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尋站在已經空了的宿舍門口許久,終於狠下心“嘭”地一聲將門關上。

他們的畢業典禮在一周前就舉行了,今天是他們這些畢業生離校的最後一天。

他的舍友都有了工作,最晚昨天就離開了。

他本來在北京找了一家小公司,打算北漂一陣再做打算;三方協議早在他畢業答辯的時候就已經簽好了,沒想到半個月前公司的老總突然親自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公司倒閉了,讓他另尋他路。

這半個月裏,蘇南尋給不少北京的公司投了簡曆,但無一例外都被拒之門外。

他本想著在宿舍裏等最後兩家公司的答複,再看車票是買回家還是去北京;這麽久過去了,沒有答複看來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蘇南尋拖著行李箱,慢悠悠地順著樓梯往下走,他不想離開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暗戀了三年的舍友留校成為助教了,多留幾天說不定能多見上幾麵。

“學長!”

蘇南尋心道要命,喊住他的是比他小一屆的學弟秦宇進,對方看他的眼神總是分外炙熱,他有些受不住。

但裝作沒聽見顯然是不可能了,蘇南尋還沒開口回應對方,手上的行李箱就被拿走了。

“學長去哪?我送你一段。”

秦宇進長著兩顆尖尖的虎牙,是惹長輩憐愛的長相;但蘇南尋不吃這掛,所以明裏暗裏拒絕了很多次對方的示好。

“謝謝,不用了。”

秦宇進癟了癟嘴,神情有些委屈:“學長都要離校了,讓我送最後一段也不行嗎?”

再說不行好像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蘇南尋心一軟:“行。”

他的行李被放到了秦宇進小電動車的踏板上,秦宇進車速不快,但開得很穩。

他們的學校建在山上,因為坡太陡,早年有學生騎電動車出過事故,從那以後,學校就不允許校園裏出現電動車了。

蘇南尋在之前曾聽說過,秦宇進為了能在校園裏騎車,向輔導員打了個報告,說自己膝蓋有傷,不能爬山。

但秦宇進是以體育生的身份被招進來的,這樣的理由讓蘇南尋嗤之以鼻,也因此更討厭對方了。

思緒翻飛間,校門口到了。

“學長,後會有期了。”

“嗯。”蘇南尋最終還是沒忍心說些傷人的話,一把將別人的希望掐滅太殘忍了,“後會有期。”

秦宇進望著蘇南尋等車時因清瘦而寂寥的背影,明知自己再去搭話也大概率是熱臉貼冷屁股,但蘇南尋做事從來給人留三分麵子的性格還是給了他勇氣,他揚起笑臉走過去問:“學長,要不要去體驗一下生活?”

蘇南尋心道這狗皮膏藥怎麽還不走,但還是耐心地答:“說來聽聽。”

“我在旅行社找了一份導遊兼職,去的原始森林,不知道學長有沒有興趣隨行?”秦宇進問道。

蘇南尋是一位驢友,平生就愛去名山大川走走看看,這個建議正中他下懷;他想著自己工作橫豎也沒著落,存款也足夠支撐他再當幾個月米蟲,不如就把這次當作畢業旅行也好。

這麽想著,蘇南尋點點頭:“行啊。”

秦宇進的眼神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他喜形於色地道:“後天就出發,學長這兩天住哪兒?”

“酒店吧。”

秦宇進知道蘇南尋家境不錯,也沒有再進一步向對方發出同住的邀請,能和對方一起旅行已是意外之喜,貪得無厭於這段關係沒有任何益處,隻會適得其反。

蘇南尋想著去的時間不長,便把大部分行李寄回家了,出發那日隻帶了一個便攜背包。

旅行社不包工作人員的接送,他和秦宇進一起坐上了通往原始森林的大巴。

到了目的地蘇南尋才知道,說是去原始森林,不過是旅行社的一個噱頭。這個旅行團將要遊玩的是原始森林外圍,這裏早在幾年前就被開發過了,是一條不算冷門的旅遊路線。

蘇南尋覺得有些無趣,但既來之則安之,來了就要玩到盡興。

他走在秦宇進身後,聽著對方介紹這片森林——那些內容對方已經在大巴車上背了許多遍,蘇南尋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但這次不同,在這種氛圍下聽,他竟被秦宇進喚起了一種奇異的認同感。

秦宇進道:“上世紀60年代,村民在此開挖魚塘時,挖出了大量陶器殘片以及少量完整陶器、石器和動物骨骼。上世紀70年代,經下放此地的兩位專家調查,確認是一處新石器時代遺址。”注①

隆隆雷聲蓋過了秦宇進的講解聲,但夏季本就常有雷雨,旅行團一行人誰也沒在意。

突然,蘇南尋頭頂毫無征兆地劃過了一道驚雷,秦宇進聽到響聲回頭時,他身後的蘇南尋已經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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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來源百度百科

感覺還得一段時間才能開《醉裏挑燈看劍》,開個小短文填一下時間,不然空檔期好長

已全文存稿,今天兩更,之後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