回頭朝後方看去。
“別回頭。”
墨雲非沉聲道,“走。”
畢方一聲長鳴,衝著身後噴出一團火焰,白金色的烈火刹那間在山林裏肆虐燃燒。
“白流蘇死了!”
畢方恨恨道。
他們很少說“死”這個字,因為對他們這一支荒族來說,死亡是一種幾乎不存在的概念,就算偶爾失手,也不過是陷入沉眠,隻要時機合適就能重新蘇醒。
可這次不一樣,他很清楚,這一次白流蘇是真的“死”了,死得異常幹脆,連包裹著魂魄的荒種都沒逃出來。
“我知道。”
墨雲非舉目看向前方,神情陰鷙,眸底卻依舊無悲無喜,“加速前進。”
“我們難道不回去給白流蘇報仇嗎?”
畢方聲音中難掩怒火。
“現在回去,不過是在斬夜麒麟手裏多送幾條命罷了。”
墨雲非垂眸看向畢方,“要想報仇,就得去東昆吾。”
東昆吾不止有他們幾年來的暗中布置,還有黎家——雖然這家人貪婪無比,但無疑是一把好用的刀。
更別說,東昆吾那邊兒還有一個能挾製葉子涵的利器。
旭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