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高湯餛飩
狩獵過去沒多久，又下了一場漫天大雪，等到大雪過去，年就真正的到來了。
秦府近日上上下下都很忙，不過這都沒有唐越什麽事，他現在日子越發好過了，每天就陪陪唐心，然後帶著唐心和秦公子一起去秦老爺子他們跟前溜達幾圈，然後就能跟秦公子一起四處轉轉，不過也沒什麽好轉的，因為這場大雪下的尤其時間長，以至於能逛的地方也就秦府了。
要說起來，這還是唐越來到這裏過的第一個年呢，算算日子，他到這裏已經快要一年了，從生下唐心到現在唐心已經十一個月了，日子過的可真是快啊。
自從唐越來了京城，已經很少親自動手做什麽吃的了，因為秦家的大廚本就廚藝高超，需要他親自做的除了偶爾做給唐心和秦公子，其餘的也不需要他動手。
還有第二件事情就是，自從秦公子搬進了無疏閣，唐心就再也沒有跟唐越一起睡過了，而是搬進了無疏閣的偏殿，裏麵有專人看管。
唐越起初是極其不放心也不同意的，可後來看唐心睡得也很是安穩，這才放下了心，畢竟唐心也越來越大了，能現在斷了他的習慣也是好的。
不過過了幾天唐越才發現，唐心之所以乖乖的睡進偏殿不哭不鬧原來是因為鄭殊也一起搬了進去。
唐越現在倒是越來越有些奇怪了，唐心喜歡鄭殊到底喜歡到了什麽程度，竟然晚上睡覺也要跟他一起了，這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他怎麽不知道？
唐越將這話說給秦公子聽，秦公子的表情倒是很奇怪，不過唐越對鄭殊那孩子到是很放心，於是對秦公子奇怪的表情沒有多想，顧自翻身先睡了。
直到看到唐越徹底的睡著，秦公子才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無疏閣的偏殿早已經一派寂靜，丫鬟侍從雖然站在旁邊守著，不過一個個都昏昏欲睡，所以秦公子進去根本就無人知曉，一直進到唐心睡覺的臥房。
兩張相鄰的床，一張大一張小。
小的那張床睡著唐心，因為怕他蹬被子，所以身上還穿著厚厚的內衣，然後才蓋著秀了精致花紋的小被子，小鼻子皺起來，睡得香甜。
大的那張床則睡著鄭殊，眉眼似乎比秦公子剛見的時候更清晰明朗了些，眉頭微微皺起，隻著了裏衣，側著身子靠在大床邊上，一隻手曲起，保護的姿勢將唐心圈在懷裏。
秦公子看的更是眉頭緊皺。
鄭殊原本睡得正熟，卻突然猛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的秦公子，然後利落的起身，不亢不卑的衝秦公子行了個禮，“秦公子，這麽晚了，有什麽事麽？”
“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鄭殊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給唐心蓋好被子，就穿好衣服跟秦公子出門了。
“你可知我為什麽同意讓你跟在心兒身邊？”
鄭殊一愣，然後捏緊了拳頭，“鄭殊不知。”
秦公子扭頭看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你不知？你這樣聰明，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鄭殊手捏的更緊，“鄭殊知道了。”
“既然知道，你應該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鄭殊不言不語，隻是垂著頭站在秦公子麵前。
“你還未十一吧。”
“鄭殊剛滿十歲。”
秦公子笑笑，不過笑意卻不達眼底，“原來才十歲，比起清之倒是懂事沉穩的多。”
“離京城幾百裏外的雲霧山有一個武館，裏麵的師父是幾年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成為他的徒弟可是無數人的畢生所求，你可願前去？”
秦公子轉身看著鄭殊的眼睛，“想要留在秦家留在心兒身邊，你必然要有價值，若是你全無價值，我又為什麽要讓你陪在心兒身邊？我自然會安排更適合的人物，你說呢？”
鄭殊猛地抬頭，臉色慘白，眼睛瞪的滾圓，“我想留在唐心身邊！”
秦公子勾起唇，“那你是同意去武館了麽？”
鄭殊說不出話來。
秦公子又說，“你想好了，這人收徒有個條件，五年之內不能下山，若是想要學成歸來，必須在雲霧山上待上十五年，你可願意？”
鄭殊咬緊了唇，十五年，十五年以後，唐心就該十六歲了。
良久傳來了鄭殊空洞的低沉的聲音。
“我願意。”
秦公子勾起嘴角。
“既然如此，明日我著人送你前去，去跟心兒道別吧，下次回來，他都六歲了。”
“公子，公子，小公子哭的止不住了，公子快去看看吧。”
唐越早上還未起來就聽到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傳來的焦急的聲音，好端端的唐心怎麽會哭？哭的止不住的這種情況就更是少見了，唐越連忙穿好衣服跑去偏殿看個究竟。
還未踏進偏殿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唐心嘶啞的哭聲，心急火燎的進去一看，才發現唐心哭的這麽厲害是因為鄭殊不見了。
“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唐越抱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心一邊哄一邊瞪著眼睛看向旁邊手足無措的丫鬟。
“回公子，今日奴婢聽到小公子哭的時候才前來觀看，結果就看到鄭公子不見了，奴婢已經將此事稟報給少爺了，奴婢也實在是不知鄭公子去了哪裏。”
唐越百思不得其解，鄭殊在京城無親無故，怎麽會不辭而別呢？若是不辭而別又能去哪呢？怎麽偏偏選現在這個時候不見了？
秦公子這時候走進了偏殿，看到唐心哭的這樣厲害也是眉頭一皺。
“心兒這是怎麽了？”
唐越拍拍伏在肩膀上還一抽一抽的唐心，有些焦急的跟秦公子稟報，“鄭殊不見了。”
秦公子一愣，然後開口，“我知道。”
唐越還以為秦公子說的知道是知道鄭殊不見了，誰知道秦公子又接著說，“我知道他去了哪。”
唐越猛地看向秦公子，“他不是在京城無親無故麽？去哪兒了？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我送他去了雲霧山。”
“......雲霧山？雲霧山是個什麽地方！”
況且秦公子說他將鄭殊送去了雲霧山是個什麽意思？
“那裏有個世外高人，與我算是故交，我送他前去拜師。”
唐越更是不解了，“為什麽要去拜師？”
“他不想永遠這樣平淡的活著，拜師於他自然是最好的。”
唐越似懂非懂，秦公子的意思說是鄭殊自願的麽？可為什麽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聽鄭殊說過要拜師學藝呢？
“他什麽時候回來？唐心哭的這樣厲害，不能讓他過些日子再去麽？”
秦公子將唐心抱進懷裏安撫，然後回答唐越，“雲霧山離這裏頗遠，回來不易，況且那人收徒有個怪癖，收徒拜師的前五年是不許下山的。”
“五年？！”唐越吃驚的瞪大眼睛，“鄭殊他知道麽？”
“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就不要多問了。”
唐越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秦公子這句話堵在了喉嚨，雖然覺得秦公子的話說得有理，可唐越總是覺得似乎哪裏不大對勁。
唐心哭的累了，又有兩個爹爹在旁邊哄著，沒一會兒就沒事了，隻是還是心情有些低落的樣子，唐越不知道鄭殊對唐心來說記憶竟然已經這麽深刻了，可現在鄭殊走了，唐心肯定有些日子不能習慣，還是將唐心接到他身邊為好。
當日早上，唐心就有些奄奄的不想吃東西，唐越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高湯餛飩，濃濃的湯汁，皮薄餡大的餛飩，湯裏麵隻滴了幾滴香油就足夠鮮美，就這樣唐心才勉強吃了一點餛飩就不想吃了，好在還是喝了不少的湯，才讓唐越放下心來。
秦老爺子聽說唐心心情不好，連東西都不想吃了後，還專門請了京城最大的戲院前來秦府演出，就算是即將過年，戲院原本就忙得要死也不敢拂了秦老爺子的意，排了最紅的戲班子前來秦府，當天就搭好了場子，咿咿呀呀的開了場。
有了點別的看頭，倒是分散了唐心不少的注意力，慢慢的也就心情好轉起來，不過徹底的忘記鄭殊，已經是好久以後的事情了。
唐心搬出無疏閣正殿沒幾日，又搬了回來，連同他的小床一起，放在了唐越那張大床旁邊。
既然是這樣，秦公子自然是不能再住在無疏閣了。
所以秦公子雖然心裏早有計較，不過直到這個時候，才徹底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早了。
而遠在雲霧山的鄭殊，終於徹底的開始了人生的另一條道路。
還有五年，還有五年就可以再見他和唐心一麵，還有五年，五年而已。
隻要熬過這五年，剩下的十年自然也不過如此，可是就像秦公子所說，五年過後，唐心就已經六歲了呢。
怕是，早就不記得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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