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熙默然無語。

係統已經在嗷嗷哭了,【拓跋攢太慘了!宿主,你怎麽不安慰一下?】

清熙隻問:【原著中,拓跋攢成王後,狄人下場如何?】

係統茫然:【被男主打敗,滅族了?】

清熙冷笑:【你覺得慕容裕能在拓跋攢手裏從死亡開局,逆風翻盤,大獲全勝?】

係統弱弱道:【慕容裕是男主。】

【現在已經領盒飯的男主。】清熙冷冷道。

既然清熙能夠扳倒慕容裕,證明男主光環並沒有強大到不講道理。

占據上風的狄人被資質平平的慕容裕滅族,八成是拓跋攢放了海。

甚至按照他剛才的態度,清熙合理推測他出手幫助了慕容裕,推動狄人滅族。

係統明白過來,聲音有些抖:【不至於吧……】

這也太狠了!什麽仇什麽怨呀?

【而且,之前慕容裕和狄人勾結的事情敗露,他死了,和他接頭的狄人卻沒被找到。無論此前幕後的主使是不是拓跋攢,如今這隱匿在京城的力量,八成就被握在他這位新王的手裏了。】

清晰一邊和係統說,一邊梳理著腦中紛紛雜雜的思緒。

【八皇子為什麽會突然對顧瑟瑟的醫館下手?以這篇狗血文的邏輯,男角色對女主動手的原因隻能是求而不得的愛情,絕不可能為了我這個女炮灰去傷害女主。】

【拓跋攢在說謊。】清熙篤定道。

【這是個假消息嗎?】係統弱弱問。

【不,】清熙道:【不管拓跋攢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他特意在這裏堵我,向我示好,一定不是為了這樣一個被輕易拆穿謊言。】

【八皇子會去找瑟瑟的麻煩,卻不是為了對付我,而是想要讓瑟瑟陷入為難的境地,再自己出麵為瑟瑟解開困難,贏得的愛慕。】

清熙玩味道:【這個主意,說不定還是拓跋攢建議的呢。】

係統聽得一腦門霧水,【拓跋攢大費周章,到底是為了什麽?】

如果這是他向八皇子提的意見,現在又告訴了清熙,清熙阻止之下,八皇子行事必定受挫。

拓跋攢哪裏有好果子吃?

係統把自己的疑惑一股腦倒出,清熙道:【他若是被八皇子懲罰,不正好又對我賣慘?】

拓跋攢明顯想要接近她,清熙唯一不明白的,是他的目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清熙道:【反正拓跋攢現在是要討好我,我有什麽可慌的?】

清熙打定了主意,終於分出神來看拓跋攢,他還站在台階上,麵色被雨打得蒼白,頭發,衣服濕漉漉的,不停往下滴水。如同出水的蓮蓬,外表清淩淩,撥開一看心眼子八百個。

他衣袖下的水滴帶著鮮血暈出的淡粉。

天成帝對他做的事太過了。

不管拓跋攢藏著什麽,都不是他該被這樣對待的理由。

清熙歎息一聲,又一次道:“你進來吧,別在那淋雨了。”

拓跋攢張嘴欲言,卻見清熙眼神忽的一亮。

少女從座位上站前,一溜煙的向他跑來。拓跋攢呼吸一滯,喉頭滾動,幾乎要伸出手,觸摸她柔軟的笑臉。

清熙錯開他的身影,在台階前停下,她一手提著微潮的裙子,另一手扶住旁邊冰冷濕潤的紅色圓柱,目光灼灼,笑容期盼地盯著遠處。

拓跋攢終於抬眼,仔細的打量麵前的少女。

本就清麗脫俗的麵頰被這樣鮮活的神情一點,如同畫上的神女被凡塵沾染,完美出塵又不近人情的外殼碎裂,露出美麗得活色生香的內在。

神女走下了高高在上的神壇,卻不是為他而來。

拓跋攢克製住了自己轉頭向後看的欲望,來者是誰,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總歸不是俘虜能得罪的人,他譏誚地想。

清熙難受到旁邊的視線,茫然的轉頭,猝不及防又對上了拓跋攢的眼睛。

雨水洗清了拓跋攢眼中的偽裝。

這雙眼睛顏色很淺,是剔透的如同琥珀的褐色,在雨中亮著無機質的光,冰冷的如同毫無感情的仿生人,又凶猛的好像正在捕獵的猛獸。

她好像隔著一層霧朦朦的毛玻璃,看到了光亮之下險惡的深海。

清熙汗毛直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明白了拓跋攢為什麽時常低垂著眼睛,為什麽經常用謙卑笑容掩飾自己。

這樣的眼睛,這樣的神色,誰會會相信麵前之人隻是一個柔弱可欺的俘虜呢?

但清熙心理素質極硬,須臾之間便回神,又一次提議道:“你進裏麵吧,別在這裏淋雨了。”

她不過在這站了幾息,就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急雨裹著風,濕淋淋的打到臉上。

拓跋攢正欲說話,卻又一次被打斷了。

“清熙!”

來人一身紅衣,姿容治麗,他幾步跨上台階,又將清熙帶到了涼亭中間的無雨之地。

高絳摸了摸清熙潮濕的腦袋,皺眉道:“怎麽把自己淋成這樣?”

他惱火的訓誡道:“下次不要再站到邊上,小落湯雞。”

台階之上,拓跋攢正欲舉步上前,卻被高絳帶來的太監攔住。

“請殿下避諱。”太監舉著傘,硬硬道。

拓跋攢溫順的站住不動,又轉過身,背對清熙和高絳。

他的眼前隻剩下幾十個撐著傘的太監和宮女,如同默然無聲的雕像,一動不動的站在雨裏。

亭子裏的清熙問:“你怎麽來了呀?”

高絳沒好氣,“知道你沒帶傘,又下了雨,沿著你出宮的路來找你,正巧遇到了回去拿傘的宮女。”

清熙摸摸腦袋,笑得不好意思接了。

高絳牽住她的衣袖,著她走向涼亭,道:“你先隨我去換身衣服,再出宮吧。”

自有太監圍上來,給兩人撐傘。

高絳不放心別人,又取了一把傘,親自罩在清熙的頭頂。

清熙差點被他逗笑,“就幾步路!太誇張啦!”

高絳的鸞駕就在涼亭邊上,幾步就到。

高絳讓清熙先上車。

兩人相攜,快快樂樂的走遠了。

拓跋攢安靜的站在原地,垂著頭,神色依然平靜,隻有眼神晦暗難辨。

他竟然真有一瞬以為,會有神明向他垂首,向他跑來。

麵前突然多了一把傘,拓跋攢順著線條圓潤的手臂抬頭,潮濕的衣袖,纖長的脖頸,少女泛著淺粉的麵頰。

清熙的笑容純粹,見拓跋攢不動,有揚了揚手中的傘,道:“你也快點回寢宮吧,現在雨太大了,你在這裏淋了這麽久雨,小心得風寒。”

拓跋攢接過傘,垂眸笑道:“多謝,傘我下次還你。”

落後清熙半步,正在為她撐傘的高絳聞言,淡聲道:“不必。”

拓跋攢站在台階上,高絳在台階下,他抬頭,卻像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區區一把傘,我還不至於要回來。”

高絳攬住清熙的肩膀,“我們走吧。”

清熙迷迷糊糊被他推著轉身,卻還有些迷茫。

【公主姐姐不是一向不喜歡身體接觸嗎?】

今天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