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殺過……宋凡之。”

溫星眠攥緊手中的龍紋玉佩,語氣哽咽:“我要找……師尊……他信我……”

宋靖滿臉是淚,憤恨道:“即便是折寒來了!你殺人也要償命!”

“我說過不是我!”溫星眠艱難的大吼一聲。

溫星眠胸膛一陣刺痛,再次吐了血出來。

血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衣,臉頰,還有雙手。

看到他奄奄一息趴在地麵,一直往外吐血。

眾人心裏明白,溫星眠被宋靖那一掌打斷了所有的肋骨。

恐怕斷裂的骨頭戳進內髒,這個時候就算想治,恐怕也活不成了。

溫星眠緩了片刻才抬頭,“你們……沒有證據……憑什麽……”

許素冷笑:“你是蕭雲醒的徒弟又如何,既然殺了人,便要償命!”

“證據……”溫星眠竭力的喘了幾次,忍過身體內的劇痛。

“……證據呢?!”

這一問讓在場幾人愣住了。

這時,阿川跑了過來。

“尊主!這是當時少主手中一直握著的東西!”

“還有,我在少主胸膛上發現一掌極狠的手印,弟子猜測,恐怕是這個凶手一掌打暈了少主!”

“否則以少主的修為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被殺害!”

宋靖接過來一看,勃然大怒,將那一條青色的發帶扔在溫星眠麵前。

銀線繡的“眠”字,異常刺眼。

溫星眠隻覺得諷刺。

“這是他……搶走的……”

“我的……朋友……看見了……”

宋靖以為溫星眠還在狡辯,怒火衝天,因生氣而麵容扭曲。

“來人!把他給我帶到校場!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個殺害我兒的凶手會受到什麽懲罰!”

溫星眠被人暴力拎起,走動間,衣服壓迫在肋骨處讓他傷上加傷,血液不斷從嘴中吐出來。

被扔在熟悉的校場,溫星眠不自覺看向當初蕭雲醒坐的那處高台。

看過去那一瞬間,溫星眠無比期待自己的師尊就在那裏站著。

可惜什麽都沒有。

所有人包括溫星眠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血滴落在試煉場入口的結界封印處。

原本就脆弱的結界瞬間出現了裂痕。

“小五!”桑立提著燈籠和步雲姍一同跑了過來。

雙極峰弟子想攔,被步雲姍一手揮開。

“師兄……”

“小五,怎麽回事?別怕啊。”

桑立跪坐在溫星眠麵前,伸手抱起他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裏。

桑立的眼淚這幾天好似快要流幹了,看到懷中最小的師弟滿身是血,眼淚還是忍不住一直往下掉。

“宋凡之……死了。”

溫星眠仿佛找到了依靠,手指緊緊攥著桑立袖子。

“師兄……不是我……不是我……”

步雲姍連忙拿出帕子擦去溫星眠臉上的血,顫聲說:“我們信你,師姐相信你。”

溫星眠強忍著即將掉落的眼淚,手中還死死攥緊玉佩。

“師尊說了……不可以……濫殺無辜。”

溫星眠自始至終都謹記著蕭雲醒的話。

可現在他發現,不斷的讓步,隻會被人變本加厲的欺負。

步雲姍在來的路上便聽說了來龍去脈,如今見這些人打傷溫星眠,著實不講理。

步雲姍站起身冷聲質問:“僅僅憑一條發帶便定罪!是不是太牽強了!”

“尊主!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傷我師弟!我們的師尊卻還為了天下蒼生到處奔波!你就不怕寒了他的心嗎?!”

靈霜上前一步道:“步雲姍!他是你的師弟,你自然包庇他了!”

“現場隻有他的發帶,是他殺害了少主和仆人阿海!”

步雲姍冷冷瞪視靈霜,目光宛如寒冰刮過。

“想要做到不留痕跡栽贓嫁禍,對於修士來說不算什麽,你們不細查,便對我師弟大打出手!”

“如此這般不講理,還是正道人士的作為嗎?!”

靈霜被步雲姍瞪的後退幾步,梗著脖子道:“現場那麽多同門都看見了,眼見為實!”

一旁一直觀察溫星眠的許素覺得哪裏不對。

原本校場因為試煉場結界的事情會殘留一些邪祟妖氣,但此刻妖氣過於濃重。

再細看溫星眠的模樣,許素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於是心生一計。

“尊主,既然他一直口口聲聲喊冤,那我們不妨試一試,他到底冤不冤枉?”

宋靖沉浸在喪子之痛裏,恍惚點頭:“怎麽試?”

“我無念之巔有一種特製的藥,叫‘虛靈水’,這水倒在人手上,若是殺過人,水會變成一抹血紅色煙霧。”

許素道:“尊主,既然要處罰,就讓他心服口服。”

許素的提議,在場所有人都接連點頭,認為此方法可行。

溫星眠視線環顧一圈,看著周圍這些同門,一個個冷眼以對,更甚至有一些已經認定了自己就是凶手。

他們嘴裏不斷嘀咕著,讓戒律閣立即處死自己。

因為他們覺得,所謂的虛靈水不過也是在浪費時間。

溫星眠嘴角扯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原來,這就是人。

在跌入深淵時,他們選擇了在自己身上踩上一腳。

隻是為了迎合絕大多數人。

隻有少部分的,還沒有失去人性。

宋靖聽了許素的建議,揚聲道:“來人!把虛靈水拿過來倒在他的手上!”

桑立忽然想起來什麽,把溫星眠的雙手塞在自己懷裏,惡狠狠看向幾個圍過來的弟子。

“這水已經停用那麽久,誰知道有沒有問題!萬一有人趁機動手腳汙蔑我師弟呢?!”

“都滾開!”桑立持劍指向幾人。

“若是你們不放心,可以用結界把我師弟關起來,等到我師尊回來再審!”

宋靖氣的臉色漲紅:“反了天了!一個小小的弟子也膽敢質疑本尊主的決定!”

“給我拉開他們!”

“師兄……”溫星眠緊緊抓住桑立的袖子。

桑立攬上溫星眠的後背,任由旁人抓破他的手背也不鬆手。

原本被步清焱咬的傷口再一次裂開,桑立痛的眼前發黑。

溫星眠想起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的步清焱,忽然就鬆了手。

“師兄,回去……別留在這裏……”

“不!師尊不在,我保護你!”

桑立哭了起來:“笨蛋!不準鬆手!”

“他們要殺我……”

溫星眠低聲說:“他們不止想要殺我……宋靖想借此來削弱師尊的地位……”

“很多人……恨他……卻也……咳咳咳……”

溫星眠咳出一口血:“卻也畏懼……他站那麽高……得到的不止是……敬畏……”

“也有……恨。”

說罷,溫星眠用力推開了桑立。

雙極峰的弟子衝上去死死攔住步雲姍和桑立,將他們和溫星眠隔開。

宋凡之的仆人阿川滿臉恨意的走過來,拉著溫星眠的手腕將他的手摁在地上。

下一刻,阿川的鞋子狠狠踩上了溫星眠的手腕!

溫星眠咬緊牙沒發出一聲痛喊,隻是將慘白的臉埋在自己的衣服裏,額角汗珠不住滴落。

他渾身都是痛的。

溫星眠隻覺渾身發冷,單薄的身體蜷縮起來,意識在漸漸抽離……

忽地,他聽到了阿川的聲音。

“煙!虛靈水變成了紅色的煙!”

“他殺過人!是他殺了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