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赤火門和轉日門弟子有什麽後悔的事情的話,那一定是起了要偷襲顧白的心思。
不……不對!
他們錯在對那株清心蓮動了心思!
如果他們沒有動心思,之後悲慘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記得撈快一些,那些丹藥隻是減緩毒發速度而已哦!”
顧白蹲在岸邊,笑眯眯地握著自己的鐵劍。
等看到有弟子頭冒出湖麵,他估算著時間就“啪”地一下把人繼續打回了水裏抓魚。而顧白的身邊,已然堆了一大片的碧骨魚。
碧骨魚王已死,剩下的這些碧骨魚實力大打折扣。這片湖在顧白的眼裏儼然成為一個很好的靈石供應商。
“師妹,還差多少了?”
充當臨時計數員的雪芙麵無表情:“還差三十八條!”
顧白拉長尾音“哦”了一聲,然後笑眯眯地朝著赤火門和轉日門弟子握拳做了個加油鼓勁的動作:
“萌萌們,抓起來喲!”
剛探出腦袋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弟子直接就被顧白這矯揉造作的夾子音驚到,當即連換氣都不想了,一頭紮進湖水裏繼續捕魚。
嗚嗚嗚嗚快讓他們早些結束這種痛苦的煎熬吧!
等到抓到了顧白要求數量的碧骨魚後,轉日門和赤火門弟子已經累到癱在草地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了。
“我顧白這人向來說話算話。”
顧白從自己的芥子囊中掏出了兩三個瓷瓶,放在了兩宗門領頭弟子的手邊,還重點提醒了一句:“記得一人一粒,切勿多食!”
此時兩個宗門的弟子哪還敢不聽顧白的話,當即點頭如小雞啄米。
顧白表麵笑眯眯,轉身卻帶著自己的小分隊離開得飛快。
“等——等等!”
楓子季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麽我們要離開得這麽快?”
“因為我騙了他們啊!”
顧白一邊走得飛快,一邊語速也很快地回答了楓子季。
騙?騙什麽了?
此時的百煉門弟子還是一頭霧水。
等到估摸著這兩宗門弟子反應過來也追不上他們後,顧白這才放慢了腳步,頗為耐心地給這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體修弟子簡單說了一下他方才的騙局。
百煉門弟子沉默了好半晌,時間久到連顧白都忍不住有些心虛,尋思著自己是不是騙得太過分了的時候,楓子季才悠悠開口:“幹得漂亮!”
龐莊兩眼無神:“你可真棒!”
剩下一個體修弟子看著師兄們都把自己想要說的話都搶先說了,漲紅了一張臉,磕磕絆絆但又語氣堅定:“就、就應該這麽做!”
顧白:“……”
阿彌陀佛,老天請饒恕他的罪過,他不是有意想把百煉門這群小白花帶偏的。
“那小白你方才給他們的又是什麽?”
經此一戰,楓子季已經很上道地把對顧白的稱呼改到了更為親昵的“小白”。
“哦,那個啊……”
顧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是我師妹做的屎味辟穀丹!”
楓子季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好半晌後,他睜著一雙眼睛甚是誠懇地發問:“所以,小白你是怎麽知道那一定是屎味的?”
顧白:“……”拳頭硬了!
下一秒,楓子季,卒。
龐莊有些不忍心地看了自家師兄一眼,又突然想起了什麽,語氣誠懇地問著自己身邊的雪芙:“既然沒有那粉身碎骨毒的話,那雪芙師姐你是如何把那頭靈踏牛一拳打得連骨頭都碎了的?”
雪芙:“……”拳頭也硬了!
下一秒,龐莊,卒。
兩個“殺人凶手”彼此對視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可憐唯一一個還站著的體修弟子,慌慌張張地搬完這個師兄又要去搬那個師兄,在兩個太初門弟子麵前瑟瑟發抖如同小貓咪。
唯有一個沈寂,此時正倚著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絕淩劍。
顧白看過去的時候,隻對上沈寂略顯冰冷的側臉。
他想了想,還是朝著沈寂走了過去。
沈寂察覺到顧白走了過來,不過他絲毫沒有抬頭的意思。劍身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刺得顧白微微眯起眼睛。
“劍修的劍,不可能一輩子都不沾上血。”
沈寂擦劍的手微微一頓,抬眸有些詫異地看向站在麵前的顧白。
他微微垂眸。
纖長濃密的睫毛承接了大部分的陽光,導致細碎的光芒落入暗沉的眼底,卻又不見任何光亮。
“這還是絕淩第一次見血。”
沈寂抬頭看向顧白,似又恢複成先前那股漫不經心的溫和態度。
他輕笑:“師兄,如今你這人情欠得,可算是大了。”
顧白沒好氣地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改日我給你尋個好一點的劍鞘當做賠禮!”
“劍鞘”二字一出來,沈寂嘴角的笑意濃了幾分。他看了一眼還一無所知的顧白,勾唇:“絕淩可不好找到劍鞘。”
顧白有些莫名其妙:“什麽意思?”
沈寂被逗笑了。
他笑得極凶,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意,連帶著那雙微微上揚的眼角都染上了幾分紅意。
看得顧白都忍不住別開了目光,心中默念了好幾遍清心咒。
他說:“師兄,絕淩是我的本命靈劍。”
顧白剛想說“廢話我當然知道”,結果話到了嘴邊,他卻像是想起了什麽,生生把這句話咽下。
絕淩是沈寂的本命靈劍。
而沈寂是天生劍體。
天生劍體的本命靈劍相當於自身的分身。
所以,他要給絕淩找劍鞘,和要給沈寂找媳婦有什麽兩樣?
……哦不對,前者的意思還要更大膽狂放一些。
顧白深呼吸了一口氣。
然後這口氣就被沈寂的下一句話堵在胸口,上下不得。
沈寂說:“師兄,你可要好好地、仔細地幫我的絕淩找到一把極好的劍鞘。”
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