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間，蕭雲醒闔上眼睛，一滴眼淚掉入水中。
方才蛇身他看見了。
熟悉的青鱗近乎看不見，可想而知溫星眠有多痛。
還有飄在水裏的血。
“好想你。”
溫星眠仰頭看著夜空的一輪彎月，手指緊緊攥住蕭雲醒的衣領。
那痛和肩膀上相比，不值一提。
“眠眠。”蕭雲醒親吻那處削瘦的鎖骨。
水中漾出一圈圈波紋，漣漪漸漸擴散，打在石壁上。
溫星眠環在蕭雲醒身上，受不住了便咬他一口。
“你再不醒，我就要找別的俊俏公子了。”
蕭雲醒手掌收緊，語氣有些涼，“眠眠，你學壞了。”
溫星眠近乎挑釁一笑，沾上水珠的麵容更加美的驚心動魄。
“不信嗎？我現在是妖王了，想要什麽樣的妖都有。”
蕭雲醒看了溫星眠許久。
小蛇崽子現在知道激他，故意灌醋給自己喝。
偏偏自己還真喝了下去，打心裏都是酸的，那股怒氣，被醋一激，反倒燃的更凶。
蕭雲醒忽地笑了一下，聲音低沉道：“變回蛇尾。”
溫星眠感覺不妙，下意識想逃。
“不行，我尾巴沒好！”
蕭雲醒將他抱回來，語氣危險，“放心，不會受傷。”
*
……
天空泛白，蕭雲醒抱起已經熟睡的蛇崽子回屋。
溫星眠被裹在了衣袍裏，乖順地枕在他肩頭。
後院那處水潭邊，掉落一條斷裂成許多截染了血的鏈子。
溫星眠睡了一個好覺，肩膀再也不痛，反而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蕭雲醒屏氣凝神看著熟睡的蛇崽子，發現他沒醒才又繼續塗上藥。
取掉了鏈子，溫星眠的傷口還是很嚴重的，不過巫寒的藥很用，塗上後過兩天就可以痊愈。
蕭雲醒拉起棉被蓋住溫星眠露出的肩膀，坐在床邊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聽到門被敲響，蕭雲醒穿上外衫後開門出去。
幸紅瑤壓低聲音：“長老，巫寒長老那大徒弟打上門來了，我們死了好幾個弟兄。”
“我去看看。”
蕭雲醒疾步出去，隻見程淵已經持劍到了大門外。
巫寒正在院子裏曬太陽來著，手裏還捧了一堆蘇子戚做的芋頭糕，看到來人，他猛地坐起身。
程淵見到人沒事，這才鬆了口氣。
“程淵！”巫寒小跑過去。
程淵連忙扔下劍扶住了他，“你怎麽樣？”
“沒事，吃好喝好的。”巫寒笑了一下，手臂掛在程淵脖子上，糕點渣子掉了他一身。
程淵笑著低頭親昵地和巫寒蹭了蹭鼻尖，抱了一會兒人，目光不善地看向走過來的蕭雲醒。
蕭雲醒拱手行禮，“對不住。”
程淵臉冷著，沒再言語，攬緊巫寒就準備離開。
巫寒卻拖著他，“程淵，我們也住在這裏吧，無念之巔已經讓人待不下去了，看見那些人的嘴臉，我嫌惡心。”
程淵收斂起寒意，手指撥開巫寒臉側的發絲，看他臉色比以前紅潤了許多，想來被照顧的很好。
“那你其他徒弟呢？不要了？”
巫寒連忙表態，“要你一個就夠了。”
程淵滿意了，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那我還要回去一趟，將你的東西全部搬過來。”
“不急，晚一些我陪你一起。”
得償所願，巫寒高高興興賴在程淵身上。
蕭雲醒移開視線，側身請程淵進去。
至於昔日好友簡直是讓人沒眼看。
步雲姍煮了茶端過來，順手將蘇子戚給巫寒煮的補湯放在他跟前兒。
程淵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沒想到各位竟如此上心，多謝。”
“應當的，此事是我們辦的不對，不應該直接將巫寒擄來。”
說罷，蕭雲醒看了一眼一旁的幸紅瑤。
幸紅瑤會來事，大大方方走過去給二人行禮道歉。
“對不住，我沒想到巫寒長老竟然揣……不是，身體有恙，是我思慮不周了。”
幸紅瑤嬉皮笑臉，“怪我沒理解主上說的‘請’是真的要請。”
程淵：“……”
蕭雲醒咳了一聲，正想說什麽，忽感一滴水滴砸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低頭一看，是一滴血。
步雲姍手一抖，拿著的茶壺掉在地麵，摔的支離破碎，“師尊！”
巫寒睜大眼睛，“你怎麽會七竅流血！”
蕭雲醒愣了片刻，拿出手帕擦去臉上的血，“我拆了噬骨鏈。”
巫寒急了，“你瘋了！那上麵有詛咒！會反噬的！”
“噓。”蕭雲醒搖頭，“不要讓眠眠知道。”
程淵熟練的拿出銀針包，快速在蕭雲醒身上下針。
“這是什麽東西？竟如此厲害？”
步雲姍壓低了聲音，沒敢吵醒其他人，“噬骨鏈，是正道專門對付邪祟的法器，這東西穿過身體，會每隔五日腐蝕一次骨頭和血肉。”
步雲姍咬緊牙關，艱難道：“若是強行拆除，這鏈子上的詛咒會反噬到拆掉之人身上。”
“結果就是七竅流血，腸穿肚爛而死，這法器極其陰毒，卷軸上說了隻有十惡不赦的魔頭才會上噬骨鏈。”
程淵皺眉，“可有破解之法？”
“有。”巫寒道：“殺了下此鏈的人。”
宋凡之被殺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程淵自然也知道。
當日步清焱跑出去他也跟了出去，程淵想起這件事，“那……必須殺了尊主才可以。”
“對。”巫寒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我好不容易用千年靈芝救回你，你說說你怎麽又作死。”
蕭雲醒眼睛充血，一滴血混合著眼淚落下。
“我的心上人受冤，被關鎮妖塔，殺死無數邪祟才活著出來。”
“他為我被仙鶴啄去所有鱗片，渾身的傷，我承諾過保護好他……卻沒有做到。”
賀雪走了出來，他方才正好聽到幾人談話，看到蕭雲醒滿身血汙，他沒忍住道：
“主上對您用情至深，我們去蓬萊仙島取靈芝，被鶴鹿二仙發現，他們對主上下了死手。”
“若不是南極仙翁回來，恐怕主上再也回不來了。”
賀雪永遠忘不了六百年前不可一世的龍神，在六百年後渾身是傷跪在南極仙翁麵前求他。
溫星眠對於蕭雲醒的愛毋庸置疑，他在出鎮妖塔時，不確定對方是否還愛他的情況下，依然舍不得傷害蕭雲醒。
“主上留下了被鹿仙踩斷的龍角。”
賀雪低聲說：“以此作為交換，這才取回來靈芝。”
蕭雲醒扯了個笑，絲毫不在意眼鼻耳流淌出的血。
“是啊，他那麽愛我，即便我七竅流血，腸穿肚爛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