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 清風,素笛。

君子如玉,舉世無雙。

岑樓到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 滿腔的怒氣莫名平靜,仿佛被娟細的小溪撫平了煩躁一樣。

在他的眼裏,此刻的溫瑾,根本就是溫瑜。

他從來不知道溫瑜還會吹笛, 並且吹得這般好。

她的笛聲,有一種力量。

當岑樓踏入院中時, 溫瑾的笛聲停了。

吹奏回春笛的靈力消耗巨大,隻這麽一曲, 就消耗了大概十個煉虛,也隻有他能壕得起。

此外, 作為妙手回春的驅動者,他很明顯地感受到,身上有一種紮根不深的毒素被剝離,而同時, 周圍似乎還有其他人,他們身上,大大小小的毒傷暗病也都被治好了。

這是摯友巫宗主的地盤,他不管治好了誰,就都當是在幫他的忙了。

而至於這毒,在摯友的地盤,竟然還有人敢給他下毒, 看來這禦獸宗中, 也不太安穩, 他也應該暗中幫助摯友將這股不穩定的勢力抓出來,就當給他的彩禮。

溫瑾這般想著,腦中迅速走通了好幾個計劃,隻覺得明天的婚禮,定會叫摯友終身難忘。

然後,他收起回春笛,轉頭看向了岑樓:“岑道友,我還在想,你會什麽時候來。”

岑樓的怒火又降了一層:“你知道我會來?”

他緊跟著追問:“這結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也不想嫁給巫興謀是不是?隻要你開口,我就殺了他!”

他的眼眸,紅黑之色交替,不像是一個人在說,而像是一個聲音,在說著兩個人的話。

溫瑾皺了皺眉:“我嫁?”

“是妹妹要嫁。”

岑樓止住了自己想上前抱住她的衝動,他意識到,此刻的溫瑜,仍舊在支撐著,她不想讓人知道,溫瑾已經死亡,而她在扮演溫瑾這件事。

而他因為那結親的消息,被衝昏了頭腦,一時失言了。

“對,是溫瑜要嫁,是我心急失言。”岑樓的情緒仍然有些不穩,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但是,他麵對的是“溫瑾”,他的話便隻能是問“溫瑾”的。

“溫城主,這結親之事,為何這麽突然?若是懷玉城想要尋求合作,魔宗無論是勢力能力,都遠遠強於禦獸宗,城主不妨考慮魔宗。”

他頓了頓:“我……我一直仰慕溫小姐,若是能與她結親,我定會讓她永展笑顏,無論她要什麽,我都會為她取來,懷玉城想要做什麽,魔宗都會是堅實的後盾。”

岑樓說著這話,情緒漸漸平靜真摯,溫瑜就在眼前,雖然是以溫瑾的樣貌,但是,他在向她訴說著自己的情意。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傾吐出自己的情意,想要求娶她。

以前,總覺得時間不對,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來打斷,可是現在,卻是在收到了她第二天將要和別人結親的消息時,才知道開口。

此前那點惱怒,那最初在無邊台上得到消息沒當回事還故意置氣的回避,簡直像是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為什麽他當時不來,也許他來了,就不會有今天的消息。

“還請溫城主,重新考慮這樁婚事。”

果然,對於男人來說,將要失去的恐懼,能夠讓他們衝破一切猶豫和阻礙。

溫瑾看他,一時竟然覺得岑樓有些可憐,可是,他這樣的人,他真的見過太多了。

在以為深愛的情況下,什麽話都說得出來,可說出的一切,卻全都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一般並沒有根基。

確實,他會對妹妹好,最初的時候,可若是妹妹,不再是隻有她在他麵前展露出的那些美好呢?

婚姻,是愛情之上的磨合,如果隻有我愛你愛到要死的浪漫,那隻是小孩子的愛情。

像沙,也許風一吹,就散了。

雖然樣貌長進了,可岑樓的心裏年紀,還是像主角意誌喜歡的那個小狼狗那樣幼稚。

溫瑾看著岑樓,他其實不討厭岑樓。

除了這一點點不成熟之外,他有著成年人所沒有的赤誠和純摯,溫瑾知道,這些天,岑樓一直在偷偷地關注著懷玉城的人。

他在懷玉城的那段時間,讓他對這座城、那裏的人,有了感情,便以一種笨拙的方式去掩藏和表達。

既然如此,他就再免費教他一課好了,在明天的婚禮上。

“岑道友,”溫瑾終於開口,他的嘴角有著無奈:“這樁婚事,並不是我說了算的。”

“是瑜兒想要嫁入禦獸宗,對於你的感情,她隻能辜負了。”

“這怎麽可能?!”岑樓急切道:“是因為我們是魔族嗎?我可以帶領他們效忠——”

“岑道友,”溫瑾加重了語氣,打斷了他的話:“這與是否魔族沒有關係,我雖然是懷玉城主,但我也是瑜兒的哥哥,我不會拿她的幸福去做交易,這結親是她答應的。”

“甚至於,她還很開心地要試嫁衣,你要見她,聽她親口跟你說嗎?”

這話聽在岑樓的耳朵裏,就是再無回旋之地,很奇怪,他不知道溫瑜為何如此決絕,但是,試圖通過對話來說服她,是不可能的了。

“不用了。”岑樓聲音冷靜了下來:“看來,是我與溫小姐沒有緣分。”

他很想見她穿嫁衣,但並不想看她為別人穿著嫁衣的樣子。

“岑樓離開魔宗許久,在禦獸宗中也玩夠了,我該回去了。明日婚禮,我便不做賓客了。”

“溫城主,岑樓告辭。”

最後這話,他說的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轉頭走人,像是心中開悟,終於放棄。

溫瑾看著他的背影。

係統:【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對吧?】

【嗯。】溫瑾:【課還沒上完,他不會走的。】

他並沒有將岑樓太當回事,岑樓的心思太好猜,而無論他做什麽,都不會影響到婚禮。

溫瑾轉身進屋。

屋內,相似麵容的美貌少女一身紅色嫁衣,眼眸明亮,衝他笑道:“哥!”

那一刻,溫瑾感覺像是被夾到兩麵鏡子間,影影綽綽全是重影。

但那感覺僅是一瞬,接下來就恢複了正常,隻是頭有些微微的累。

“好看嗎?”溫瑜微微轉了轉身。

“好看。”溫瑾像是每一個正常的哥哥:“爹娘在天有靈,也會很開心的。”

“咚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

溫瑜轉身,退回了裏間,溫瑾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淩朗原。

他幾乎瞬間想起,巫興謀所說的鮫人刺者之事,可緊跟著想起,摯友並未提起,那他還是不要管了,以免打起來,影響到了明天的婚禮。

“溫城主。”淩朗原微微頷首。

溫瑾讓開,淩朗原進了屋內。

“溫城主此前說,今日便會兩家一同發聲,解釋取消此前的結親聲明,怎麽現在,反而是確定了,溫小姐和巫興謀的名字都已經公布出去了。此舉是為何,在下不懂,還請城主解惑。”

溫瑾看著他,想著淩朗原是否也喜歡溫瑜,可關於他的記憶,總是十分雜亂,並且,有的時候,就像是,他在以溫瑜的身份在跟淩朗原說話一樣。

很奇怪,他怎麽會有溫瑜的記憶?

還是,他的病還沒有好?

那便再找時間多用用妙手回春好了。

“此舉所為,當然是懷玉城和禦獸宗百年好合,讓瑜兒與巫少宗主結成夫妻,和和美美。”

溫瑾看他,警告道:“淩道友,我知道,你們鮫人一族與禦獸宗有所嫌隙。但是,明日婚禮,你若是想要做些什麽,別怪溫某不客氣。”

雖然溫瑾內心想的是,放狠話他來,真的不客氣雷人的活,交給摯友巫振鋒做好了。

他覺得有個摯友挺好的,做事情都輕鬆了很多似的。

但是,為了妹妹,狠話還是要放到位的。

淩朗原看著溫瑾,慢慢地皺起眉:“你……”

話未說出,緊跟著就有驕縱女聲傳來,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走出來,容顏絕美,豔氣逼人:“我很喜歡禦獸宗,我也很喜歡巫宗主,嫁給巫興謀,是我答應了的。”

“你不要想太多,我來這裏,本就是為結親一事,根本沒有什麽背後計劃和陰謀。”

淩朗原:……

他看看“溫瑾”,又看看突然冒出來的“溫瑜”,雖然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溫瑾的真身,但是,他確定了一件事——

——結親的背後,全部都是陰謀詭計。

因著鮫人被擄一事,鮫人一族很是關注禦獸宗,發現每次禦獸宗總是會借著靈獸大會的名頭,去邀請很多新興宗門,而這些宗門之人離去後,對禦獸宗總是讚不絕口,甚至於,談起巫興謀,都到了生死相許的兄弟的地步。

當時,淩朗原就有所猜測,禦獸宗內,有可以惑亂人心的靈寶。

可是因為從未聽說過有這樣長久效力的靈寶,再加上並沒有找到什麽證據,便隻能作罷。

如今,直麵溫瑾昨日和今日的變臉,“溫瑾”和“溫瑜”認為他們是“兩個人”的認知,都說明,溫瑾中招了。

隻是,不同的是,以前那些宗主,此時往往都已經送出去了不少的東西,吃了不小的暗虧,而溫瑾……溫瑾正在跟他炫耀巫振鋒送的禮物,以此證明兩人的關係親近。

他倒是一點虧都不會吃。

想起明天的結親大典,淩朗原突然都不想管了,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即使他什麽都不做,吃虧的也不會是溫瑾和懷玉城,甚至於,他們反倒還能拿不少的好處。

真想看看那個時候巫振鋒的臉色。

但是,鮫人還要救,他不會真的什麽都不做。

隻是眼下這個時候……

“咚咚咚。”

門外又是三聲敲門聲,緊跟著巫興謀的聲音響起:“溫城主,門人說你回房了,興謀有事要與城主詳談。”

“啊,婚禮之前,是不能與新郎見麵的。”溫瑜拉著裙擺又進了裏屋。

淩朗原與溫瑾對視一眼,隱上了另一邊的房梁。

溫瑾去開了門,他沒有直接讓巫興謀進屋,而是攔在門口,麵露不讚同。

“興謀,你不該稱呼我為溫城主。”

巫興謀小小的眼睛中湧起興奮,看溫瑾這話,父親所說的果然沒錯,他也同那些人一樣,成了禦獸宗的傀儡了。

他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於是,本來微微弓起的身子也站直了寫,神情也有了幾分倨傲:“那我該叫你什麽?”

“姐夫嗎?”他嘲諷道。

回應他的是頭上一個爆栗,不僅疼,還侮辱性極強。

尤其是,巫興謀捂著頭轉頭,果然看見有幾個門人匆匆走過,明明看見了,卻裝沒看見。

溫瑾開口,條理清晰:“巫賢侄,我與你父親是過命的交情,是摯友,你是他的兒子,便該是我的侄子,你該稱呼我為叔叔。”

“你見到叔叔態度不恭敬,是不懂禮數,在婚禮未成之前,輕慢新娘,是不懂規矩。我便代你父親,教訓教訓你。”

什麽?

巫興謀有點發懵,在這麽多被控製的宗門宗主中,像溫瑾這樣的情況,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父親巫振鋒代替了最重要的人的存在,其他的宗主,總是因為父親對他忍耐退讓,怎麽到了溫瑾這裏,反而還開始占了他的便宜?

明明他是來找樂子的,怎麽樂子反倒成了他?

“砰!”

又是一個爆栗,打在上一個打到的位置上,痛感更強。

溫瑾聲音冷且嚴肅:“與長輩說話時走神,該打。”

巫興謀被打得激出了幾分火氣,這下更加不願意走了,勢必要消磨消磨溫家兄妹,因而雙手交握於前,躬身下行,擠出禮貌恭敬的笑容:“叔叔。”

“嗯,”溫瑾很受用的點頭:“這才聽話。”

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本書:“改口禮物。”

巫興謀接過來時,也有點期待,畢竟,誰都知道懷玉城是個大寶窟。溫瑾手裏給出來的,定然是好東西。

可翻過來一看,是本《君子八義》,還是幼學版,銅板都值不了幾個。

巫興謀臉扭曲了一瞬,好,很好。

他眼中閃過凶光,大踏步地邁入房內,氣勢洶洶地朝著溫瑾走去。

溫瑾正背對著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按照邏輯來講,對於摯友的孩子,他視如己出,可以教訓,卻不會防備。

而如果犯的錯太大,他也教訓不了什麽了,因為,那是最重要的人的孩子。

這便是每一次巫興謀行事的準則和依仗。

這也不是第一次,他在宗主被控製後,造訪他們的房間。

巫振鋒不肯教他操縱利用雕像霍亂眾人的方法,那他就隻能自己來找些樂子了。

這次,打破溫瑾的頭好了,婚禮前見點紅,多喜慶。

巫興謀距離溫瑾越來越近,他的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右手成拳,已瞄準好位置,就要抬起。

“嘣——”

巫興謀搖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

他頭上破開一個大洞,隱隱滲出血跡,當即昏死過去。

在房梁上按兵不動、觀察走向的淩朗原:……果真,他什麽都不做,溫瑾也絕對不會吃虧。

而溫瑾則是驚訝轉身,先看了看地上昏死的巫興謀,踢了一腳確認真的昏死後,才抬頭看向眼前的嫁衣少女,滿臉不認同:“胡鬧。”

“你打他做什麽?”

少女一臉理直氣壯:“我想出來。”

“但婚禮之前,是不能與新郎見麵的。”

“那就隻能打暈他了,”溫瑜笑得得意:“我控製得很好,他是頭朝下的,我看不到他的臉。”

溫瑾:……明明是歪理,他竟然覺得好有道理是怎麽回事?

就像是,如果換成是他,他也會做同樣的事情一樣。

當然,前提是,他們都不太喜歡巫興謀。

摯友是好摯友,禦獸宗是好宗門,但是巫興謀不太行。

溫瑾看著溫瑜:“悔婚嗎?”

溫瑜:“可是哥哥已經答應了巫宗主,悔婚的話,他會不開心。”

“有道理。”溫瑾摸摸下巴。

溫瑜:“那過了明天再悔吧,明天先讓他開心一下,然後再離。”

溫瑾:“我不能讓妹妹你受這樣的委屈。”

溫瑜:“我也不要受委屈,那做個傀儡木人好了,蓋頭一蓋,也不知道是誰,典禮結束就離。”

溫瑾:“好辦法。”

“不愧是妹妹,就像與我心靈相通一般。”

“我與哥哥,也是一樣。”

他們倆在這兄妹情深,一問一答,房梁上的淩朗原有些虛無,他甚至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巫振鋒的控製確實對溫瑾產生了影響,但是溫瑾本身似乎也在抗爭,這影響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奇怪的情況。

他們明明是一個人,卻以為是兩個人在這玩兄妹思想共同,而且,主意很壞,邏輯很歪,所有行為都像是在故意玩弄敵人。

若不是覺得溫瑾沒有必要演戲,淩朗原幾乎以為他是裝出來的。

但更詭異的是,明明是這樣的表現,當他看到溫瑜的諸般反應和行為時,卻覺得有趣,就像是見到了她的另外一麵,是想讓繼續探尋和親近的好。

明明溫瑜就是溫瑾,明明他是個男人……

“喂。”

這時,溫瑜抬了頭,她眼眸晶亮,披著嫁衣的模樣在那雙琉璃眸子的映襯下,簡直美極了。

她開口說道:“淩朗原,你幫忙把巫興謀抬走吧。”

“當然,你想對他做點什麽也可以,但不要過火,他畢竟是哥哥摯友的孩子。”

明明說的是“幫忙”,但卻是吩咐的語氣。

淩朗原該拒絕的。

他已經不是她買下來的寵物了。

可是,聽到這久違的命令,他就覺得身上像是有一股熱意衝刷,那是另外一種想要親近的衝動。

“是。”他低低應道。

藍色的眸光鎖定溫瑜和溫瑾,即使他是男人,即使明天隻是做戲,他也不希望那場婚禮進行下去。

明明他覺得溫瑾不會吃虧,可是,萬一呢?

*

淩朗原在巫興謀身上設了幾重禁製,又借助浮生若夢,暫時混亂了他的記憶,預計能夠支撐兩天的時間,然後,他將巫興謀扔回到他房間的**。

淩朗原離開巫興謀房間時,門外侍立的飛羽,微微偏過了頭,往他離開的方向看了看。

“飛羽,那邊有什麽不妥嗎?”身旁侍衛出言發問。

“沒有。”飛羽搖頭,她依舊沒有什麽表情和語氣,是完全的陳述式,像是個死人。

雖然一直是這個死人態度,但飛羽說沒有,就是沒有,這個女人,有一種天生的靈敏|感應。

侍衛重新站了回去。

飛羽也重新站了回去。

她開始想,那座蓮花池填平之後,要將那裏的魚送去哪裏養。

淩朗原來到了禦獸宗的邊界。

那裏,有他利用浮生若夢擾亂後,撐起來的一個臨時的開口。

腕間鱗片的藍色變深,微微發熱,這是拿了護心麟的婚約締結者來到近前的感應。

而在邊界的開口,身材高挑的女子緩緩地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白衣,這麽多年來,淩朗原很少見她穿別的顏色,即使是在鮫人的慶典上,她換上藍衣,手裏也總會拿上一方素白手帕。

她定是很喜歡白色。

沐顏也愛穿白衣,但是沐顏的白衣多是紗衣,看似簡單,實際造型繁複,像是一件額外精心準備的裝飾品。

蘇淨蕊則不同,她並不喜歡繁雜的設計,即使是新衣服,也不要什麽名貴的布料和手藝,很多時候,她會自己做,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件白衣,素淡的簡直過分。

可因著她高挑的身體,如蓮淡然的氣質,溫柔如水的笑容,即使隻是一件簡單白衣,穿在她的身上,也並不讓人覺得寡淡,反而是優美大方。

淩朗原已經知道,她不是自己兒時的救命恩人。

可多年相處,並非全然沒有感情,再加上,當時的蘇淨蕊是一個孤女,被鮫人們圍住說她是救命恩人,她為了活命,也情有可原。

至少,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鮫人一族的事情。

淩朗原決定,等禦獸宗的事情了結,就找上沐顏一起,和蘇淨蕊將事情說清楚。

蘇淨蕊來到他的身旁,她屈膝行禮,如水般溫柔的眼眸望過來,像是含著無限將人溺斃的深情:“淨蕊見過族長。”

即使說過不必如此,每一次見麵,她都會行禮,在這方麵,完美的叫人抓不到一絲錯處。

當然,也沒有鮫人去抓她的錯處。

這也是,他不喜歡她的地方。

淩朗原避開她的目光,下意識地皺眉:“不必多禮。”、

蘇淨蕊站起,她的聲音也不緊不慢,溫溫柔柔的,像是掐了水的嫩苗:“朗原,我很擔心你,便偷偷跟來了。”

“我聽到消息,禦獸宗和懷玉城結親,懷玉城最近勢大,禦獸宗若是得了懷玉城助力,我擔心……”

淩朗原:“不需擔心,懷玉城無意於禦獸宗合作,他們與我們才是合作關係。”

對於蘇淨蕊,多年相處,知道她的心中隻有自己,隻有鮫人一族,淩朗原是信任她的。

在很多事情上,他不會瞞她。

“原來如此。”蘇淨蕊溫柔輕笑,她眸中如含春水,落在了淩朗原微皺的眉上:“朗原,那你在擔心什麽?”

淩朗原看過來,臉上是少見的迷茫。

“你在皺眉。”蘇淨蕊伸出手,似是想要幫他撫平,可這次,卻被淩朗原給避了過去。

蘇淨蕊:“你在想什麽?”

淩朗原:“我在想明日的婚禮。”

短短一句話,並沒有什麽信息量,可是蘇淨蕊一個呼吸間,就將所有的信息串聯起來。

拍賣會上一擲千金的少女,在海邊為他戴上手環宣判歸屬的少女,他為之披上外袍從不離開實現的少女,回避人族卻與懷玉城合作的鮫人,哪怕知道婚事是假也眉目布展的鮫人,還有那明日婚禮上作為其中一個主角的少女。

淩朗原的心裏,在記掛著另一個人。

“朗原,你若是擔心,我可以代替溫小姐去參加明日的婚禮。”

淩朗原微怔,卻並沒有拒絕:“你……”

“我可以。”

蘇淨蕊露了笑容,清晨露珠般溫柔,眼神癡情,幾乎喃喃低語:“朗原,你知道,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的。”

作者有話說:

*蘇淨蕊,此前係統背景中提到的喜歡四號魚淩朗原的惡毒女配,冒領了原女主沐顏小時候救下淩朗原的功勞,雖然是人族,但在海底和鮫人生活在一起

溫瑜就是哪怕我不正常了,我也不會吃虧的類型。

昨天紅包已發,今天繼續評論區前五十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