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沒有拒絕,當即出去後就笑嗬嗬地讓顧白多送幾條被褥去季公子的帳篷。

“季公子?”

顧白正是過來瞧瞧那被護衛隊救了又被宿牧歌覺得氣息奇怪的人。他原本還發愁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過去,卻沒想到有人上趕著送睡覺枕頭來了。

“是啊,”陳管事明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以後莫小兄弟你就負責保護季公子的安全。”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提醒一句:“我瞧那季公子是個有本事的,若是莫小兄弟能借此與那季公子交好,對日後也是好的。我也是因著莫小兄弟多次出手幫忙,這才想著讓莫小兄弟結個善緣。莫小兄弟可要記著陳某的好啊!”

後半句話陳管事是用一副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的,卻也帶著幾分試探之意。

顧白假裝沒聽懂,樂嗬嗬地應了一聲“好嘞”。

陳管事見瞧不出顧白到底是何意思,倒也沒多說,隨便聊了幾句後就先走了,走之前還提醒顧白記得送幾條被褥過去。

顧白:“……”這修士怕不是個假的吧?

他撇了撇嘴,拍了拍身邊跟著的宿牧歌腦袋後就朝著物資存放的帳篷走了過去。

宿牧歌下意識想要跟上,卻被顧白攔住:“我先過去瞧瞧,你去找二牛玩兒。”

他到現在都沒看到顧二牛的影,估計這小家夥又玩瘋了。

宿牧歌幹幹巴巴地“哦”了一聲,但是卻站在那沒有動,看著顧白的身影消失在帳篷裏,好半晌後才微微皺了皺鼻子。

那個管事的身上,怎麽沾著一絲和小黑身上一樣的氣息?

宿牧歌站在那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最後幹脆放棄,轉身過去找顧二牛了。

晚些時候再告訴顧白吧。

她這樣想著。

商旅隊的物資雖然不算緊缺,但是自從進了無盡沙海之後,幾乎所有東西都是緊著來的。就怕中途遇上個什麽災難導致整個隊伍停滯在沙海中一段時間。

顧白用自己和宿牧歌的身手抵了車費。不過按照他們先前的表現,陳管事屢次還想多付一些錢,卻被顧白拒絕了。陳管事記著,又因著顧白那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和一隻幼貓,倒也是不算吝嗇給他的物資。

可是這位季公子……

顧白看了眼手上拿的被褥和吃食,“嘖”了一聲,倒是難得又多起了幾分興趣。

這位季公子的帳篷距離陳管事的帳篷不遠。看規格,應當是和陳管事一般的。

顧白站在帳篷外,沒有一時間進去,而是喊了一聲:“季公子可在?我是來送被褥的。”

“進來。”

很快,帳篷內傳來一道溫和的嗓音,間歇伴隨著壓抑的咳嗽聲。

哦,還是一個病秧子符修啊。

顧白這般想著,就抱著東西踏入了帳篷。

剛進帳篷,一陣藥香撲鼻而來。

無盡沙海白日裏天氣炎燥,可這位季公子卻全身掩在狐裘披風之下。**在外的皮膚,蒼白得過於病態了。

他背對著顧白,麵前的紅木小幾上放著一本書,手旁依偎著爐火。

那陣陣的藥香便是從爐上的小藥罐裏傳過來的。

顧白覺得這季公子一定是在cos梅長蘇,並且他有證據!

許是沒有聽到身後有任何動靜傳來,那季公子微微側身,抬眸看向顧白,唇角笑意得體而又疏離:“東西就放在那吧。”

他悶聲咳嗽了一下,用手指指了一個位置。

顧白“哦”了一聲,但心裏卻想著宿牧歌說得沒錯,這季公子當真有些奇怪。

先前瞧那背影,他還想著是何等風姿絕代之人,卻沒想到轉過身卻是相貌平平。

也配不上那周身氣度。

莫非也是和他們一般,做了偽裝?

不過左右和他也沒多大關係就是了。

顧白放下東西,轉身對著那季公子笑嘻嘻道:“我叫莫成,以後就負責保護季公子的安危了。”

“莫成?”

季公子低聲呢喃,微微揚起的尾音倒像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聽得人下意識有些麵紅耳赤。

他抬眸,嘴角的笑意似是真切了一些:“叫我季沉便好。”

顧白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季沉。”

“莫兄可是散修?”因著這一聲,季沉眼底泛起細碎的愉悅。

他似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顧白倒也沒覺得什麽,隨口應了一聲“是啊”。

“我聽陳管事說,莫兄也是去太川古城的?”

季沉悶悶地咳嗽了幾聲後,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或許我們還可以同行一段時間。”

顧白見這人咳嗽得難受,出於禮貌便開口:“可是受了風寒?”

他看不出這人的修為如何,想來應當是在他之上的。可這人又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總覺得咳著咳著下一秒人就能去了似的。

顧白也就是那麽隨口一問,卻沒想到對麵那人眼睛卻是霍地亮了幾分。

“莫兄可是在關心我?”

顧白:“???”

許是察覺到了顧白的詫異,季沉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莫兄見諒。隻是我一見莫兄,就覺得很是熟悉,倒像是——”

“像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

顧白習慣性就應了上去。

季沉:“……啊?”

“開個玩笑而已。”顧白擺了擺手,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季公子定是感覺錯了。我今日是與季公子第一次見麵,若是之前見到過了,照季公子這般氣度,莫某定然是不會忘的。”

聽著顧白一口一個生疏的“季公子”,季沉反倒是笑得更愉悅了。

他順從地點了點頭:“許是我記錯了。那日後倒是要多麻煩莫兄了。”

“小事小事。”

顧白並沒有在季沉的帳篷裏呆多久,放好東西隨便應了幾句之後就出去。

“爹……哥哥!”

喊了那麽多天的“哥哥”,但顧二牛似乎還是沒能適應過來,總是要嘴瓢幾次。

小家夥遠遠地看到顧白,朝著他跑了過來,身邊還有一隻小白貓緊緊跟隨著。

也不知是不是顧白的錯覺,他總覺得小黑被顧二牛和宿牧歌訓得不像一隻貓,反而像是一條狗了。

“喲,今天沒有玩得身上髒兮兮的啊!”

顧白挑了挑眉,倒是習慣性地蹲下身,等著顧二牛撲到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