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月從宮回來的時候,小廝前來稟報夜辰要見自己。

她有些警惕的去了書房之中,夜辰正在書寫什麽,看起來很認真。

“夫人來了。”

聽到門被推開,辰光譽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夫人又去找公主了?”

這個“又”字很精髓,夏微月站到離書桌三尺距離的地方,低頭看著辰光譽。

“你找我何事?”

辰光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筆,招了招手讓夏微月過去。

她眉頭緊蹙,小心翼翼的靠近,卻在走到辰光譽身邊的時候,被一把拉入了懷中。

夏微月驚得馬上就要起身,但辰光譽的力氣很大,看似沒有用力,但是將夏微月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夫人看看,這是我給陛下安排的布防圖。”

布防圖乃是機密,辰光譽就這麽隨意的給女眷看,絲毫不在意。

環住夏微月的手臂很溫柔,並沒有過於暴力,但是卻讓她覺得很危險。

男子的手捏住夏微月的下巴,讓她的臉對準了麵前的奏折。

夏微月不知道辰光譽在耍什麽花招,但還是掃了一眼,這一眼便讓她聲音都顫抖起來。

“你……你要把我父兄全部派遣到邊境?”

“不好麽,如今大哥凱旋而歸,何不借著勢頭南下北上,擴張淩霄國國土?”

“二哥在皇都呆了多年,不如跟著父親北上得些軍功,禦林軍都統還是大材小用了。”

辰光譽一口一個大哥二哥父親,看起來關係極好,但所作的行為毫不體恤。

“夜辰,縱使我父兄驍勇善戰,但是你怎麽能南北一同出征?”

辰光譽聽了以後點了點頭,笑容溫柔極了。

“夫人說的是,那就先南下,讓大哥去吧。”

“你……”

這麽多年,淩霄國都沒有大展版圖的打算,他這是突然做什麽?

“夫人若擔心,我就讓二哥和父親一同去,三位將軍拿下南部,應當信手拈來吧。”

辰光譽的話語聽起來很是體恤,而夏微月嘴唇微顫,大約明白這人要做什麽。

“夜辰,你要把我父兄都調離皇都。”

“夫人真是聰明。”

“你到底要做什麽?”

辰光譽那雙狹長的眸子微微闔起,他仿佛一個孩童靠著夏微月的手臂,輕聲說到。

“夫人,我說過,你要乖些才行。”

“八公主和浮夢國太子,是一樁不錯的姻緣,夫人在操心什麽?”

不是她要操心,是她要任務通關,不然誰願意操這個心!

而夏微月明白了,這夜辰是她通關路上的巨大障礙,原本以為零號良心的一次,結果直接把這位反派變成了自己的夫君。

另一種層麵的近水樓台先得月,她現在在大反派窩裏。

夏微月沒有說話,而辰光譽的呼吸灑在脖頸間,有些癢。

“夫人乖一點,我就讓父親在皇都頤養天年,讓兄長正常駐守邊疆,可好?”

他把兵馬調遣作為兒戲,仿佛皇帝和父兄都得聽他的。

夏微月不免冷笑。

“夜辰,你太自以為是了,真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

辰光譽又愉悅的笑出聲。

“夫人以為,我為何娶你,真是因為娶不到八公主退而求其次嗎?”

“非也,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夫人和……夏家。”

夏微月背脊發涼,仿佛有毒蛇攀咬著她,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辰光譽。

“你這個惡徒!”

辰光譽也不惱,饒有興致的看著夏微月。

“夫人這是說什麽,我這是在救你們夏家,你中意三皇子想要後位,但可知一旦夏家偏袒三皇子,這陛下和大皇子都坐不住。”

“夫人有野心是極好的,但是這條路很危險,弄不好就是夏家誅連九族。夫人要成為天下最有權勢的女子,為何盯著後位?”

夏微月沒有說話,她不太清楚原主的思緒,但原主的確不是個癡傻的,她的確在為自己的目標籌謀,也許她是想要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夏家三代都是武將,而武將在朝廷之上少了一分話語權,原主知道父兄辛苦,也許她想要那個位置,隻是希望無論何時,父兄都是榮寵無比。

這是一個女子能為自己家族做的最偉大的事情,舍棄自己的情愛,進入那勾心鬥角的後宮,回報父兄最真摯的寵愛。

辰光譽看著夏微月眼眸中的糾葛,他有些恍惚,柔下聲音循循善誘。

“夫人要保夏家榮寵,不是非要後位,有沒有想過這宰相夫人之位,便足矣?”

夏微月眼眸微動,而辰光譽繼續說到。

“這夏府和我宰相府,不就能做到掌淩霄國於股掌之間,所以夫人還在忙碌什麽呢,你要的一切已經完成了。”

按原主的思維,辰光譽開誠布公說完這話,怕是能夠頓悟。

但是夏微月卻不行,這就代表著陸家王朝可能會被覆滅,任務就提前結束。

自己會迎來真正的死亡。

夏微月穩住心神,起碼現在麵前的家夥覺得,自己要的是女子最為尊貴的權力,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

於是夏微月抬起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唇角。

“那是我著急了,我以為宰相隱官三年,成為了名存實亡的廢物,所以才著急同公主示好。”

辰光譽忍住笑意,心想自己的這位夫人倒是牙尖嘴利。

夏微月輕哼一聲,有點倨傲。

“陛下登基宰相有功,所以對你處處禮待,可現在的皇子同宰相沒有瓜葛,你的行為他們早有不滿,等他們登基,我怕是要跟著宰相受苦咯。”

辰光譽撐著臉看著麵前的夏微月,她在所有人眼中是平凡微小的,可是藏了極大的野心,是個貪心的女人。

有趣極了。

“夫人這是在暗示我什麽?”

夏微月撫了撫衣袖,毫不留情。

“宰相空口白話就讓我相信,自己已經是淩霄國最尊貴的女子,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讓我乖,我怎麽乖?宰相無能才讓我不得不奔走,你居然還在責怪我?”

一手倒打一耙玩得極好,而辰光譽越發覺得這位夏家獨女有趣之極,世間難尋。

於是他慢悠悠的點了點頭。

“好啊夫人,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