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你的野心太小了

許安不知道他已經被封為了平虜伯,多爾袞也不知道他如今已經不再是大清的王爺。一場戰鬥的兩個人命運完全不同,未來會如何誰也不知道。

一場公審大會之後,許安得到了保定城的民心。僅僅三天的時候,許安在保定就招收到四千名新兵。幾乎大半個保定的百姓都紛紛來到許安的無常軍這邊,鄰裏八鄉更是無數人湧進了城。報名參軍的,尋求保護的,述說冤屈的比比皆是,無常軍戰士們裏裏外外的忙碌著卻怎麽也處理不完。

但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在笑著不是麽?趕走了韃子,戰士和百姓們都看到了希望與和平。他們期盼在許安的帶領下奪取更大的勝利,最好是將韃子徹底的趕出咱大明,讓韃子知道咱的厲害!

這是百姓們的心願和期望,也是許安的夢想。

為了達成這個夢想,許安算是不惜一切了。白天黑夜不停的忙碌,許安連休息也不顧的。如今多爾袞在安素附近失去蹤跡,數名跟蹤到的斥候被殘忍的殺死在路邊。許安知道這是多爾袞的威脅,但是許安卻必須要確定多爾袞的位置。許安舍不得犧牲,但卻不得不派出更多的戰士。

多爾袞的強大不用質疑。這次能攻進保定隻是巧合與僥幸。若是因此驕傲自滿的話。許安相信多爾袞會讓自己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一方麵許安派人去探查多爾袞的蹤跡,另一方麵許安則派出章秉國去安州接應盧象升。如今保定落入許安的手裏,保定與安州之間的多鐸已經成了無根浮萍。多爾袞逃了是沒辦法,若是讓多鐸也逃了那就可就太失敗了!多鐸要走必須經過保定,這個好機會若是不抓住可是會召天譴的!

多鐸乃是韃子堂堂的豫親王,身份高貴不再多爾袞之下。若是能夠活捉多鐸,相信無論對朝廷還是對許安自己都是相當有利的一麵。

許安一直無法忘懷過去那一幕,自己被多鐸給徹底的打敗,連護身用的駁殼槍都被多鐸給摧毀。那一刻,許安是那樣的軟弱可欺束手無策;那一刻。許安幾乎絕望。若不是樊胡子等兄弟拚死來救,說不定許安那時候就已經魂歸天堂。許安永遠都記著那一幕,還有樊胡子被打斷手臂的仇!

“多鐸必須要付出代價!”許安下定了決心。

“哼!我這隻手臂可不能白丟!”扭頭看著自己動蕩蕩的右臂,樊胡子眼神再無法平靜。樊胡子左手狠狠握成拳頭。指甲甚至刺穿了皮膚。他是多麽的恨啊!如今終於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

抬起頭看向許安,樊胡子輕聲道:“為什麽不派我去找盧大人?這附近我比章秉國要熟。”

“放心吧!胡子,報仇的機會會有的,不要急於一時。韃子不是軟弱可欺之輩,你可千萬別放鬆警惕。”笑看著樊胡子,許安的表情漸漸認真:“你已經丟掉了一支手臂,我不想看到你丟掉性命。”

“嗯……”點點頭,樊胡子從仇恨中冷靜下來。感激的看著許安,樊胡子道:“要不要喊一下李自成那夥人?他們自從進駐保定就好像失去了聲息。這麽些天過去,也不知道他們在城裏鼓搗些什麽東西。雖說他們主動將三分之一的保定都讓給了我們無常軍。但總歸還有一半的地盤在他們手裏。”

如今的保定,許安占據了靠北方的三分之一;李自成的闖軍則駐紮在靠南的半個城中;另外一小部分則被穆爾巴這一夥流浪無拘束的回人所占據著。三方人馬井水不犯河水,但明眼人都知道許安無常軍的勢力如今是越來越大。也許再過不了多久,保定將被無常軍全麵占據。

但即使如此,李自成也沒有任何動靜。

就好像……李自成放棄了保定一樣。

李自成會放棄保定?樊胡子不相信。在樊胡子看來,李自成這樣的反賊是絕對不會放過口裏的美味的。作為占山為王打著反明旗號的反賊,樊胡子有理由相信李自成正在打什麽詭計。但是不管樊胡子怎麽說,許安就是不為所動。樊胡子急啊!若真讓李自成搶了保定該怎麽辦?

如今保定是許安的勢力範圍,就算許安不在意保定,但按照明律:官員失其土者。斬!這一條,沒有任何緩和餘地。

“放心吧!李自成的心大得很,他可瞧不起保定。”搖搖頭,許安安慰樊胡子道:“李自成是聰明人,他知道該要什麽不該要什麽。保定確實看著大。但是實在不適合擴展。而且又在咱大明的眼皮底下,旁邊就是安州衛、河間衛。紫荊關、倒馬關。他若敢留在這裏,等我大明緩過氣的話他可就逃無所逃了!北直隸是京師的門戶,不是那麽好占的。李自成真想反明,他就沒那麽短視。”

“也許吧!我是沒你這麽聰明。既然如此,這次鬥多鐸是否也要……”樊胡子看向許安。

“不用!李自成就要走了,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搖搖頭,許安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一幕。

……

深夜裏,保定城內一間小小的茶棚。一切都仿佛昨天一樣,許安曾經在這裏與李自成把酒言歡。

還是那天的桌椅,還是那天的人,破舊的茶棚絲毫感覺不出戰爭的開始於結束。也許在這個茶棚的世界裏,一切戰爭什麽的都和它沒有絲毫的關係。它就這麽靜靜呆立在這裏,直到被時間毀壞的那一天。

許安坐在那天的座位上。一個人靜靜的喝著小酒。這幾個月來。如此悠閑的生活對許安而言實在是奢望。不過總算一切都還讓許安滿足,接下來隻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好。

在許安的身後,田見秀依舊一副賣酒老翁的打扮。許安與他仿佛不認識一般不搭半句話,直到李自成到來。

“闖王,你這次可來遲了。”許安遙遙敬酒:“當罰三杯!”

“哈哈……勞許大人久等,李自成甘願受罰。三杯敬上,不知許大人滿意否?”大笑著,李自成十分豪氣滿飲了三杯酒。

一甩大毞,李自成在許安對麵坐下。親手為許安斟滿一杯酒,李自成笑道:“數日沒見。許大人如今可是比李某還要風光。世人誰不知保定出了一位能打韃子的大英雄,哪怕是敵酋多爾袞也敗在了這名英雄手下!實在是了得啊,許大人如今的風光不同於往,希望還沒忘記當日對李某的承諾才好。”

“許安做人做事當不得‘英雄’二字。但是‘承諾’二字許安不曾忘記。”一杯喝盡,許安對李自成舉杯道:“闖王放心,許安答應闖王的事自然會做到。隻不過許安有一件事很好奇,希望能從闖王處得到答案。”

“哦?不知許大人所問何事,李自成洗耳恭聽。”聽到這話,李自成微微一愣。

“嗬嗬,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許安很好奇,闖王的誌向到底如何?誌在中原,誌在天下?”笑著,許安聳了聳肩膀。這中原和天下在當代人眼裏幾乎是同樣的意思。但是許安有些期待李自成能否說出其他的答案來。

“中原?天下?”微微一愣,李自成沉吟了一會兒。緩緩喝著酒,李自成半晌才抬起頭道:“中原,你的意思僅指大明朝?而天下,是否還包括韃坦,蒙古,高麗,乃至更西北方的領土?許大人,不知道你這話究竟何意?李自成誌在天下,但卻不是自大的蠢材。若許大人想勾李自成向外闖。這話就不必說了。”

李自成很是敏銳,他瞬間就想到了許安可能要說的一個目的。無非是指中原外還有更大的土地,他李自成沒必要糾纏在一個小小中原上而已。雖然這話沒錯,但李自成怎麽能同意。

“闖王誌向很大啊!”微微一愣,許安將臉埋在酒杯後麵。抬起眼瞼看著李自成得意的模樣。許安微微失笑:“隻可惜天下之大超出闖王的想象,闖王坐井觀天以。你可知天有多寬。地有多廣?我大明領土之外還有什麽?闖王可知大明東方有著遼闊大海,海寬萬裏望不到邊。但是在大海另外一邊,還有一片不下於大明的廣闊肥沃土地!那裏富饒、神秘,遍地都充滿著財富……”

“闖王可知大明以北是哪裏?莫說是區區韃虜,他們不過占據天下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韃坦之外繼續向北,那裏有著一片比大明領土還要廣闊的肥沃黑土……那大明以南又是哪裏呢?許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總歸這個天下實在大的超乎闖王的想象。闖王坐井觀天,實在算不得什麽誌向遠大。”說到這裏,許安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對麵目瞪口呆的李自成以及他身後傻了眼的劉敏宗,許安不知道怎麽忽然感覺極為得意……叫你丫的囂張,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闖王,你的野心太小了。這個世界之大超乎想象,隻有蠢人才會將目光放在原地。隻知道殺戮自己同胞而不知開拓的人就算是當了皇帝也如同坐在井裏的那隻蛤蟆,他永遠不會知道飛鳥的誌向。而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闖王你可知道那大雁南來北方飛向了何方?人不能不如鳥啊!”

說到這裏,許安站了起來。抓起酒壺一口喝盡,許安抹一把嘴道:“若是闖王有興趣,許安可以將許安所知的一切盡全部告知闖王。當然若闖王誌在中原而非天下,許安也會履行之前的承諾。”

“如何選擇盡在闖王,許安告辭!”說完,許安轉身瀟灑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