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熙的表演還在繼續。

她似乎相當的投入,點動頭顱,雙手搖擺,口中古怪語句不停。

滿朝文武聽著聽著,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滿朝權貴皆在此,不乏有學之士,卻無法辨認出這所謂的“才藝”。

清熙的表演結束之後,天成帝,頗為好奇的發問。

“以往怎麽沒聽過這種樣式?”

文人武將們都默默豎起了耳朵,聽的聚精會神。

清熙淡定自若道:“這是西方原來的表演形式,並非我們大盛朝的東西,名為說唱。”

“說唱?”天成帝合掌大笑!剛才鎮國公獻上自己的種種戰利品,表彰之時都沒見天成帝有如此愉悅誇張的表情。

真的很奇怪。

在此時,清熙和滿朝文武的心理路線達成了一致。

隻是,清熙覺得天成帝奇怪,別人覺得她奇怪。

天成帝興致勃勃道:“好好好!將口中之語以唱的形式表達,真是新鮮有趣!”

天成帝的理解隻能說沾到個邊,但清熙全無糾正之意,幹脆的拍板了天成帝口中的說唱。

奉承道:“陛下真知灼見!”

“不錯,我很喜歡,”天成帝隨口道:“你能不能教一教我宮中愚鈍的樂師們?這些人愚鈍不堪,需要一個好老師才行。”

清熙頭皮一麻,她還記得這位主的殘暴習性,並不想變成他樂團之中的人骨樂器。

張嘴就要拒絕,卻看見高絳再向她打眼色。清熙餘光再一掃,就看見崔夫人和鎮國公都在動作幅度輕微的向她搖頭。

她不能拒絕。

天成帝問她好不好?卻並不願意從她口中聽到拒絕的回答。

清熙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天成帝笑容愉快極了,他又吩咐道:“狄人的使館已經建好了,但是侄子既然有我們大盛的血脈,那邊在宮中住一段時間吧。”

他口中說的侄子自然是被她盤了個發髻,戴上了女子配飾的狄人新王。

清熙一陣惡寒。

天成帝表現得似乎很喜歡狄人新王,對他頗有興趣,但卻懶得問一聲他叫什麽名字,隨便的用侄子代稱……

而且,清熙有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天成帝,雖然表現的很親密,但他很厭惡狄人新王,這番親密舉止說不定也是想惡心惡心人。

天成帝把狄人的王,留在了宮中,卻並沒有留下清熙。

清熙跟著崔夫人和鎮國公返回了家中。

三人終於團聚,少不得又是一番親密敘舊。

鎮國公很自然的問:“我寶一個人在家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麽呀?”

做了什麽?

反正一點好事事兒她都沒做過。

清熙流了一腦門冷汗。

崔夫人一點也不幫她,一五一十都告訴了鎮國公。

鎮國公您的臉黑如盆,一把抽出牆上掛著的寶劍,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清熙嚇得直縮腦袋,“爹爹爹,別這樣,我害怕!”

清熙從前根本沒有見過鎮國公,卻不知怎的,對這位父親抱有深深的孺慕之情,叫爹的時候聲音響亮又親熱,沒有一絲絲尷尬。

鎮國公臉色嚴肅,聲音冷酷,“我們崔家的女兒,絕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清熙,你別怕!爹馬上就去把那些混蛋通通砍了!”

不是要打我自己呀,清熙剛剛鬆了口氣,又看見鎮國公,轉身向外走去,步履堅定,殺氣四溢。

她趕緊撲上去,抱住親爹的大腿嚎叫,“爹!我都已經教訓過他們了!你別生氣啦!”

崔夫人坐在一旁嗑瓜子,對清熙求助的目光視而不見。

清熙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鎮國公重新坐下了,鎮國公臉色相當嚴肅,認真道:“你是我跟你娘唯一的女兒,動你就是動我!你誰的氣都不必忍,就算是把天捅破了,爹也給你頂著。”

清熙感動的兩眼汪汪。

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劇情中的崔清熙,為什麽能那麽肆無忌憚,不要臉皮的糾纏慕容裕。她是被人全心全意寵愛著的孩子,不需要擔心任何的後果,自然有人為他擺平一切障礙。

她看上了慕容裕,即使慕容裕本人不情不願,也能毫無心理負擔的強行求來賜婚聖旨,要得到這個她看上了的男人。

鎮國公全心全意的把女兒寵上了天,即使是異性王,也全依著女兒的想法。

可是這樣的溺愛最終害了崔清熙。

鎮國公在的時候,慕容裕對崔清熙尚且有幾分尊重,等到鎮國公兵敗去世,崔清熙無枝可依,堂堂王妃,卻硬生生被搓磨死在端王府的後院。

清熙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鎮國公很不高興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歎什麽氣呢?有什麽不開心說出來,爹給你擺平!”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有爹在,沒意外。”

清熙便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煩惱,“陛下召我入宮,我有點害怕。”

“害怕是正常的,”鎮國公淡定之下有點心虛,他擺不平天成帝,隻能給自家女兒出出主意道:“那家夥想一出是一出,等他別的什麽上頭之後就直接把你給忘了。再不行你就找你七姐姐,他肯定照顧你。”

“嗯……”清熙道:“公主姐姐確實一直很照顧我。”

“什麽公主姐姐,怎麽叫的這麽生疏?”鎮國公道:“我看你們倆眉來眼去的,還以為你們已經和好了呢。”

在一旁嗑瓜子的崔夫人遽然給了鎮國公的後腦勺一巴掌,打的鎮國公一腦門磕到了桌子上。

卻沒能阻止鎮國公的話飄進某人的耳朵裏。

清熙呆呆道:“也?我小時候和公主姐姐關係很好嗎?”

鎮國公被夫人瞪了一眼,不敢再亂開口。

崔夫人咳嗽了一聲,攬過清熙,笑道:“你們兩個小時候確實經常粘在一起,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們倆大吵一架,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來往了。”

清熙心情複雜的想起了她自以為的和高絳的初見,第一天他就對她多有照顧,清熙一直以為是因為兩個人的血緣關係。

原來是兩個人早就認識嗎?

清熙卻完全把高絳當成了陌生人,怪不得那天被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