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宴示秋噙著笑很是自在的聲音,越浮鬱正在玩九連環的手上動作一頓,隨即又繼續了,頭也沒抬一下,一副不打算搭理宴示秋的模樣。

姚喜見狀有些惴惴不安,宴示秋又是一笑,對姚喜擺了擺手,然後自己接著往裏走,來到了越浮鬱身邊。

“就算殿下裝聾作啞假裝看不到我,也沒辦法躲過今天的講學的。”宴示秋直接在越浮鬱對麵坐了下來。

越浮鬱就啪的一下把九連環拍到了書案上,不虞的看向宴示秋,但還是抿著唇不說話。

宴示秋無奈,這小孩的脾氣確實有點大。

“值當這麽生氣嗎?”宴示秋挑了下眉,“不過是個不待見的老師遲到了兩刻鍾而已,就氣得殿下剛剛連自稱都忘了?”

越浮鬱一愣,才反應過來他剛剛那句“我當他昨天說了什麽今天就給忘了”,脫口而出之際確實忘了自稱“孤”。

想到這個,越浮鬱就有點不自在起來。

打量著越浮鬱的神情,宴示秋又慢條斯理說:“也不是我沒有時間觀念,實在是意外,走到半程的時候馬車壞了,那我總不能靠兩條腿自己走到東宮吧?就是我走得過來,那也不比修了馬車來得快。”

似是沒想到宴示秋會跟他解釋來遲的原因,越浮鬱又是一愣,臉上神色稍緩。

宴示秋就提醒他:“殿下這喜形於色的習慣,將來還是得改改,哪有想什麽都放到臉上的?”

說罷,宴示秋又忍不住逗他:“像昨日初見時那樣就很好,叫人看不出你到底想做什麽。說起來,殿下昨日不是挺穩得住的嗎,怎麽今日對我就這麽真誠了,沒想到我還挺討人喜歡?”

越浮鬱登時就瞪了宴示秋一眼,然後繼續拿了九連環要玩。宴示秋伸手輕輕按住了九連環,越浮鬱馬上就撒了手:“你離孤遠點!”

宴示秋輕歎了聲,手上慢悠悠甩了下九連環,然後站起身:“我隻是想提醒殿下,現在不是玩的時候,我們該去書房講學了。”

雖然滿臉不情不願還不自在,但越浮鬱到底沒在這件事上繼續跟宴示秋唱反調。

東宮的書房很大,連著一個偌大的藏書閣,整座宮殿名喚藏玉殿。進入殿中後,宴示秋就問越浮鬱:“殿下以前可讀過書?”

越浮鬱就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孤是儲君,難不成這個年紀才要人啟蒙?”

宴示秋淡淡然點頭:“也就是讀過書了,那殿下讀過哪些書?我得先了解了解你的底子。”

越浮鬱更不自在了。宴示秋沒比他大幾歲,這會兒端著老師的架子問他學業,越浮鬱覺得很是奇怪。

見越浮鬱一臉倔強不想說話,宴示秋隻好又說:“那我總得知道,我要從哪裏開始給殿下講學吧?這樣如何,殿下想從哪本書學起,是《三字經》?《百家姓》?還是《千字文》?”

越浮鬱感到自己被宴示秋看輕了,一臉羞辱道:“孤說了,用不著你來啟蒙!”

宴示秋說的這幾本書都是什麽玩意兒!

宴示秋就在書案前坐下來,指指對麵的位子:“那殿下不配合,我當然隻能估摸著猜了。”

越浮鬱有點忿忿的坐下來。

宴示秋心想,這小孩一天天的,老是跟個炮仗似的。

“四書五經六律,孤都讀過了。”越浮鬱總算配合了點。

宴示秋聞言有點意外:“那還不錯。”

越浮鬱被他的表情刺到了:“宴太傅這是什麽表情!覺得孤不像是讀過書的嗎!”

宴示秋挑了下眉。

越浮鬱咬了咬牙:“宴太傅這般態度,就是你昨天說的夫子循循然善誘人?”

“好,那咱們來因材施教,循循善誘。”宴示秋抬了抬下巴,示意越浮鬱自己磨墨,“殿下默兩篇詩經來看看吧,正好我瞧瞧你的字寫得如何。”

越浮鬱暗暗抱著要自我證明、反駁宴示秋的念頭:“默哪兩篇?”

宴示秋想了想:“《式微》和《北門》吧。”

看著越浮鬱老老實實鋪宣紙、磨墨、執筆寫字,宴示秋老神在在的想,看來暫且可以用用激將法,目前對這位一點就炸的太子殿下會很管用。

宴示秋讓越浮鬱默寫的這兩篇詩經都篇幅不長,越浮鬱很快就默完了,抬頭不吭聲的示意宴示秋來檢查。

宴示秋就抬手拿起了宣紙。

“你的字寫得很不錯。”掃了一眼,宴示秋就道。

越浮鬱輕哼了聲。

宴示秋就不禁刺他:“不過還是不如我。”

越浮鬱又瞪了他一眼,叫宴示秋忍俊不禁。檢查了宣紙上的兩篇詩經,宴示秋點了點頭,將紙放回了桌麵上:“倒是沒有出錯。你可知道我為何讓你默這兩篇?”

越浮鬱忍不住撇了下嘴:“告訴我你其實真的不想做這個太子太傅,隻是為君者的皇命不可違?”

聽完,宴示秋輕嘖了聲:“你就想到這個?”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宴示秋將《式微》念了一遍,指尖落到書案上輕輕敲了敲,又說,“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又將《北門》念了一遍,宴示秋接著道:“為君者要知人善用,用人時也要有所體貼,尤其是越往底層的小吏們,反倒越是接近百姓民生的官差。”

“我讓你默這兩篇,是想提醒你這位儲君,要重民生會用官。當然了,大越朝如今的民生和官場風氣並沒有這兩篇裏那麽淒風苦雨,如何安民治官也不可能是兩篇詩經就能一以概之的,我隻是想讓你有個印象。”

宴示秋正經起來時,語調悠悠引人入勝,嗓音清雅,神態再是霽月清風君子不過,就算越浮鬱也忍不住稍稍收斂故意挑刺的念頭……而且他確實有些意外。

越浮鬱本以為宴示秋不會認真講學,沒想到他會這般投入。想到自己剛剛故意歪曲對方讓他默這兩篇詩經的意圖的事,越浮鬱抿了抿唇。

“好了,這兩篇先點到為止。”宴示秋道,“雖然你四書五經六律都讀過了,但就當再溫習溫習,我們用快一點的速度把基礎再過一遍。”

因為越浮鬱這兩篇詩經默得很好,字跡也漂亮,所以宴示秋本來的少許擔憂放了下來,期待值也提高了點。

然後,這些期待在接下來的講學中被現實打擊得支離破碎。

越浮鬱的《詩經》和《論語》記得熟稔,其他的就一般般了,而且可能是對他這個老師有些排斥,所以總是一副倔強的模樣。

宴示秋叫他出聲讀書,越浮鬱不肯開口,還說:“孤又不是三歲小兒,還要讀出聲來。”

宴示秋叫他寫字,已經證明過自己一次、還被誇了寫字好看的越浮鬱這下也不肯再聽話了,說:“這些字,孤會寫,不用再練。”

宴示秋叫他背書,他也是不應的,宴示秋問他哪句話是什麽意思,他要是知道的話倒是會回答,要是不知道或是不太確定的就閉嘴不言。

宴示秋過目不忘又聰明過人,以前就沒在讀書上遇到過坎。

“天實為之,謂之何哉!”宴示秋沒轍,借《北門》最後一句話歎了聲氣。

都是老天爺的安排,我有什麽辦法!

越浮鬱抿了抿唇。

這天講學結束,宴示秋離開藏玉殿之前,同越浮鬱說:“殿下,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應該不是為了跟我唱反調而故意總是不回話……我問的問題你不會,但不好意思讓我知道,所以心裏別扭,是嗎?”

被點破了,越浮鬱別過了眼。

其實還是宴示秋太年輕了,越浮鬱很不喜被他當成年幼的學生對待。

“殿下,老師的用處就是傳道受業解惑的。明日我繼續來講學,還望你能拿出罵人時的架勢回應我,話又多,氣又足。”

學生太別扭怎麽辦……宴示秋琢磨著回家了之後,跟祖母取取經。

越浮鬱就滿臉陰鬱的看著宴示秋離開了東宮。

送走了宴府的馬車,姚喜還是小心翼翼的模樣走進殿內,問越浮鬱:“殿下,晚膳還有一陣兒才好,您要先用些點心嗎?”

越浮鬱抓起麵前書案上的一張宣紙,重重的揉成一團:“不吃,點燈。”

看著姚喜將殿內的燭火一盞盞點亮,越浮鬱反手將紙團丟到了地上,然後抓過擺在書案一角的《中庸》翻開。

他要熬燈夜讀!明日叫宴示秋刮目相看!

……

宴示秋這邊,馬車剛離開東宮一小段路程,就被迎麵而來的大太監叫住了。

“宴太傅,奴婢是皇上身邊的近身內侍陳季,皇上想請您前往禦書房小敘一番,還勞宴太傅同奴婢走一趟。”陳季公公頭發花白,臉上笑嗬嗬的。

因為陳季這邊專門抬了步輦過來,搭著馬車直入禦書房也不大合適,所以宴示秋讓硯墨和車夫繼續往出宮方向走,待會兒他見過皇帝了,就直接到宮門去和他們匯合。

……

“皇上,宴太傅來了。”進了禦書房,陳季開口道。

宴示秋便站在殿下,作揖彎腰行禮:“臣宴示秋參見皇上。”

幸虧大越朝的官員們不行跪禮,不然宴示秋在皇帝麵前行個禮都得做不小的心理建設。

“宴愛卿來了,快快免禮。”皇帝放下手裏批奏折的筆,麵上寬和親厚得很,對宴示秋笑道。

大越朝當今的這位皇帝越征,在位至今二十年,出了名的優柔寡斷“好脾氣”。普通人優柔寡斷或許影響不大,但越征是皇帝,政事上總是瞻前顧後,還頗有點欺軟怕硬,就顯然很不合適了。

也是因為越征這個脾性,這些年大越朝中外戚幹政越發嚴重,榮太後的母族榮家倒是風光無限,在皇室宗親麵前時常都是毫無忌憚的。

朝中大臣雖然明麵上不敢說,但心裏不少覺得越征這個在位者昏庸。其實先皇當年也覺得越征不是個合適的皇位繼任者,但先皇子嗣單薄,鮮少有能健康成年的,最後剩下的幾個皇子裏,越征竟也算是出挑了。

越征在位這些年,政事上態度強硬的少數事都和越浮鬱有關,故而不少大臣們隻覺得皇帝更加昏庸了,既然能為一個逆臣之後這般強硬,怎就治不了榮氏一族的囂張氣焰了!

當下,越征笑著對宴示秋說:“宴愛卿莫要慌張,朕特意傳你過來,其實也沒什麽要緊事。隻是你已經出入東宮兩日,朕想問問你這太子太傅當得如何,和太子相處得可還好?”

宴示秋就慢條斯理回答:“回皇上,臣自認與太子殿下很是投緣。太子殿下年紀輕,但愛憎分明,性格坦率,品行上佳。學識上,太子殿下也是可造之材。”

打官腔,反正撿好聽的說嘛。

越征聽了確實也笑,偏過頭跟陳季道:“你瞧瞧,這宴太傅多會說話,叫太子自己聽了,怕是都要難為情的。”

“不過,宴愛卿這番話當真叫朕心安。”越征又對宴示秋很欣慰道,“太子是朕的親兒子,朕再了解他不過,他性情確實有些頑劣,往後還得宴愛卿你這位太傅多為他費些心思。”

宴示秋拱手說:“皇上言重了,教導太子殿下是臣的分內之事。”

越征點了點頭,又用親和的語氣提起來:“宴愛卿,可知朕為何要任你做這太子太傅?”

宴示秋抬頭看了看,然後一副謙和模樣:“回皇上,臣……確實不知究竟為何,故而起初惶恐,不敢接任這般責任重大之職,但既皇上信任臣,臣自當為太子殿下盡心竭力。”

越征便感慨,帶著些懷念的提起:“你是個謙遜的……讓朕想起了你父親。”

宴示秋微微一頓。

“想當年,你父親宴學淵是先皇還在時,泰安年間最後一次科考的狀元郎。朕登基之初,你父親為朕分了不少憂。還有你母親丹湘,她是忠烈之後,丹湘早年在太後身邊教養過幾年,朕與她也有些兄妹之誼。你父母親當年成婚之時,朕還前去討了一杯喜酒喝,後來你出生,朕記得丹湘也曾抱著你入宮讓太後瞧過……可惜了,天妒英才,你父母親在你還未記事之時便去世了。”

垂頭聽著越征感懷,宴示秋也回想了下。這個世界關於他父母的事,昨天他也從硯墨那兒套過話。他父親宴學淵,母親沈丹湘,在他三歲那年南下治理建陽府水患,不幸雙雙落入洪水中喪命。

硯墨還說:“老爺是狀元郎,當年深受皇上器重,夫人是京城出名的才女,不光會琴棋書畫還會工造,又與宮中太後娘娘有些情分,便是皇上麵前也能說得上些話……若是老爺夫人還在,咱們宴家如今必然也是京城中的顯貴之家了。”

隻是宴學淵和沈丹湘早早離世。即使他們是為國事捐軀,但人走茶涼,宴家本來就沒什麽根基,沈丹湘是忠烈之後、家中也是早已沒有旁人。夫妻倆不幸離世後,這些年宴家在京城中存在感幾近於無,和宮中那點算不上親厚的情分也斷了十多年了。

直到宴示秋在殿試中脫穎而出,大家才想起來宴家還曾出過狀元,其母也曾名滿京城。

……

感懷一番舊事,皇帝越征又對站在殿下的宴示秋說:“宴愛卿不是說不明白朕為何這般看重你嗎,其中便有這些舊情的緣故。你父母親均是大才之人,可惜英年早逝,你當年……當年是幾歲?”

宴示秋還是溫和從容的回答:“臣的父母親離世時,臣才三歲,這些年幸還有祖父母教養。”

“對,三歲。”越征點了點頭,“你當時不過三歲,但如今已是翩翩君子。家中無父母,你能長成這般出眾的模樣,很是不容易,故而朕才動了心思,叫你去教導太子……太子自幼長在宮外多年,後又早早沒了母親,性子難免左了些,朕想著若是能有宴愛卿你這樣的太傅近身教導他,他耳濡目染也能養養性子。”

“說來,其實宴愛卿你有狀元之才。”越征突然又道,“隻是今科狀元徐芳州年近四十,平頭百姓出身考了這麽些年很不容易,加之宴愛卿你貌若潘安衛玠,一瞧便是探花郎的不二人選,故而當初殿試之上,朕才點了你做探花。”

宴示秋:“……都是在朝為官,進士名次都是一樣的。”

越征就又揚聲笑,對身邊的大太監陳季說:“瞧,宴太傅這話要是讓那些進士們聽見,怕是要不平得很了,也就宴太傅年紀輕輕還能這麽淡泊。”

陳季笑嗬嗬的跟著點頭。

宴示秋心想話到這兒應該差不多了吧,可以讓他走了吧,再不走待會兒天就該完全黑了,他還著急回家吃飯呢。

越征也是突然說天色不早了,但還是沒有馬上讓宴示秋離開,而是繼續說:“今日傳宴愛卿你過來,實則還有件事。朕本是有些猶豫,但好在宴愛卿沒叫朕失望、也覺得太子是可造之材。既如此,那不如宴愛卿多費些心,明日起搬入東宮居住,時常在太子身邊提點著他?”

宴示秋一驚,完全沒想到越征突然來這麽一遭……早知道這樣的話,他剛才就不說那些好聽的場麵話了。雖然他現在確實想要好好教越浮鬱,也想讓越浮鬱能盡快的信任他,但……哪個老師願意天天和學生住在一起啊!何況是住在皇宮裏。

不說他了,越浮鬱這個學生必然也是不願意他搬入東宮的。

“據朕所知,宴愛卿你住得離皇城頗有些遠,每日來回進出東宮也是勞累。此番搬入東宮,對你與太子皆是便利,一舉兩得,宴愛卿覺得如何?”

宴愛卿覺得不如何……宴示秋腹誹,麵上端著遲疑:“這……臣既是太子太傅,每日入東宮為太子殿下講學便是本分,並不覺得勞累。臣明白皇上深意,隻是家中還有年邁的祖父母,臣放心不下。且外臣長居宮中,畢竟於禮不合,隻怕太子殿下也不願被外人打擾。”

越征抬了抬手:“太子太傅居於太子東宮,於情於理皆無不可,並無逾禮之處。至於宴愛卿家中長輩,朕也不能妨礙臣子盡孝,這樣如何,朕準允宴愛卿自由出入宮城,你想回家了隨時可回去看看。”

宴示秋算是明白了,越征這是鐵了心了,估計真覺得他能管住越浮鬱。

又思索了下,既然能自由出入,那倒也影響不大,甚至於做起事來更為方便了,畢竟這之前他這個太子太傅雖然能出入宮城,但也不是隨時都能的。

宴示秋應下了搬入東宮這件事,然後又恰如其分的躊躇:“隻是太子殿下他……”

“無妨,稍後朕差人去東宮提前與他知會。宴愛卿今日回了家中,便收拾行囊,明日搬入東宮吧。”越征還挺著急。

宴示秋又應了下來。

這件事說完,越征便沒再留著宴示秋說話,讓陳季送他出去了。

從禦書房出來,天色果然已經暗了下來。

宴示秋來到宮門時,硯墨正站在馬車邊翹首以盼,一見他出來便趕緊招手。

宴示秋瞧見了,正要走過去,還沒抬腳,突然就又被人叫住了。

——“這不是宴太傅嗎!”

宴示秋聽到聲音:“……”

他今天已經說了很多話了,怎麽這會兒都還不能消停!

心中有點無奈,但宴示秋還是含笑著循聲看過去。

很好,理所當然的,他還是不認識。

叫住宴示秋、正朝他走過來的是兩個人,一個頭發已經白了許多但麵相看著不過四十左右,另一個年輕許多、約莫二十多歲,都穿著同樣的官袍。

宴示秋觀察了下,發現這兩人的官袍和今早遇到的榮遂言所穿那身是一樣的規製,也就是說他們都在從六品左右,差別大不過兩級。

同行這兩人的年紀和品級,其中年長那位叫他宴太傅時語氣還有些陰陽怪氣……宴示秋合理推測,他們就是今年同科殿試的狀元和榜眼。

宴示秋心下感歎,他今天遇到的都是什麽事啊!

越浮鬱,一個不拿他當老師的別扭學生。

皇帝越征,連大餅都不畫就要他007工時的老板。

以及現在迎麵走來,像是預備找茬的同事。

宴示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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