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毓回來之後,聽說了高絳來過,侍女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她聽得嘖嘖有聲。

清熙坐在一邊,有些猶豫道:“姑姑,我還想再見公主姐姐一次。”

“我覺得他是可以被我說服的。”清熙道。

“看來也不是和他爹一樣,完全壞到了骨子裏嘛。”崔毓這語氣竟然有些高興。

清熙不明白她的意思。

崔毓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我還以為你對他全是討厭,沒有一點親近,所以才會這樣把你們完全隔開。”

在崔毓印象中,清熙和高絳的關係還停留在他們一見麵就打架上。

既然兩人還算是親密朋友,崔毓道:“那我就不必那麽緊張他打擾你了。”

“你們倆怎麽相處是你們的事,你願意怎麽見他都行。”崔毓淡定道。

於是又過了不久,高絳再次來到棲梧宮時,詫異的發現原來緊閉的大門對他打開了,他被宮女直接帶到了清熙的臥房。

清熙背對著他,正在擺弄手裏的玩具。

高絳知道,那時她死在燕南城的堂哥為她雕刻的。

他沉默瞬息,道:“節哀,請別難過了。”

這竟然是他第一次安慰傷心的清熙。

寂靜無聲。

清熙捂住嘴,落下淚珠。

“我不是……不是不開心,是風太大了。”

清熙坐在陰涼的宮殿之中,固執的強調。

高絳看她這樣,又好笑又難受,手足無措的替她擦眼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清熙哭。

清熙杏眼中,哀傷的情緒直白的上浮,向高絳當頭打來,聽他的心尖緩緩浮上一股陰雨天,呼吸困難的潮濕酸澀。

“你想去就去吧,”高絳把清熙抱進自己的懷裏,他最終還是像清熙妥協了。

他低低道:“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在京城等你們凱旋而歸。”

他這幾天想了很多很多,包括清熙對他的職責。

也許他確實是太自私,隻想著自己,而沒有為清熙考慮。

清熙是和他不一樣的人,高絳深知,她應該擁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不必在這汙濁的皇城中掙紮。

皇宮確實太危險,而他沒有辦法保護她照顧她,給她想要的一切。

清熙伏在他還不寬闊的胸膛前,鼻尖縈繞著凍雪一般的涼意,她哽咽道:“對不起,我不能留下來。”

她不應該留下來。

盡管分別讓人難過,可是他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高絳生來便是皇族,這是他不能逃避的使命,他必然要回宮麵對那些殘酷的爭權奪利,這些固然讓他痛苦,但也讓他成長。

清熙知道,他以後會站在權利的最頂端,成為把握國家大權的皇帝。

醉臥金鑾榻,醒掌天下權。

清熙問他:“你以後,會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高絳凝視著她的目光,專注極了,“你希望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做個讓國家變得更好的皇帝。”清熙道。

“皇帝?”高絳現在還是個小學生的年紀,與國家的權力之巔遙不可及。

一個不受寵愛,養在宮外的公主。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還有這種可能。

但,清熙望著他的眸光閃亮,像是篤定他一定能做到。

高絳慎重的點頭,認真道:“我一定會的。”

他可以滿足她所有的期待。

他們約定好了。

崔玨開始惡補武藝,他從小浸**,本就有底子,隻是從前更愛習文。

現在從新撿起,學的很快。

烈日灼心,崔玨身前是皇帝和家國,身後是數萬大軍。

天成帝賜給他兵符,為他開壇祭天。

清熙坐在馬車中,掀開簾子向後望。

人影嘈嘈切切,堆積如山,清熙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那個人。

崔夫人皺眉拉下她的手,“乖一點,我們馬車要坐很久。”

清熙然後放下了簾子。

高高的城牆,了望孔的後麵,高絳後背抵著粗糙不平的牆麵,神色晦暗難辨。

他不想讓清熙看到自己在。

這是無端的感覺。

長風揚起烏發,等他再往外看時,便隻能看到馬車,隨著大軍滾滾遠去的背影。

【滴——任務完成!】

【恭喜宿主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成功獲得了暴君高絳的喜愛,攻略成功!】

清熙沉默了一會,在這樣的離別的場景下,她聽到係統的話,隻覺得可笑,【你派我完成所謂的攻略任務,就是為了讓公主姐姐品嚐得到後又失去的滋味?】

【是又如何?】係統毫無感情的聲線中,清熙竟然隱隱聽到了恨意,【高絳讓多少人失去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如今不過是孩童時的一場離別罷了。】

【比得上他曾經賦予別人的痛苦嗎?】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麽係統,你是和公主姐姐有仇,】清熙慢慢道:【我隻是你報複的工具。】

【別說的這麽難聽,】係統的聲音中緩緩浮上一種惡質的笑意,【你也保住了自己的家人呀。】

【我們可是互利互惠。】

【互利互惠個頭,】清熙如今已經完成任務就要回家,她也懶得和係統虛與委蛇了,【你不是係統,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