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搞不明白這個皇帝到底想要幹什麽,便繼續沉默著倒茶,嘴上當然也沒少了恭維的話。

“聖上一向英明果斷,天下人都看得見聖上的辛苦。”

“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嘴巴倒是越來越甜了,也越來越能說了。”皇上這次沒有接我的茶,就這麽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我小心翼翼地覷著皇上的臉色,怕自己這句話說錯了,導致皇上不開心。

都說伴君如伴虎,此話一點不假。

身在這個位置,亦有許多事情是諸多的不得已。

然而不論如何,皇上都能夠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要了我的小命。

他的問題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反倒是我自己的問題,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房間裏一時沉靜了下去,忽然,隻聽見蕭禮問:“聽父皇的意思,竟然知道巧巧。”

“是個好姑娘,在養心殿呆過幾日。”皇上三言兩語將過往帶過。

我倒是不怕什麽。

老子算計兒子,兒子算計老子。

按照他們之間的互相算計等等,勢必不會將與我的交往都說出來。

隻是站在這裏的我,卻真的如同被群狼環飼的獵物,不禁在心裏瑟瑟發抖。

蕭禮不能過問的太多,否則就好像是對皇上的什麽東西有所覬覦。

他淡淡一笑,大約是因為來之前還喝了酒,臉頰上有幾分薄紅:“父皇的眼光確實不錯。”

眼看著話題又要轉到我的頭上,我簡直是有點頭大,但卻還是能夠麵不改色地站在皇上的身後伺候著。

蕭禮的這句話,我並沒有聽出什麽不對勁來,可皇上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愣了許久。

“你又急什麽?隻要你們兄友弟恭,朕的東西,遲早都會分給你們幾個的。”

這話就是警醒他們不要做任何的小動作。

蕭封塵既然是皇上欽定的太子,隻要他自己不作死,日後必然會是這天下的王。

至於其他人。

想必皇上都已經做了安排。

說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必然也不想見到幾位皇子之間手足相殘。

蕭羽玄忽然饒有興趣地說:“東西可以分成四份,但是人呢?”

他戲謔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陡然身上一寒。

不是,四殿下啊四殿下,平時你戲耍我就夠了,現在冷不丁地冒出來這麽一句,會讓皇上以為我太紅顏禍水,進而將我處理掉。

原文裏,秦巧巧是得了病沒的。

但四位皇子也算是潔身自好,除了秦巧巧,基本不碰其他的女人。

即便是碰,也必然是選擇了家世清白,身體幹淨的。

但秦巧巧最後還是得病了。

這其中是誰的手筆,其實稍微細想一下,也就能夠分析得出。

現如今,皇上隻把我當做調劑四位皇子的棋子,但若是真的有某一位對我動了情,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隻怕皇上也會像對洛雪兒一樣,恨不得對我除之而後快。

皇上慢悠悠的拿著茶杯喝了一口,調子拖得很緩:“你們還年輕,難免會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錯覺。等經曆的事情多了,便知道,許多人、許多事,不過是人生的一段曆程,也不必在意。”

我垂眸,假裝沒有聽見,更假裝沒有感受到四位皇子投過來的視線。

在現代的時候都講階段性的友誼呢。

更何況在這個詭譎的古代。

人的一生說長不長,但說短也實在是不短。

能經曆的事情也實在是太多了。

皇上的這番話,既是在警醒幾位皇子,更是在提醒我。

不必耽於情愛。

這世上,最無用的事情,便是一片癡心。

可同時,我也意識到一件事。

皇上談到許多事情都絲毫不避我,他可不像是答應的那樣,打算事情圓滿之後,把我送走。

“太子。”皇上緩緩開口,“後日,你便需要啟程去晉中救災,按理來講,朕該派遣一位親信跟隨你一同前往。隻是如今前朝事物繁忙,又實在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蕭封禮忙道:“父皇信得過兒臣,兒臣自然是積極完成任務。”

“其他人不能跟著你,就讓秦巧巧跟著吧。”皇上低頭飲茶。

我一愣,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心卻不斷地往下沉。

“皇上,奴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麽能……擔此重任?”

“你既然是宮女,跟著太子殿下,在殿下的身邊伺候著,也是你的本分。”

我簡直要在心裏罵人了。

開什麽玩笑,蕭封塵的腦子現在還都是打碼的內容,如果真的讓我去貼身伺候他,我前期的努力真的都是白費了。

我跪在地上,腦子真的是在一瞬間就高速地旋轉了起來:“可是聖上,奴如今在皇後的身邊伺候著。”

“朕知道你佛經抄寫的不錯,皇後看上了你的字。”皇上放下了茶杯,此時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宮人端著方盤上前,皇上從宮人端著的盤子裏拿過手帕,隨手擦著手帕,視線一絲都沒有放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直接沉到了穀底,皇上連皇後的麵子都不給,我所有的小聰明在皇上的這裏都無濟於事。

“皇後那邊,朕同她去說,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她也不可能不放人。等你陪同太子賑災回來之後,再去皇後那裏報到也不遲。”

既然皇上都已經一錘定音了,我就不可能推拒的了。

我隻是不太能夠明白,皇上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

他不是一直將我當做棋子的嗎?

還是說,我最近的什麽舉動讓皇上不滿意了?

我不斷的複盤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仔細一想,心卻越來越沉,幾乎要判了自己死刑。

從一開始,我就漏出了馬腳。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我醒來之後的所作所為,必然都已經有人上報給了皇上。

在他眼裏,我本本分分的做一個安分的棋子,在四位皇子的身邊周旋,讓他們不至於為了情愛失去理智,這樣一來,也許皇上會賞我一個全屍。

但我如今卻生了其他的心思,不願意做一個安分的棋子了。

皇上的這番行徑,是想讓我繼續安分的留在太子的身邊?

警告我不要生妄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