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斯辰瞳孔驟然收縮,沉重的呼吸聲在話筒邊緣一閃而過。

林泊西沒有錯過他神情上的變化,察覺他或許已經看到了自己,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麽,就見段斯辰疾步走到舞台邊緣。

徑直的走向他的方向,台下的觀眾不明所以,見偶像靠近紛紛扯著嗓子呼喊,零星的話語不太清晰,轉瞬被湮沒在歡呼的狂潮。

猛然拔高的音調讓林泊西眯了下眼睛。

保安在經紀人的指揮下入場維持秩序,經紀人緊走兩步上前卻沒來得及攔下段斯辰。

隻見段斯辰在舞台邊緣一躍而下,站到了林泊西麵前。

演唱會已經結束,收尾的話卻隻說到一半,再加上這麽多雙眼睛都注視著段斯辰,林泊西不想在演唱會結束以後,有相關不正向內容上熱搜。

林泊西:“斯辰,你先去忙……”

話音未落,段斯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人從座位上拽起來就要往肩上帶。

“?!”林泊西一臉懵,看樣子段斯辰好像是想把他扛起來?

這怎麽行!

林泊西忙反手按住他,手搭在段斯辰手上之後,手心下微冷的手背有些輕顫,握著他手臂的指尖仍在發抖。

離的近了,林泊西更能感受到段斯辰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泛紅的眼底。

許久沒有見麵的人驟然出現在眼前,段斯辰難得失態。

“斯辰?”林泊西輕拍著他的手,輕聲安慰道:“這麽多人呢看著呢,你先冷靜一下,等回去我好好跟你說。”

或許是這句話起了作用,亦或者是段斯辰也意識到現在的場合不太合適。

段斯辰放棄了把他扛起來,意識到這點,林泊西也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見段斯辰一把扯過林泊西旁邊座椅的風衣。

淺褐色的風衣在眼前劃過,林泊西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迎麵蓋下來的風衣遮住視線。

瞬間黑下來的四周,隻有腳下餘留透過幾絲光線。

在燈光本就昏暗的觀眾席,林泊西什麽都看不清。

林泊西下意識抬手要把風衣拽下來,然而手剛摸上風衣,不知什麽時候橫到自己身後的手臂驟然用力。

段斯辰直接將被風衣遮擋嚴嚴實實的林泊西打橫抱起,轉身朝著後台走去。

失去重心的林泊西抬手抵住段斯辰的肩膀,抓著風衣的手還沒鬆開,此刻指尖微蜷,大腦一片空白。

“?!!”

“啊啊啊????”

此時此刻,這裏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同步在大屏幕上。

但前排的觀眾近距離的將段斯辰走下舞台之後,發生的所有事都看在眼中。

驚愕之餘滿是疑惑,好奇心促使她們湊近,奈何保安太盡職盡責。

離的遠的觀眾聽見這邊的尖叫聲,恨不得飛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麽,有些都站起來踩在椅子上眺望,隻看見段斯辰急匆匆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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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休息室內空無一人。

被段斯辰放下來的時候,林泊西順手把風衣扯下來,他語氣著急道:“場館裏那麽多人,你怎麽……”

溫暖的懷抱擁上來打斷他的話,搭在林泊西腰間的手不斷收攏,壓縮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急促的心跳順著緊貼的胸口,林泊西也不由得呼吸一滯,緩緩抬手落在他背上,輕拍著試圖緩解他的緊張情緒。

段斯辰埋首在他頸間,啞著聲音說:“我錯了。”

認錯態度良好,再加上現在的場景,林泊西哪裏說的出追究的話。

抵在後背的手抬起摸了摸他的頭發,林泊西輕歎了口氣,“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段斯辰搖了搖頭,“回來就好。”

無所謂晚不晚。

回來就好。

聽出段斯辰的言外之意,林泊西這心就好像是被一隻手死死攥著,頓了頓,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穿書的事不能暴露,世界禁錮也讓他根本不可能將穿書的事宣之於口。

所以,在段斯辰的記憶中,他隻能是出國工作,然後因為莫名原因留在國外,還和國內的一切都斷了聯係後,就此消失。

臨走之前,他們還商量過回國接機,落地後去吃什麽。

結果因為他毫無預兆的消失,一切約定都成了空談。

長久的沉默。

安靜的休息室內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林泊西收攏懷抱。

不知過了多久,段斯辰始終沒有抬起頭,“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聲音很輕,如果不是因為兩人離的足夠近,林泊西都可能會錯過這句話。

“怎麽會呢。”他從被迫離開那天就在想辦法,要怎麽樣才能回來。

林泊西說:“你在國內,我怎麽可能不回來。”

他走的時候段斯辰還沒有在娛樂圈站穩腳跟,林泊西根本就放心不下他自己在娛樂圈裏打拚,出國談的劇本就是給段斯辰的,卻沒想到,劇本沒了下文,他也沒能及時回來。

“我去找過你,但是沒有找到。”段斯辰說話聲音乍一聽起來很平靜,但是細聽起來,刻意壓低放輕的聲音帶著些許輕顫。

情緒極度激動之下,強挺著試圖讓自己的聲音維持正常。

或許應該用沉默來應對,但他太想和林泊西說話了。

他不想浪費任何與林泊西相處的時間。

段斯辰深吸一口氣,時隔幾年再看見他出現在自己麵前,總有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我以為你生氣了,我以為我做錯了什麽事,你才會連我消息都不回。”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連續幾個‘我以為’,在林泊西消息全無這段時間裏,段斯辰有無數個猜想,報警後知道他沒有遇到危險,隨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自責,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無意間做了什麽讓林泊西不喜歡的事,所以林泊西才會不告而別。

“對不起。”林泊西無法解釋那段時間的消失。

聽著段斯辰輕顫的話音,林泊西輕輕閉了下眼睛,心底酸澀翻湧,幾次開口卻又怕話出口哽咽,稍作停頓後,“我以後看到你消息,肯定第一時間回複。”

在段斯辰這種自我懷疑,自我抱有歉意的心態下,還是每天堅持不斷的給他發消息。

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林泊西根本不敢相信,段斯辰每天在什麽心情中發的這些,故作輕鬆的分享日常生活的消息。

“我看到你演唱會的消息,買了最早的票,緊趕慢趕還是慢了點,進來以後演唱會都結束了。”林泊西勾了勾嘴角,垂眸掩去泛紅的眼眶,“飛機上我一直在聽你的專輯。巡演下一站在哪?我回去搶票,我保證,我肯定是第一個入場的觀眾。”

段斯辰:“我給你留了位置。”

不用買票。

他的演唱會,第一排的那個位置永遠是留給林泊西的。

隻是今天,是那個空位第一次迎來它的主人。

段斯辰從林泊西頸間抬起頭,忍不住問道:“你還會走嗎?”

他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他怕林泊西會說回來待一段時間,或者那邊有急事,演唱會結束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哪怕知道可能會得到這些答案,段斯辰還是想問一句。

話出口時,段斯辰的手死死攥緊,修剪得當的指甲刻入掌心,細微的刺痛與混亂的思緒交雜,“你要是再想離開我就……”

“不會。”林泊西毫不猶豫的給出肯定的答案,“我哪也不去,繼續待在這邊給你當助理。”

說話間想起以前的兼職,林泊西不免多問了一句:“我看你換了經紀人?那助理呢?也招了新人嗎?”

“沒有招。”段斯辰搭在林泊西腰間的手攪緊了他的襯衫,有些固執的說:“我有助理,不用招新人。”

林泊西笑著應了聲好,想起收尾到一半的演唱會,便問道:“演唱會已經結束了嗎?你不用再回去說些什麽?”

剛才走的匆忙,不過他被風衣遮住之前,看見保安和工作人員入場,有控場應該不會太亂。

段斯辰:“不用。”

林泊西抬手想看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手上剛一動,段斯辰的手頓時握緊,他見狀也沒多說什麽,隻默默看著他。

段斯辰緩慢的放開,在林泊西看過時間之後,又重新將手覆了上去。

林泊西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任由他這麽握著,“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嗯。”段斯辰將剛才丟到椅子上的風衣重新拿起來,隨手抹過後腰的褶皺,搭在了林泊西的肩上,“晚上降溫,外麵天氣冷。”

出了休息室,對麵就是升降梯。

地下車庫本就比外麵的溫度要低,上了車就好了。

演唱會散場,外麵的車也比較多。

從地下車庫出來走的後門,避開了正門的車輛。

跑車行駛在路上的單行道,林泊西見著這條路的方向有些陌生,“這是去哪?我們不回家嗎?”

出國以前,他和段斯辰都是住在一起,方便工作上的交流。

段斯辰手上一頓,借著轉動方向盤的動作掩飾下去,“別墅有些遠,我在這附近有棟房子,先過去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早睡愛每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