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已經過去了，蕭封塵披頭散發，隻著裏衣坐在**。
散落的青絲從他耳畔傾瀉而下，那雙陰沉沉的眸子裏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
“是你把我帶出來的？”
“是。”我低著頭，不卑不亢：“這件事的確是奴婢魯莽了，待事情過去，奴婢甘願受責罰！”
屈藝連忙磕頭，為我求情：“太子殿下，此事太過突然，秦姑娘也是為了太子殿下不受傷害才會這麽做……”
蕭封塵沒有接他的話。
我感覺有兩道灼熱的目光落在我腦袋頂上，無形的威壓讓我喘不過來氣。
“無妨。”蕭封塵冷冷道。
嘴上是這麽說的，但我總覺得這人肯定會秋後算賬。
他下床的時候身體晃了一下，我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蕭封塵耐人尋味地看我一眼。
“所以，你打算再展現什麽神跡出來？”蕭封塵坐在桌前，九兒立刻給他斟茶。
太子就是太子，哪怕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外麵的人說他和妖孽勾結在一起了，還依舊這麽淡定，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
“奴婢還有個想法……就是操作起來會有一點難度。”我垂首立在一旁，腦子飛速轉動著。
以前用過的辦法肯定是不能再用了，看戲都要講究個新鮮呢。
“姑娘但說無妨，隻要咱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配合姑娘！”屈藝道。
我點頭，“九兒，你去一趟石匠那邊。”
然後我在九兒耳邊說了兩句話，惹得蕭封塵和屈藝一直盯著我們看。
九兒聽完後，為難道：“姑娘，都這個時候了，來得及嗎？”
“如果真來不及了也沒辦法。”我抓著手帕揉搓著，“現在就賭一把來得及。”
“那、好。”九兒重重點了兩下頭：“姑娘等我消息。”
“嗯。”
九兒對蕭封塵行禮之後離開，屈藝問道：“秦姑娘打算做什麽？”
蕭封塵坐的板正板正的，反正他是不會開口問的。
“我想做的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能否配合？”
剛剛屈藝說的那些話，蕭封塵估計也聽了七七八八。
不得不說來晉中這段時間，他也成長了許多，換做以前他早就跟人火拚起來了，這會居然沉得住氣聽我說話。
屈藝對蕭封塵拱手：“太子殿下，現在外麵那些不知名的賊人，以這樣的方式詆毀太子殿下，這種事情可大可小，還請您三思。”
有屈藝在，我也不用發愁要怎麽勸說他。
蕭封塵垂眸，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握成了拳頭。
“可以試試。”蕭封塵思考良久後說。
我搖頭：“不能試，隻有一次機會，錯過這個機會，太子殿下就等著回京跟皇上解釋吧。”
一句“太子殿下與妖孽勾結，蠱惑百姓，意圖顛覆”這樣的話，不止把他在晉中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費，還有可能惹怒帝王，直接廢了他這個太子。
不牽扯到性命的危機，也是危機。
屈藝點點頭：“秦姑娘說得是，太子殿下，沒有試錯的機會。”
現在也不是考慮麵子的時候了。
我看到他眼裏閃過一抹掙紮，顯然對我所說的事情有一絲不確定和懷疑。
本來安靜的客棧，此時突然喧囂起來。
“快看，門口被人貼了個告示！”不知是誰叫嚷了一句，瞬間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寫的什麽？什麽……美猴王是妖孽？”
“怎麽可能？！”
“上麵還寫，極有可能是太子一行人為了蠱惑咱們，編撰出來的……”
說話聲一點點傳進來，蕭封塵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連屈藝都握起了拳頭，冷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憤怒。
雖然美猴王的確是編撰出來的沒錯，可那也是我們的心血。
而且大家都沒有做錯傷天害理的事情，尤其是蕭封塵，這段時間為晉中百姓做了多少事情，結果被區區幾句謠言徹底抹殺。
下麵不知道有幾個是趁機渾水摸魚的人，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直接吧蕭封塵打成是妖孽上了身。
說法同屈藝打聽來的大差不差。
“太子殿下？”
蕭封塵回神，慢慢道：“那就聽你的。”
如今這個局麵，他不方便出麵，就算解釋了也不會有人聽。
而我的辦法，雖然玄乎了一點，但卻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客棧裏的騷亂還在繼續，不少人都對這件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們三個在房間裏餓的咕咕叫，但三個人都不方便出門。
“九兒還不回來啊……”我趴在桌子上，水喝了不少，但依舊頂不住饑餓感。
屈藝揉了揉肚子：“不然我出去找點吃的。”
“也行。”
好在這個年代沒有監控，屈藝隻是被人看到了背影，加上現在換了衣服，應該認不出來。
屈藝起身去了外麵，房間裏隻剩下我和蕭封塵大眼瞪小眼。
蕭封塵表麵上倒是看不出來他餓不餓，為了轉移這尷尬的局麵，我狗腿地倒了茶給他：“太子殿下，再墊墊。”
“所以你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蕭封塵沒有接那杯冷茶。
啊這——
雖然我知道蕭封塵肯定會問我，但我卻沒有想好該怎麽說。
“你可想過，對太子下藥，會有什麽後果？”
我冷汗瞬間下來了，立刻跪在了蕭封塵麵前：“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也是沒辦法……奴婢隻覺得這幾日那些來晉中的富商有些奇怪——”
我將和屈藝在城外看到的富商家眷，以及胡編亂造了一些話——比如尹伊在接待那些富商的時候，富商二話不說就掏了銀子，這過程太順利了。
蕭封塵眸色幽深。
“所以這幾日奴婢趁著外出看診的時候，四處留心。尹知府說今日要開廟了，這個時候人最多，也是最容易下手的時候。但晉中有什麽人值得對方喬裝打扮以富商的模樣混進來呢？”
我低著頭，一字一句將我的推算說出來。
從我的視線隻能看到蕭封塵的腳。
他沒動，連一句話都沒說。
“晉中除了您，就是尹知府了，但死了一個知府，還會有另外一個人頂上，正所謂擒賊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