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時隔一年多,邊景已經有些淡忘了他的樣子,可現在他的樣子卻和腦中模糊的影像差距太大了。79小說·中·文·蛧·首·發
吳明原來說不上是陽光青年,也是個有活力的年輕人,可現在整個人都顯得很頹喪,看著似乎老了好幾歲,就像遭受了什麽重大打擊一樣。
邊景站起來,與他對視。
邊景現在的樣子依稀可以看出十幾歲的影子。吳明吃了一驚:“你是……丹邇?”
邊景默了兩秒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告訴他們真實姓名,不過告不告訴也無所謂,反正他身份卡上的名字也不是這個。
“對,我是。”
“你長大了……可是你怎麽會長大,你明明是植物寵不是嗎?”
“你是怎麽知道的?”邊景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
吳明似乎很疲倦,就近靠在一棵樹幹上,慢慢的坐下:“是運釗……他在你受傷昏‘迷’的時候剪了你一根頭發。”
“哦,然後呢,他做了什麽?你這麽失魂落魄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我們……意見上不一致,所以……分開了。”
邊景冷笑:“就這麽簡單,你在哄騙小孩子嗎?”
‘毛’小小見氣氛不太對,掙紮著想要從吳明的懷裏出來調節氣氛,掙紮過程中踢‘亂’了吳明的衣服,‘露’出‘胸’口的一點皮膚。
邊景看了一會,沒理會‘毛’小小在那賣萌,皺著眉頭:“把衣服脫了。”
吳明一怔,順著邊景的視線看見自己‘露’出的皮膚,一道明顯暗於膚‘色’的疤痕在‘胸’口處‘露’出一點尖。
吳明臉‘色’一變,連忙捂住‘胸’口。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讓邊景臉‘色’冷了下來。
他一點廢話都沒有,頭發就像千萬隻手一樣抓住了吳明的衣服,狠狠一扯。連石頭都能輕易‘抽’碎的發絲,輕鬆撕碎了吳明的衣服。
吳明驚叫一聲,雙臂抱住膝蓋蜷一團,渾身瑟瑟發抖。
這個姿勢看不見他的‘胸’口,卻讓邊景看見了吳明的後背。
一年多前邊景在飛車上看過吳明的果體,現代的醫療技術90%的傷疤都能夠消除,所以當時的吳明就和大部分帝國人一樣,身上沒有任何疤痕。
可是現在,吳明的背部從肩胛骨下布滿了‘交’錯凹凸不平的疤痕。尤其兩道‘交’叉的十字形傷疤從肩胛骨一直斜向對角的腰間。有幾道傷疤延伸至‘胸’前,即使看不到,也不難猜出‘胸’前的淒慘景象。
90%的傷疤都能消除,換個方向就是連現代醫療技術都消除不了的傷疤究竟是怎麽產生的。吳明遭受了什麽樣的非人待遇。
邊景脫下外套,輕輕的蓋在吳明身上。
吳明抓緊外套,手太過用力,蒼白的沒有血‘色’。
“願意說嗎?”
吳明死死的抿著嘴,不說話。
邊景有些氣悶,煩躁的蹲在地上用頭發扒樹皮玩。等一棵樹下半部分快被扒光了,吳明終於的開口了。
“我們認識有三十年了……”
邊景一驚,開篇就這麽滄桑真的好嗎?而且你明明看起來才二十多歲的樣子,哪來的三十年!哦,我忘了這個世界人的壽命比較長,這麽說我的壽命也會很長了(^w^)。
吳明抬頭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
==#你這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說悲情故事了。
邊景訕訕笑了下,趕緊正襟危蹲,一副好好聽課的樣子。
吳明:“……”悲傷的氣氛都被你打斷了,還怎麽說!
吳明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我們是在實驗室認識的。那時候我得罪了一些有權貴的人,被迫簽下自願同意實驗書,被送進一個‘私’人實驗室,成了實驗品……運釗那時候就是一名實驗員,在一次實驗中我們認識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保護我,讓我免於遭受那些痛苦或者必死的實驗……後來再他的幫助下,我逃出來了,他也被趕出了實驗室。
但他一直醉心實驗,就自己組建了一個實驗室。隻要跟生命科學有關的實驗,都需要試驗品來臨‘床’試驗。我就自願去幫他找實驗品……一開始隻是常規的小動物實驗……後來他想用活人……”
吳明顫抖了一下,似乎不願意回憶,但又想要說出,不願意在獨自背負罪孽與歉疚。
“我忘記了當時我是怎麽做的,隻記得隻要運釗想要了,我就為他獻上,因為他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陽光……等我清醒的時候,我發現我保住了我的陽光,卻奪走了其他人的生命。沒有一個實驗品活著,很多都在痛苦中死亡。是把他們親手送上實驗台……”
“我恐懼、痛苦……我勸他收手,沒想到他真的聽了。我們在鬱樞城外的森林裏慢慢建起一個地下基地,用了二十多年……這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然後你來了,他得到了你的頭發。”
吳明低下頭不敢去看邊景的眼睛:“我曾經怨恨你,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有這樣的遭遇……可這都是報應,我怎麽能指望一個科學瘋子能改過自新憐惜人命。我早該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邊景粗暴的抓住他的頭發迫使他仰頭,即使看見他滿眼噙淚也毫不憐惜:“我不想聽著廢話,告訴我他用我的頭發做了什麽?”
吳明似乎沒預料到他會如此冷酷,神情有一瞬間愣怔。
邊景諷刺的笑了下:“你的眼神你的語氣我見多了,無非就是做錯了事遭受了報應,想讓人同情獲得安慰。可在我這沒用,我不是什麽強者,可我最討厭的就是擺出一副弱者的樣子,用當初迫不得已現在後悔痛苦來博取同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擔苦果。如果隻是想要心靈上的寬慰,你可以做的事有很多,就連自殺都比你現在的樣子好看的多。”
頭被迫揚起,這個姿勢吳明能清楚的看見邊景眼裏的洶湧的情緒,有諷刺有憤怒甚至有幾分懷念,但惟獨沒有憐憫。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總會認為自己是不一樣的,強者會理所當然的接受他人或崇拜或嫉妒的目光,弱者習慣於得到他人的憐憫同情。尤其像吳明這樣背負著罪孽多年不得宣泄的人,迫切需要原諒的眼神,這樣就可以說自己當初是迫不得已的,來自欺欺人。
可邊景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普通人一樣,或者說在看一個路人一樣。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也不會嘲笑你或同情你,你隻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但我從不需要一個心靈上的弱者。
他所謂背負的罪孽在邊景眼中什麽都不是,勾不起一絲‘波’瀾。
邊景催促他:“嗬,這麽看著做什麽?我沒什麽耐心,你最好快點說。既然我都突破了植物寵的界限,自然會有特殊的手段。如果你想傾訴,我可以傾聽,但不是現在。”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是不是朋友取決於你想要活在過去自我放逐,還是想要活在現在像個男人一樣。你現在就像個娘們一樣。”
“……娘們是什麽?”
“……”
邊景放開了他的頭發,‘揉’‘揉’自己太陽‘穴’:“先把你的過去放一邊,說說運釗用我的頭發做了什麽,又對你做了什麽。”
“他通過你的頭發發現了你是植物寵的秘密,然後發現你的基因排列的十分特殊……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實驗什麽。但是前一段時間他用了不少植物做實驗,就像以前一樣,低級的生命體無法滿足他的狂想,所以他打了植物寵的主意。”
邊景想起前幾天他買植物寵時,經理的話。
“所以你這次又把植物寵獻給了你的陽光?”
吳明搖頭:“不,我沒答應。城裏丟失的植物寵都是他做的,用一種a級智能機器人,避過城裏的電子眼,將落單的植物寵偷回來。”
“a級?什麽意思。”
吳明用“這麽簡單的常識你都不知道”的眼神看著他。
邊景惱羞成怒:“勞資是植物寵!”
吳明說:“你真的一點都不像個植物寵。智能機器人在帝國就像軍火一樣受到管製,大類分為abcd四個級別,最高級a級,其次b級,以此類推。帝國為了防止智能機器人危險人類社會的安全,所以限定,隻有貴族和軍隊才能使用b級智能機器人。普通百姓和商人隻能使用c、d兩級。至於a級機器人,隻有帝國研究院可以使用,因為智能太高,甚至可以自我進化自我完善,甚至有些還擁有創造力,所以嚴禁流通。雖說是嚴禁流通,但就像軍火一樣,總是有走‘私’的。”
吳明解釋完了,神情更低落了:“運釗用植物寵做的實驗更殘忍……我一直想辦法阻止……然後有一天他在我食物了加了‘藥’,等我醒來……”
那天吳明醒來,就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平日裏那個隻對他笑的溫柔的男人正拿著一把手術刀,在他腹部比劃。
“你醒了……”
吳明聲帶被‘藥’物限製了,隻能發出幹啞的聲音。
“別‘激’動……明明,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你就躺在這上麵,就像一個待宰的小老鼠,可是你的眼神很幹淨,我一下就喜歡上你了……你恐怕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漂亮……”
吳明劇烈的掙紮,祈求他。
運釗的聲音依然溫柔:“我們彼此相愛,可總是缺少一個紐帶。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有了一孩子,可我怎麽能容忍你和別的東西在一起……要那些植物寵幹什麽,為什麽不幹脆讓男人生孩子。我的小明明,別怕,等我完成了,我們就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
然後吳明的世界陷入黑暗。
“……幾天之前,在凉枝們的幫助下,我拿到鑰匙逃跑了。”
邊景說:“運釗呢?”
“他被我所在主基地裏……平時他不太喜歡擺‘弄’這些機械,即使我的權限不如他高,也能夠將他困住。”
“那麽現在呢,你想做什麽?”邊景湊到他耳邊,低聲的呢喃:“是一直關著他,保存你心中那點可笑的幻想,還幹脆一勞永逸的解決,這樣你就可以徹底告別過去,重獲新生……甚至你也可以被原諒。”
邊景的聲音溫柔,就像惡魔的低語,讓人心旗笙搖。
“我們來做個‘交’易,你隻需要貢獻點你的技術……我則幫你重獲新生。”
“你會殺了他嗎?”
“當然不會,我怎麽會殺死你的陽光。讓陽光充滿大地是一種愛……難道你就沒想過另一種嗎?讓陽光從此隻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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