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溫星眠黏黏糊糊雙臂攬上蕭雲醒脖頸。

也不顧有這麽多人在。

桑立正想提醒,卻被步清焱攔住。

“師尊在,不怕。”

蕭雲醒橫抱起溫星眠,看向逐漸昏暗的天色,蹙眉道:“不能待在這裏,一到黑夜,邪氣大增。”

人數太多,蕭雲醒護不了所有人。

並且還有幾個殘的。

就比如一直被狗腿子抬著,滿屁股洞的宋凡之。

還有幾個摔倒腿或胳膊的其他門派弟子。

而且另一邊幾個正在念經的小光頭也不太靠譜。

步清焱拿了一個木鈴過來:“師尊,這木鈴隻是普通的木鈴,沒有任何符咒陣法。”

蕭雲醒看了幾秒,“收好,等到出去再給為師。”

這時,一位天龍教的弟子上前行禮。

“折寒長老,我們不能先從修煉場出去嗎?”

桑立解釋道:“並不是不願意送你們出去,而是陰陽穀的結界是上神設下,師尊開啟極為耗費靈氣。”

“再者,還有許多弟子下落不明,如果反複開啟結界,倘若師尊靈氣耗盡,其他人會被困的更久。”

靈霜上前一步柔聲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渡過今晚,夜幕降臨,邪祟妖氣大漲,更加難對付。”

“是我心急了。”天龍教弟子微微欠身。

“折寒長老,今日弟子和師弟們偶然發現了一處山洞,地方夠大,比較安全。”

蕭雲醒聞言頜首道:“帶路。”

在夜幕完全降臨時,眾人進入了山洞中。

這裏確實很大,寬闊,但不深,一眼可以望到頭。

夜間山中陰冷,眾人燃起了火堆。

蕭雲醒幾人圍在一處。

溫星眠隻穿了裏衣和褻褲,身上裹了一件寬大的鬥篷。

蕭雲醒擰幹衣衫上的水,看到小泥鰍腦袋都裹在裏麵,正發呆看麵前燃燒著的火焰。

“冷嗎?”

蕭雲醒攏起溫星眠發絲,仔細幫他擦拭。

“有些冷……”溫星眠打了個抖,垂下睫羽,又往蕭雲醒身邊湊了湊。

桑立搓搓胳膊,抱起在烤火的熊貓崽取暖:“確實好冷,感覺這裏比陰麵還冷。”

步清焱看了他一眼,把自己乾坤袋中裝的鬥篷拿出來劈頭蓋臉砸在桑立身上。

桑立笑嘻嘻裹好自己:“謝謝師兄!”

桑立低頭深吸一口鬥篷,陶醉道:“就是這個味兒……這該死的芳香……”

步清焱:“還我!”

“我不!”桑立耍無賴:“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步清焱心裏微微一顫,安靜地看他的眼。

片刻後,無聲移開了目光。

“師尊,你餓嗎?”

溫星眠沒骨頭似的靠在蕭雲醒寬闊的肩膀上。

“想吃阿姐烙的餅子,還有師尊煮的紅糖芋頭。”

桑立兜了一下即將流出來的口水:“別說了,我要餓死了。”

蕭雲醒淺淺一笑,捏捏溫星眠耳垂。

“等出去了,帶你回去找白依。”

溫星眠乖巧點頭,趴在蕭雲醒雙腿上,手指玩著當時蕭千月給蕭雲醒的那塊青色玉佩。

蕭雲醒寒氣收斂的一幹二淨,手掌一下一下撫過溫星眠披散的青絲。

不遠處的靈霜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兩人。

師妹冬雪注意到靈霜不對,奇怪道:“大師姐,你在看什麽?”

靈霜回過神,僵硬地扯了個笑:“沒什麽,隻是有些奇怪。”

“什麽?”

“你難道不覺得,折寒長老對待他這位小徒弟,很不一樣嗎?”靈霜低聲問。

冬雪卻不以為然:“無念之巔所有弟子都知道,折寒長老有一位長相絕色的徒弟,可惜是個傻子。”

“他生的這般好看,又是一個傻子,長老格外照顧他,也是正常的。”

靈霜卻覺得哪裏不對。

如果說長輩寵小輩,那麽也不該是這樣。

自從蕭雲醒出現那一刻,靈霜的視線就沒移開過他。

她發現,蕭雲醒和溫星眠幾乎黏在一起。

一位長輩,需要這樣寵弟子嗎?

擁抱,溫情,對待旁人截然不同的態度。

蕭雲醒看溫星眠的眼神,分明是愛意!

“師姐……”冬雪看她臉色難看。

她自小和靈霜一起長大,再了解不過她的心思。

“師姐,他可是折寒長老,你們之間不可能的。”

“弟子和長老……傳出去,你名聲不要了嗎?”

靈霜眼神中閃過一抹恨意,看向冬雪時來不及收回。

“難道你看不出來……”

話到嘴邊,靈霜強行忍了回去。

“為什麽弟子和長老不可以,我和蕭雲醒之間隻差三歲。”

“當年他來到無念之巔時,是我給了他一碗麵救了當時險些餓死的他!”

靈霜紅了眼睛:“師傅曾經說過,可以把我許給……他的。”

冬雪連忙去掩她的嘴:“師姐!這裏人多嘴雜,千萬不可以再說了!”

夜色濃重,山洞外妖氣衝天。

洞內眾人昏昏欲睡。

桑立也縮成一團緊挨著步清焱。

蕭雲醒很喜歡和溫星眠有肢體接觸,手時不時捏捏他耳廓,或者指腹隔著衣衫輕輕摩擦溫星眠肩頭。

溫星眠懶洋洋地趴在蕭雲醒腿上伸了個懶腰,聽到山洞外鬼哭狼嚎,嚇的輕輕顫抖。

“無事,設了陣,它們進不來。”

蕭雲醒把鬥篷往上拉了一些,蓋住溫星眠肩膀。

“嗯,師尊……”

溫星眠打了個哈欠。

“捏耳朵……”

蕭雲醒依著他,手指輕輕摩擦揉捏溫星眠耳朵。

看到小泥鰍舒服地眯起眼睛,雙腿似蛇尾巴那樣屈起,削瘦的腳踝轉了轉。

“這是怎麽回事?”蕭雲醒倏然伸手攥上溫星眠腳踝。

隻見溫星眠細瘦的小腿上,有一道很深的血洞。

“有一個叫幸紅瑤的壞妖,拿刀戳我尾巴。”溫星眠像是不覺得疼,微微睜眼看了一眼,又懶洋洋翻身閉上眼。

桑立連忙添油加醋把幸紅瑤幹的事說了一通。

“幸好刀上無毒,以後師尊給你報仇。”

蕭雲醒仔細幫溫星眠包紮好傷口,餘光見有人走近,不慌不忙放下溫星眠的腿,拉過衣擺蓋好。

“折寒長老,弟子是天龍教的宣長生。”

青年合手按照無念之巔的禮節行禮。

行完禮,這才從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一個油紙包遞上。

“這是我天龍教的小食,來試煉場時,我師娘烙了許多餅子讓我們帶上,現在還溫著。”

“多謝。”蕭雲醒接過,“坐。”

“謝長老。”宣長生一撩衣袍在兩人對麵坐下。

溫星眠被熟悉的香味勾搭清醒過來,眼睛亮晶晶道:“師尊,是餅子的味道!”

“什麽東西這麽香?”桑立猛地坐起,一聞見味兒,手腳並用爬過來。

蕭雲醒拿出餅子分給了三位弟子,還剩下一張留了下來。

小泥鰍很能吃,留給他。

溫星眠一口下去,腮幫子鼓鼓囊囊:“和阿姐做的味道不一樣,不過也好吃。”

“哎呀,老香了!”桑立咬下一大口。

兩個人吃東西看起來不太聰明,甚至傻的很。

“慢些吃。”

蕭雲醒拍拍溫星眠的背,攏起垂落在耳邊的青絲,用發帶鬆鬆綁起。

宣長生緊盯著溫星眠的側臉看,在蕭雲醒冰冷的眼神瞥過來時,趕忙解釋。

“弟子並無冒犯之意。”

宣長生謙聲道:“我隻是看到溫師弟,覺得非常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

蕭雲醒的手掌霸道地遮住溫星眠側臉,不讓宣長生繼續看。

蕭雲醒語氣帶著冰碴:“你看錯了,他從未出過餘杭,你天龍教在西海,不可能見過。”

宣長生倒是個不怕死的,連連搖頭:“不,我確定我看見過溫公子,是在一幅畫……”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倏地打斷宣長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