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洪承疇派人來了
聽聞許安就在後麵,姚俊微微一愣明白了許安的目的。表情微微有些尷尬,姚俊知道自己壞了許安的大事。應該是打算趁敵不備將他們在這裏圍剿的吧,隻可惜自己一時疏忽卻讓賊人發現了。
不僅是被發現,自己還得敵人饒恕才得以保命。這實在……丟臉啊。
搖搖頭滿臉羞愧,姚俊靜靜的等待著許安以及大軍的到來。果然就在大約兩刻鍾後,由許安親率的兩千無常騎兵就出現在了姚俊眼前。大軍來的極快,得知姚俊遇險的許安可是十分緊張。見姚俊沒事,一直擔心不已的許安總算鬆了口氣。姚俊滿臉慚愧上前請罪,卻被許安笑著攙扶起來。
時間緊急,許安沒時間坐下來聽姚俊匯報情況。示意隊伍繼續前進,許安拉住姚俊並肩前行並聽他講述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果然是一群草莽之輩!話說山東出綠林這話實在不假,曆朝曆代這山東就沒踏實過!隋唐出了秦瓊程咬金等人,宋時又有水滸作亂,如今到了大明也是沒個消停。”搖搖頭,許安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理解這種事。
山東,當真是一個不安穩的地方。秦瓊程咬金等人是唐朝開國將軍不假,但對隋朝而言他們其實就是反賊;水滸一百單八將就算能稱一聲好漢,對宋朝而言也卻是霍亂的山賊無疑。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情就有不同的理解方式,許安能對唐宋的山東好漢稱讚一聲卻不能容忍大明也出現這樣的人。
“看來這些人應該就是張獻忠的手下無疑了,其他人還沒實力招攬到這樣一群武藝高超的家夥。隻是不知道張獻忠派他們來保定到底是想要幹什麽?殺人毀橋,張獻忠難道現在就想和朝廷撕開臉麵?”沉思著,許安有些拿不定主意。偏偏劉三多沒許安留在了後方,眼下也沒個能商量的人。
“大人,前麵就是之前那些人藏匿的冬青林。他們大約有七八十人,不過不清楚還有沒有隱藏的實力。”指著不久前才從那裏逃出的冬青樹林,姚俊扯著馬韁對許安請戰:“大人。卑職這就帶人進去查探。”
“去吧。雖說裏麵不太可能有人,但總應該留下一些線索才是。”點點頭,許安繼續沉吟著。許安心中有些想法。不過眼下卻還不清楚事情會不會像他想的那樣,一切還要等樊胡子和章秉國的行動結束才能知曉。
姚俊不敢打擾許安,點齊兩百戰士後姚俊再次衝進了林子裏。樹林中不適合馬戰,但手下有人的姚俊不會還想上次那樣小心翼翼躲躲藏藏。一行人橫衝直撞闖入林中。結果卻如許安所說一樣早已沒了人影。之前聚人的空地處隻留下數個已經熄滅的火堆,再沒留下任何東西。
對於這個結果,許安心裏有數。既然已經打草驚蛇,那蛇自然不會害留在原地。原本帶兵跟在姚俊後麵而來是打算將這些家夥一網打盡的,結果卻還是功虧一簣。當然這也不能怪姚俊。誰能想那些人手段厲害呢。
許安帶著數十親衛走進林子,其他的戰士則被許安分派往四處去搜尋賊人蹤跡。來到篝火前,許安一邊四處查看一邊聽姚俊講述之前那些人在這裏做的事說的話。當聽到那領頭之人姓孔的時候,許安也是微微一愣。山東孔家那可是大名鼎鼎,應該不會有族人落草做賊吧?
“行了,別這幅表情!不就是幾十個山賊而已,沒抓到也不礙事。區區幾十人能做些什麽,就算本事翻天又能掀起什麽風浪。”派出去四周追尋的戰士陸續回來。當然是沒能發現任何蹤影。許安雖然覺得可惜卻也沒太放在心上。安慰姚俊兩句後帶領隊伍重新回到了張登縣城。
許安回到城中的時候,章秉國已經完成任務回來了。一路上自然沒尋到任何賊人,不過也沒繼續再有橋梁被毀的消息傳來。章秉國在上遊一個村莊附近找到了座木橋將樊胡子送去了溫仁,然後沿河而上搜尋賊人的線索。許安帶兵出城後,章秉國放棄任務回到張登,這才沒歇一會兒卻看到許安又回來了。
兩方人馬都是無功而返。自然是悶悶不樂。許安安慰姚俊說賊人掀不起風浪,但無常軍已經被這些人所牽製卻也是事實。就算許安再怎麽想北上京城抗擊韃虜。眼下也是挪不動腳步了。
一夜無話,之後幾天也是風平浪靜。那群賊人就好像離開了張登一樣銷聲匿跡。許安每日派出的斥候都沒發現任何動靜。劉三多懷疑賊人已經離開建議許安返回高陽,許安卻不置可否。畢竟樊胡子還沒回來不是麽?再說盧象升派許安來張登可不僅隻有殺山賊這一個任務。
樊胡子過了四天才回到張登,臉色蒼白無比卻帶來一個讓許安等待了許久的人。
樊胡子奉命出發後,繞一個大圈總算到達溫仁。結果賊人沒找到一個,卻在城中看到了無數屍骸。大約百餘名百姓被殘忍的殺死在了溫仁縣城的大門口,血流成河一個個死狀淒慘讓人悲痛。大怒的樊胡子在附近搜尋了兩天卻沒能為百姓報仇,最後無奈隻能做起收斂屍體的工作。
將城門口的百姓收斂好入土為安,樊胡子又陸陸續續在溫仁發現了數十具屍體。溫仁原本就是一個小縣城,被韃子數次肆掠沒留下幾口人,這下更是變得荒無人煙。沒有守護的價值,樊胡子怒罵著打算返回張登;而這個時候一個人卻找上門來,帶來一個讓樊胡子意外的消息。
“大人,這位是洪承疇大人帳下守備郭達郭大人。”交代完在溫仁所做的事,樊胡子總算介紹起這人來。
“郭達見過平虜伯、兵部侍郎許大人。”抱拳行禮,郭達從身後侍從手裏拿過一個包裹。從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郭達笑著敬上來:“我家洪大人得知許大人來到張登後,特命卑職前來拜見。許大人年輕有為前途遠大,我家大人是恨不得親來。這塊金線白玉璧是我家大人贈與許大人的禮物,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大人收下。”
“許安不過卻得洪大人抬愛。實在感激不盡。”示意張興霸接過錦盒,許安滿臉感激:“本應是許安前去拜會洪大人的,隻可惜張登瑣事眾多一時無法走脫。這竟然勞洪大人派郭大人前來。許安實在羞愧啊。還請告訴洪大人,許安多謝洪大人好意感激涕零。待戰事結束,許安必親自去洪大人府上拜候,以表寸意。”
“嗬嗬。許大人多禮了。”許安的禮數讓郭達滿意,隻可惜這話裏的意思卻難免太謹慎了一些。郭達心中有些不滿,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來:“我家大人命卑職告訴許大人,若許大人有用的著得地方我家大人願意全力協助。如今韃子肆掠我大明,大人和我軍應互相扶持守望相助才是。”
“此事自然。洪大人這話有理。”點頭笑著,許安又和郭達閑聊了幾句。再又命人擺宴,好好將這名洪承疇派下來的聯絡官接待了一番。
洪承疇在打什麽主意,許安很清楚。
如今大明軍隊雖眾,但有戰鬥力的卻隻有四方大軍;先就是以遼東總督太監高起潛和遼東巡撫方一藻為的遼東軍團,其次就是專治中原的五省都督盧象升以及手下天雄軍,再就是西北總督洪承疇以及弟子孫傳庭所率領的洪軍和秦軍,最後就是鎮守京師以人數和武器裝備為眾的京營。
京營常年駐守京師不得外出。眼下不說也罷。而其他三軍呢?地位相近、實力相近自然是誰也不服誰。大明末期朝廷每年所能征收的賦稅在四百萬兩左右。其中用於軍隊的大約在兩百到兩百五十萬之間。對於高達數百萬的大明軍隊而言,這筆銀子自然是入不敷出。再加上貪汙截留,這能分到每個軍隊的銀子更是少之又少。
這銀子雖不夠卻也是一筆巨款,該分的還是得分。但是分多少呢?其他各地的兵戶衛所可以拖著可以不管不顧,但如今還在打仗還需要依靠的三軍卻不能不給吧!一共這麽點錢,給一個都不夠更別說三家都想要了。
那怎麽分?
按實力來!按重要性來!按在朝廷裏的關係來!
因為軍餉。大明三軍互相敵視互相對抗。遼東軍位置重要無可撼動,於是洪承疇和盧象升便成了死對頭。其實也不能說是對手。隻是更為自家的兵馬多考慮一下而已。畢竟你少分點兒,我能分的就多了不是?有了錢才有人。兵強馬壯了才能打勝仗,打了勝仗才能升官發財,其實就是這個理。
這就是洪承疇如今來尋許安的其中一個理由,拉攏這個新晉爵爺能殺韃子的人物,對自家肯定是好處多多。
無論在什麽年代,這軍隊中總有個對比有個你強我弱。誰都想讓自己更厲害一些,誰都有私心,從這方麵來說洪承疇也沒做錯。洪承疇拉攏許安壯大自己也是為了殺敵,所以許安還真沒法說什麽。
“大人,這洪承疇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他縮在真定坐看咱們和韃子死拚也就罷了,這時候跑來找咱們想幹什麽!”章秉國滿臉都是對洪承疇的不滿,之前若是洪承疇出兵來幫忙的話,保定怎麽會打的那麽慘?這是自私的家夥隻想著保存實力,直到打完了韃子才又冒了出來。
招待完洪承疇派來的郭達後,許安將手下一眾親信叫到了議事廳。有些事要對他們交代,許安也想聽聽這些人對洪承疇的看法。
反正對許安而已,洪承疇也就是那麽個人。能打仗,但自身也不是那麽行正站直。洪承疇也截留手下的餉銀,也貪於享受;曆史上說洪承疇極為好色,這一點許安也有所耳聞確實有這麽回事。再加上曆史上洪承疇最後投靠了韃子,所以許安對洪承疇的看法也就這樣,不算太好和大明其他腐朽的朝廷官吏差不多。之所以接受他的善意和禮物,不過是洪承疇還有用處罷了。
“他能幹什麽?如今保定的多爾袞去了順天,他洪承疇再沒借口縮在真定保全自己了。出兵前去順天勤王也就是這些天的事,洪承疇應該是想拉攏我們把!畢竟咱們也算是有些實力。”許安一語猜中了洪承疇的目的,當然這一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隻是,他將盧象升置於何地?
盧象升在保定和韃子血拚,自身實力損失極大。若是許安背棄他而去,盧象升可就麻煩了。皇命不得不尊,盧象升就算再虛弱也必須硬著頭皮去跟韃子幹。到時候,如曆史一般的結局也可以預料。
“大人!盧大人對我們可是不薄啊!”明白許安的意思,樊胡子慌了。樊胡子對盧象升極為敬重,畢竟是解救了他家鄉的人。
“放心吧,我是那樣的人麽?”白了樊胡子一眼,許安有些鬱悶。
轉頭看著一邊沉吟的劉三多,許安很期待他的想法。已經將所有的始末都告訴了他,相信劉三多應該有些看法才是。許安雖說不會背棄盧象升而投洪承疇,但想辦法從洪承疇那邊弄些好處來或者想辦法讓洪承疇去掉自私全力和韃子交戰卻也都是眼下需要做的。大明,已經經不起風浪了。
“大人,卑職明白了你的意思。”抬起頭,劉三多組織語言道:“我們不能至盧大人於不顧,但是也不能冒然拒絕洪大人的善意。眼下大局為重,一切都以將韃子趕出京師為重點。若是此時和洪大人起了間隙,對之後的戰鬥可沒得半點好處。聽聞洪大人和盧大人互為不和,這對接下來的協同作戰可不是好事。韃子勢大,若不能全力以赴的話恐會發生諸多變化啊。”
章秉國幾人聽明白了劉三多的話,但卻有些不太清楚。轉頭看向許安,許安則點了點頭道:“沒錯!眼下不是我們投向哪方的問題,無常軍如今人數雖不多卻也不需要看其他人的眼色行事。我擔心的就是盧大人和洪大人之間的問題,說不得我們就要想辦法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打仗可千萬不能有私心!也千萬不能為了保全自己而眼睜睜看著友軍陷入絕境卻不去救。這樣的事情,這些年來大明已經發生過好些次。許安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不會發生,但卻必須盡力消除這樣的隱患。
當然也許隻是許安多想,眼下卻也不得不防。
還有一點就是,無常軍的兵源一直都是許安的心病。五千人馬還是太少,隻可惜盧象升手下人馬更少幫不得許安。這洪承疇既然找上門來,說不得許安就要想辦法從他手裏要些好處來。
至於該怎麽做,許安還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