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慟哭,隻有辰光譽冷眼看著三皇子。
陸天玨不知道辰光譽為何如此冷靜,那日之後他明明讓人查了這位宰相的行蹤,聽聞宰相夫人生辰,他醉於夏府,不省人事。
可現在這人的表情,仿佛知道了什麽。
大太監宣讀聖旨,立陸天玨為新帝,朝中大臣也沒有多說什麽,這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辰光譽撫平了袖口褶皺,聲音無比平靜。
“我反對,三皇子這帝位,得來的恐怕不幹淨。”
大臣們麵露驚恐,這是什麽意思?
“臣懷疑陛下並不是死於咳症,而是三皇子心切這帝位。”
辰光譽仿佛在念叨書中話本,所說之事非同平常,所有人都知道宰相和三皇子不和,莫非是他的把戲。
“臣請三皇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開棺驗屍。”
“夜辰!你放肆!”
陸天玨提高了聲音,看起來惱怒至極。
“父皇已經駕崩,你居然還要開棺不敬,來人!把他給我壓下去!”
“三皇子為何如此緊張,陛下怎麽會幾日一病不起,聽聞皇帝前幾日去了皇貴妃宮中,而三皇子也一同前往。”
陸天玨看著夜辰嘴角的笑意,他突然一怔,似乎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誰。
“夜辰,原來是你……”
“三皇子若願意開棺驗屍,臣自願割去宰相之職,任憑三皇子處置。”
“你休想擾父皇安息!”
“新帝登基是淩霄國的大事,若三皇子真的問心無愧,何不開棺驗屍,況且這是臣給三皇子的機會……你不一直想要鏟除我麽?”
這話一出,不少忠心的朝臣也大呼著。
“三皇子,就叨擾先帝一次,若這狼子野心之徒胡說,三皇子就將他滿門抄斬!”
“是啊三皇子,先皇在天之靈,定會諒解三皇子!”
陸天玨和辰光譽對視上,跪在台階下的宰相背脊挺拔,那玩味的笑意仿佛在看戲。
完了,全完了。
“不可開棺,我是淩霄國的新帝!為何要聽你這個奸臣的話語!”
“那臣鬥膽稱三皇子,德不配位,請三皇子開棺!”
辰光譽此話一出,他零星的幾個黨羽也跟著喊,這下擁立三皇子的臣子都有些迷糊,為何三皇子如此抗拒?
辰光譽算著時辰,四皇子也應該來了。
這位同為先帝的子嗣,不過十六歲的皇子,是這個事情最後的導火索,因為先帝病重時候,陸天玨拒絕了一切侍疾,所有皇子公主都被拒之門外。
戲台已經搭好,這位往陷阱裏麵跳的三皇子,又當如何?
如果先帝中毒那日,皇貴妃和三皇子下令徹查,就不會是這種下場,而他們貪心了,想順水推舟接下這個帝位。
辰光譽隻是推了他們一把,做了他們不敢做的事情。
“三皇兄,你若有什麽苦衷,不如告訴各位大臣!”
殿外陡然傳來一聲嬌嗬,辰光譽臉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
陸天歌已經邁入其中,她身後跟著一眾禦林軍,其統帥夏子渝正寸步不離的跟著。
陸天歌看都沒有看辰光譽。
“先把宰相扣押起來!”
禦林軍得令馬上行動,眾位大臣都有些慌亂,這八公主怎麽闖到了前朝,好生沒有規矩。
“天歌……”
陸天玨一時語塞,他看到了這位疼愛的皇妹,臉上的失望與無奈。
“三皇兄,父皇真的死於咳症嗎?”
陸天玨深吸一口氣,眉目之中滿是堅定。
“是。”
“好,開棺。”
“天歌,你這是做什麽?”
陸天歌眼神變得無比淩厲,她從袖口抽出了鳳旨,遞到了三皇子麵前。
“皇後有令,父皇死因蹊蹺,她憂心不已,命令三皇兄在百官麵前開棺,皇後願退居冷宮,以告罪打擾父皇仙逝之罪。”
陸天玨臉色鐵青,皇後居然不希以鳳位威脅,隻求開棺驗屍?
此時陸天歌歎息一聲,她壓低聲音說到。
“三皇兄,你被人擺布了一道,如今滿盤皆輸,隻能實話實說。”
“不……這不可能……”
“四皇弟已經在進宮的路上,宰相夫人在外攔住,你可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陸天玨臉色一變,他看著麵前明眸皓齒的陸天歌,她如此聰慧,現在又開始鋒芒畢露。
若他弑父之罪由四皇弟揭露,那四皇弟便是當之無愧的新帝。
這便是,這位宰相的目的。
此時的辰光譽無比冷靜,他不知道為何陸天歌突然來到此處,而禦林軍全權聽其號令。
夏子渝……夏子渝……
莫非是夏微月?
辰光譽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抬頭看著陸天歌,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夏微月,她到底做了什麽?
陸天歌平靜的同辰光譽對視,而陸天玨已經明白自己窮途末路,他看著身後的棺木,緩緩的跪了下來。
“兒臣……不孝。”
此話一出,大臣們驚訝無比,而此時殿外無比嘈雜,似乎有什麽人闖入了進來。
皇貴妃披頭散發,仿佛一隻惡鬼。
“是我下的毒,我是毒害了先帝!”
此話一出,殿內大臣表情扭曲,而皇貴妃隻是哈哈大笑,指著陸天玨破口大罵。
“你這廢物東西,心軟無比,早點當皇帝不好嗎,居然還要阻攔母妃!”
“哈哈哈哈哈,就差一點點,娘就幫你得到帝位了,玨兒……我的好孩子……你開心嗎?”
陸天玨聲音淒愴,他跪在地上朝著皇貴妃方向挪動。
“母妃,母妃!”
“閉嘴!你這個野心不足的廢物!你父皇就是我毒死的!哈哈哈哈哈——”
皇貴妃同陸天玨對視上,那瘋癲的眼神閃過一絲清明,那是她對陸天玨最後的警告。
她要舍棄自己,留陸天玨一條活命。
眼前的一切混亂極了,隻有被扣押的辰光譽垂頭露出冷笑,他防備了所有,唯獨沒有想到一位公主會突然出現。
淩霄國自古沒有女帝,何人想到,八公主原來安了這顆心?
陸天歌一身素衣白縞,她展袖一揮,眼眸之中閃過痛惜。
“皇貴妃毒害先帝,供認不諱,拖下去。”
皇後病重,由嫡公主陸天歌代為下令,看似並無不妥,但是大臣們在這位公主身上,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氣質。
那是蟄伏的帝王之象,終於露出了光華,將淩駕於淩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