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蕭楚雲把我的話聽進去。
他既然是監察使,那麽改善書院環境也是份內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改善黃班的現狀,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三殿下覺得我說的如何?”我問。
其實內心有點想得到他的誇獎。
然而他淡淡撇我一眼,道:“你來書院不是念書的麽?倒是對這些事情很上心。”
我一愣。
這家夥,是不是在暗搓搓說我不務正業?
“我當然是來念書的!”我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問就是有點生氣,這些話我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可是他就是不信。
總是帶著懷疑質疑我!
就很氣,感覺自己剛剛講的那些話都白講了,這不是對牛彈琴麽。
於是我起身,硬邦邦的行禮:“不打擾三殿下了,告辭!”
在我出門的一瞬間,我好像聽到蕭楚雲說:“我會考慮的。”
但是等我一扭頭的時候,他又恢複之前的模樣繼續看書。
讓我有種剛剛是不是我的錯覺。
邢烈對我已經非常不滿了,出門時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
“邢大哥,真不好意思。”我隻好臉上陪笑對他作揖:“不過三殿下的心情已經好很多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
邢烈冷冷問道:“為什麽你可以左右三殿下的心情?”
我想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他什麽人,隻好說:“大概是朋友吧。”
“大概?”邢烈更搞不懂了。
晚膳後,混混三人組準時來報道。
沒了那種囂張霸道的氣焰,這三個人看起來更像是小雞仔了。
“裴,裴公子,”為首那人說:“我們要做些什麽呢?”
看他們如此局促不安,我心道還真是幾個花架子。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被我打破頭的人叫高義海,剩下兩個我懶得記名字,就叫小甲和小乙了。
他們三個是同鄉,在當地也很出名,而且進入白馬書院的時候拿的名次包攬了前三。
後麵逐漸變態的理由和我想的一樣。
小甲說完他們三個的情況,猶豫了一下後,問我:“裴公子,我能不能問一下,就是……你跟三殿下關係那麽好,為什麽你沒有進天班呢?”
其他兩個人也點頭去搗蒜,看樣子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我趕緊搖搖手,“這話你們可不能亂說啊,千萬不要亂說,我跟三殿下沒什麽關係。”
他們三個麵麵相覷,“那為什麽……”
“咳,三殿下可是佛子,有時也會突然上頭什麽的,等他稍微冷靜一下就沒事了。”
這套說辭他們也能接受,並沒有跟我糾結太多。
我了解了一下他們擅長的科目之後,心裏有了一個大概的規劃,就讓他們先回去,明天再來。
之後我去找了屈藝,將今日的事情一說,屈藝吃了一驚:“連我都不知道三殿下來了。”
“是啊,來的悄無聲息的。”我歎了一口氣:“這段時間最好是謹言慎行,萬一被他抓到什麽把柄的話,那可有的受了。”
屈藝十分讚同我的想法,並且再一次強調了書院的規矩。
我聽的腦袋都疼了,順勢提出這段時間我讓高義海他們三個幫我補習,他正好也能專心備考。
“其實我知道那三人做的混賬事,”屈藝有幾分無奈:“可是我實在是不忍心苛責他們三個。”
我豎起耳朵:“有內情?”
“其實也談不上什麽內情,他們三個有真本事,學問也很好,就是……”
屈藝說到這裏頓了頓,我以為他又要說自己忘了,結果他說:“運氣……和其他的差了點。”
“哦?”
“三次科舉,近十年的時間,繞是再神童的孩子,也會被時間徹底磋磨掉。”
我有點不敢相信:“三次科舉都沒中?”
“沒有。”屈藝蹙眉,“這件事還是我剛進書院的時候發現的,那時他們三個也找過我的麻煩,後來我成為黃班班長,看過他們往年的文章,這種程度都能落榜的話,那我算什麽?”
我下意識敲了敲桌子:“有鬼。”
屈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也不能這麽說,科舉本來就是運氣與實力並存,或許他們運氣差了點。”
“但是連著三次,說這中間沒什麽其他隱情,你信麽?”
屈藝的表情告訴我他不信。
但是不信也沒辦法,黃班本來就人輕言微,沒有天地那麽好的條件,也不像是玄班空有一身武力。
“所以這中間到底怎麽回事,我得親自體驗了才能知道。”
沒想到屈藝還抱著這樣的想法,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我倆說了會話,我又把話題扯到了石康身上。
這次屈藝的態度還是那麽堅決,認為找石康會打亂自己的進度,我隻好作罷。
而且屈藝還堅持要我交排兵布陣的作業,沒辦法,我隻能點燈通宵去肝了。
到了下半夜,實在是熬不住了,我歪著腦袋打瞌睡,迷迷糊糊中有人進來了。
我很想掀開眼皮子看看到底是誰,可實在是困到說不出話,就由他去了。
趴在桌子上有些發冷,我哼了一聲,下一秒,身上就披了一件衣服。
衣服上有熟悉的味道,就好像是在國佛寺時,那些日夜不間斷的檀香。
迷糊中,我聽到有人說話:“你倒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嗯?
這些話拆開單獨一個字我都知道,怎麽合成一句話我就消化不了了。
那聲音又說:“看在你這麽努力的份上,如果你能考上前三,順利進入殿試,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
什麽?還有這麽好的事情?
我勉強認出這個聲音是蕭楚雲,但我總覺得是在做夢。
蕭楚雲能答應我一個要求?那我是不是可以讓他把石康請來,問問石康在起火那日究竟看到了什麽?
不行,我真的好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歡快的鳥叫聲瞬間把我驚醒。
起身時,一件衣服跌落,繞鼻的檀香味變得幽深又清冷,一如它的主人一樣。
我盯著那件衣服許久,伸手撿起來——怪異的感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