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徽音留在了雲京城,她跟姑姑商量了一番,決定常住在姑姑的院子裏。

然後,她又一次參加了月下坊的群策會,又一次取得了魁首之位。

民眾之間本就討論不休,現在被蕭徽音的勝利掀起了新一輪的風浪。

“她是不是瘋了!沒完沒了了嗎?還想不想嫁人啊!”

“這一次參加的那些男人也沒骨頭嗎,竟然又輸給女子!”

依然還是罵聲偏多。

清熙這一次絲毫不著急。

她心知肚明,這樣的情況很快就會被改變。

果然。

第三天,蕭徽音又拿下了新一任魁首之名。

第四天,魁首——蕭徽音!

第五天,——蕭徽音!

第六天,蕭徽音!

隨著蕭徽音拿下的魁首越來越多,她的支持者如星火燎原一般蓬勃生長,迅速壓倒了唱衰蕭徽音的人。

“聰明絕頂蕭徽音,風雅無雙蕭徽音!”

“蕭徽音就是最好的!”

甚至還有人誇上了蕭府,肯定是父母的精心教養,才能有現在如此優秀的蕭徽音!

但還是有些觀念根深蒂固的,影響著有些人。

他們說:“女子為什麽這麽喜歡出風頭?”

“群策會是英雄集結之地,和她小小女子有什麽關係?”

浪**風流!拋頭露臉!恬不知恥!

他們甚至呼籲群策會就該禁止女性參加!這是達官貴人們找謀士的關鍵地方,這是有誌青年們一展宏圖的地方,何必讓女人來?她們白白占了名額,有什麽用呢?

月下坊沒有采納。群策會百無禁忌,隻要有人願意來,月下坊都欣然接受。群策會隻看才華,不論其他。

但他們的聲音顯然也被聽到了。

第十天,辯論的題目是“女子最大的美德是什麽?”

蕭徽音一看這個題目就挑起眉毛。

按照慣例,依然是每人先開口論述自己的看法,其他人可以抨擊挑刺。

蕭徽音是昨天的魁首,按理是第一個發言。

高台上係列兩端,蕭徽音坐在右手位第一個,這是她昨天魁首身份的證明。

她並不站起來,隻是寵著對麵和旁邊的朋友們一拱手,朗聲道:“女子最大的美德?我認為是謙卑。”

旁人一聽都要笑了,立刻有人嘲諷她,“您好像是缺了點身為女子的美德呢。”

蕭徽音笑容不變,自如道:“為何說女子最大的美德是謙卑呢?因為我們總是會因為自己女子的身份而步步謹慎,小心行事。”

“男人好像天生就疏狂,朗落,不在乎失敗。但是女子不同,女子從生下來開始就得小心謹慎,步步籌謀,女子的人生中不允許行將踏錯,否則就是萬劫不複。所以女子隻能謙卑,恭謹,處處小心。”

“女子謙卑,所以恭順,所以乖巧,所以便於掌控。是男人們最喜歡的,最方便操控樣子。女子的謙卑不是出於女子自己的意願,而是從小到大身邊人的灌輸,告訴她們身為女子必須小心謙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子要謙卑,要利於控製。”

“這是男人們強加在女子身上的美德,隻對男性有利的美德。”

蕭徽音掃視了一圈這幫啞口無言的人人,冷靜清晰的聲音微帶諷意,“這是女子的美德?這是男人的缺德!”

“在女子成為女兒,妻子,母親之前,她首先是個人!謙卑?”蕭徽音冷笑了一聲,這聲音像是一把刀,**裸,冷冰冰的刮過她對手們的臉皮。

全場沉默。

過了好半晌,才有人結結巴巴的,“你,你這是跑題了!題目讓你說女子的美德!沒讓你提男性。”

蕭徽音道:“一共就兩個性別提了一個。很難不提另一個。”

“強詞奪理!”

還有人冷聲道:“妖言惑眾!可笑至極!”

蕭徽音眉頭高挑,嗤笑道:“諸位,請注意場合。請各位用邏輯打敗我,而非斥責。”

眾人哽住。

蕭徽音說的東西實在是石破天驚,根本沒人提過,沒人想過這些……這邏輯簡直細思極恐,他們怎麽敢和她辯?

現在已經是落入了下風,被扯到蕭徽音的邏輯體係裏麵就完蛋了!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咬死了,“你偏題!題目讓解的是女子的美德!你提出了一個謙卑,表麵上說他是女子最大的美德,其實是借機諷刺!”

“對,我就是諷刺。”蕭徽音幹脆的承認了,“我認為這個題目很不合理,女人最大的美德?女人不也是人!人的美德不都是相通的東西嗎?”

她淡淡道:“這幾個問題是問給出題人的。”

場麵一度僵持。

但幸好在座的都是腦瓜子和嘴皮子同樣靈活的人,沒多久,場上又重新熱鬧了起來,你一言我一嘴,彼此之間辯得不亦樂乎。

沒人再去挑蕭徽音的刺。

這也導致了蕭徽音力壓全場。

她沒有什麽懸念的,又一次獲得了勝利。

蠟燭點起,皮鼓敲起,來來往往的人都為蕭徽音祝賀。

清熙在樓上感動的稀裏嘩啦!蕭徽音的理論真的有震撼到她,先進了幾百年!女孩子的才能真是了不起!

她大聲歡呼著蕭徽音的名字。

連續霸榜十日!連續十日的群策會魁首!史無前例!

代表的是她無論麵對什麽樣刁鑽的題目,都能迅速反應,做出有針對性的解答,保證自己的邏輯鏈完整的同時看到了別人的邏輯漏洞。

清熙飛身撲上去,抱著蕭徽音嗷嗷尖叫:“蕭徽音!你就是最棒的!”

蕭徽音反手擁住她,也露出了燦爛的笑意,平生第一次笑出了自己的八顆白牙。

蕭徽音忍不住想向清熙傾訴,“高暉來找我了。”

“啊?”清熙迅速的緊張起來,“他是不是想找你麻煩?!陰魂不散的家夥,真討厭!”

“不是,”蕭徽音想著,表情都有些奇怪,她道:“他的意思好像是要和我再續前緣……”

再續前緣?!

清熙被狠狠惡心到了,“他之前話說的那麽過分,現在這樣是不是有病啊?”

蕭徽音笑得更燦爛了,她捧住清熙的臉,凝視著她因憤怒微紅的臉頰,道:“你說的對。”

她指的不僅僅是高暉有病,還有更多更多。

原來隻要她有足夠的才華,足夠的本事,就算是宮中高高在上的,之前對她不屑一顧的八皇子,也會回來對低下高貴的頭顱,試圖和她修複關係。

原來掌握主動權的滋味是這麽美妙。

蕭徽音燦爛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