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修真界注定不眠。

起因,是子時過半時懷玉城在無邊台上發出的一則聲明。

這是懷玉城第一次在兩個台上正式聲明,即使此前懷玉城求藥之事鬧得沸沸揚揚, 影像貼被搬了個遍, 懷玉城都沒有任何發言,因此,深夜還在無邊台上遊**的修者們一看見“懷玉城”三個字,興趣立刻就上來了。

什麽事, 能叫懷玉城專門來發正式聲明呢?

每個看到的人,都迫不及待地點開帖子, 仿佛慢一點,帖子就消失了一樣。

帖子的內容很簡單——

【溫城主禦獸宗之行, 與禦獸宗宗主一見如故,懷玉城與禦獸宗決定結秦晉之好。】

簡簡單單的一行字 , 甚至說的很官方,叫人一眼看過去,又揉揉眼睛,再看一遍, 然後再返回去,去確認這真的是懷玉城發出來的。

最後,或是在底下瘋狂尖叫,或是猜測,或是恭喜,或是質疑,或是驚歎。

但無一例外, 這是今晚最爆炸的消息。

討論熱度最先上漲, 首當其衝的, 就是誰和誰結親。

漸漸的,便開始有一種聲音,禦獸宗的巫興謀與懷玉城的溫瑜年紀相當,此次懷玉城主溫瑾拜訪禦獸宗,靈獸大會隻是個幌子,趁此機會與巫振鋒宗主商談婚事才是真。

“巫少宗主少年英才,溫小姐嬌俏可人,兩人天造地設。”

“禦獸宗將要迎來一位漂亮完美的女主人了。”

當然,還有少部分聲音,說巫振鋒巫宗主早年喪妻,一直未娶,或許,是溫小姐和巫宗主結親。

但無論怎樣,禦獸宗巫家沒有女子,懷玉城這邊,算來算去,也就隻有溫瑜能結親了。

而光是有懷玉城和溫瑜這兩個字,徐覽博甚至都沒有做些什麽,這則消息半個時辰讓修真界震**的命令就在一刻鍾完成了。

若是以前,提起懷玉城,知道的人雖有,但印象模糊,隻當是個避世小城,充其量就是城主為人不錯而已,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足以引起震**。

書中的滅城慘案之所以受到重視,溫瑾最終被千夫所指釘在恥辱架上,也隻不過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了上弦宗,還牽扯到了玉簡台上的紅人沐顏。

可就像是那樣,也絕不可能,在一刻鍾內,就達成這樣的關注度。

如今的懷玉城,早已走入大眾的視野,盡管仍舊避世而居,卻無人敢小覷。

以金丹之身超度夢魘,城主百歲元嬰,天級無雙令唾手可得,上品靈石天階靈寶隨意出手,這不僅僅是這幾年的能力體現,而是過去的底蘊和現在的實力加成。

盡管無雙拍賣會過後,表麵上,以沐顏為中心的花邊消息熱度更高,流傳更廣,但這熱度,也有懷玉城主的一份功勞,而隱在那熱度之下,真正被有心人關注的,則是懷玉城。

如日中天的上升之勢。

還有驕陽似火的大小姐。

當溫瑜出現時,就有無數雙眼睛盯上了她,這代表著一個新的機會,與懷玉城建立關係和合作的機會。

隻要與溫瑜結親即可。

而看城主溫瑾對這個妹妹那般寵愛,得到了溫瑜,真的就等於得到了一切。

各家有心思的門派,除了安排女兒之外,又開始打點起兒子來,都等著他們二人從禦獸宗的靈獸大會歸來時,再去懷玉城拜訪,探探對方的口風。

就算是婚事不成,能建立聯係,有些合作的機會,也是好的。

可沒想到,禦獸宗巫家父子這般老謀深算,竟早早下手,靈獸大會還沒有開兩天,結親的消息就已經放出來了。

還是懷玉城親自放出來的。

更有那有眼色的,在注意到懷玉城的聲明是在新興起的無邊台上發出的,而不是在玉簡台上發出,就更加明確了,這兩個台之中,誰的地位和認可度更高,心裏和以後行事的傾向,也都有了計較。

軒然大波中,自然還是祝福為主,因為這兩家宗門的實力,讓那些心有不滿的人,如今說話,還是要掂量一下。

即使是在這匿名的兩個台上,也沒人會在這種喜事上去觸黴頭。

但還是有膽大的——

【巫家父子一個年紀太大,一個樣貌不佳身材臃腫,光從這點上來講,就可惜了大小姐溫瑜了。】

【你們看看,這樣驚|豔奪目的女子,就算是利益結親,也有一大把更好的排隊呢!就算是那沐顏,不是也好幾個青年才俊為她相爭嗎?溫大小姐這隻能爭得更狠啊!】

隨著回複附贈的,還有無雙拍賣會上,紫衣少女在城牆上悠然而坐的影像,叫晴空朗日都黯然失色,城樓,護衛,旌旗,仿佛畫麵中的一切,都成了她的陪襯。

影像一出,整個無邊台上的回複,都慢了一會。

似是被震撼,以至於無法給出反應。

美好和向往。

是他們看到影像的第一反應。

可惜。

是他們看到影像的第二反應。

在此之前,人們的心裏,未必沒有轉悠過可惜二字,他們此前,有些人也見過溫瑜的影像,但如今這絕景一般的影像直接拍上來,將那驚|豔和可惜重新具象化。

以至於根本壓不住。

【確實可惜了,溫城主不是對溫大小姐很好很寵嗎?怎麽忍心將她嫁過去?大小姐值得更好的啊!】

——這是主流的呼聲。

【沒看有人說,溫大小姐過去是要做女主人的嗎?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地嫁過去,兩個宗門互為姻親,這可是很大的一股實力,溫大小姐過去,可就手裏握著兩個宗門了!】

——這是試圖理性分析的。

【禦獸宗是有什麽魔力嗎?我記得,以往那些想要升級中等宗門的宗門宗主,也會被邀請去參加靈獸大會,大會結束,不管他們最終是否升級成功,但是和禦獸宗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甚至,還共享了一些資源,有的,還吃了虧的。】

——這是結合過往發現了華點的。

【你們看,這次懷玉城被邀請,雖然還沒有共享資源,但直接就定下結親了。這靈獸大會真有那麽厲害,讓所有人都這麽看得上禦獸宗?】

——這還是上一個人。

這兩條回複夾雜在眾多的討論中,因為關注的人不多,又不是重點,隻激起了零星的討論後,就被淹沒了。

同時,有另一股聲音,逐漸吸引了注意力。

無他,因這是一股挑刺和反對的聲音,挑的還是溫瑜的刺——

【怎麽巫少宗主就配不上溫瑜了?她除了長得好看,有個好哥,靈石多之外,還有什麽?巫少宗主怎麽樣貌不佳了,膚淺!】

【怎麽溫瑜嫁給巫宗主就可惜了?明明巫宗主才是可惜的那個,正直壯年,娶回來一個嬌|小姐,還得搭進去個女主人的身份,要我說,是溫瑜配不上巫宗主吧!】

反對的聲音說的話很集中,基本上,補充誇巫興謀就是誇巫振鋒,顯然是被大眾輿論中的“可惜溫瑜”給激怒了,說話很不客氣,甚至後麵還有了【我們禦獸宗根本就不稀罕她嫁過來!】的話語。

溫瑜低嫁、對方高攀,這是公認的事實,尤其是,懷玉城的實力深不可測,而禦獸宗往大了說,沒了千年前那樣驚才豔豔的人物,現在就像是個靈獸撫|摸樂園一樣,是修真界裏的老好人。

老好人,但不是強人。

現在,竟然還有人反著說,修者們的第一反應都不是生氣,而是好笑,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故意在冒充禦獸宗的人,在給他們招黑。

可最終順著這名屬的其他發言一查,發現,這還真是個禦獸宗的人。

甚至於,支持他的,也都是禦獸宗的。

奇了怪了。

全修真界都覺得這樁親事是溫瑜虧了,禦獸宗兩父子無論是誰,都有些配不上這小姐。

但懷玉城聲明已發,想必事情已成定居,大家最多也就是可惜一下而已。

可偏偏,禦獸宗的人,竟然不認同溫瑜?

挺好笑的。

而且,還是個表忠心的好機會。

立刻就有無數家門派直接帶大名上去回複——

【逍遙宗恭候溫小姐的到來,結親不敢高攀,但絕不會說出這種吃了吐吐了吃的話來。】

【遲霞派恭迎懷玉城,雖不及禦獸宗人緣廣,但實力無差,若得溫小姐青眼,定當衷心而侯,絕不怠慢。】

【九穀樊家誠邀溫小姐溫城主,樊家優秀男兒,都對溫小姐傾慕非常,隻求有緣得見。】

【尊主有言,願邀溫小姐遊玩魔界,禦獸宗若怠慢,溫小姐隨時可來。】

這些或長或短整整齊齊,爭著表忠心的回複中,不乏一些有名的門派,甚至於整體實力是要高於禦獸宗的。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九穀樊家和魔宗的回複。

九穀樊家,修真界的第一世家,少主樊長鳴拜師於第一宗門上弦宗,得掌門親眼和門派認同。這個回複,代表著第一世家和第一宗門的雙重認可。

而樊家優秀男兒,自然也包括這位少主。

人們不禁想起,當初那沸沸揚揚的懷玉城求藥事件中,這位樊少主也是當事人之一,隻是因為不在事件關注點,樊家又有意降低熱度,這才並不怎麽被提起。

如今看來,或許,當初樊少主中毒在懷玉城治療時,恐怕就對這溫小姐有所傾心。

而魔尊岑樓,隻需要這一個名字放在這裏,其他什麽,都不需要多說了。

即使是五個巫興謀或者巫振鋒,恐怕都比不上他們兩個任何一人的十分之一。

這是絕對的、全方位的碾壓。

就連那一直憤憤不平的禦獸宗人也閉了嘴,半天隻嘟嘟囔囔回了一句:【那她就去其他的地方啊,禦獸宗真正的女主人另有其人,才不會是溫瑜。】

他這樣嘴硬,還有其他應和的禦獸宗人,不禁又叫人好奇,便有人問——【溫小姐都不是,那誰能當得起這個真正的女主人呢?】

問得禮貌,實際上卻是好笑和釣魚。

但是那人卻不說話了,看樣子,是被人給攔下了。

話沒有出口,猜測卻不會停下,更何況,這話雖簡單,卻也暴露了信息。

這位真正的女主人,似乎也在近處,否則,她不會這般篤定。

而這樣的話,無雙拍賣會後,被巫興謀親自邀請,去往禦獸宗靈獸大會的人中,除了溫瑜之外,就隻剩下一個女子了——

——沐顏。

這樣一個名字提出來,反倒沒有人覺得違和,甚至於,因為之前的拍賣會事件,覺得她也順便征服了禦獸宗裏的人也說不定。

甚至於,有目擊者又補全了兩個信息——

【這沐顏與九穀樊長鳴也關係不淺,我曾經見她拿出過長鷲佩,這可是樊長鳴少主身份的象征,絕對不會輕易給人的,隻是師兄妹應該沒人會信吧?】

【無雙拍賣會上,最後拍下那獨一無二手帕的人正是魔尊,而且,當時沐顏暈倒,也是這位魔尊,在其他人手中將她搶下,送她回房的。】

有人懵了:【這裏說的樊長鳴和魔尊,與前麵回複助力溫小姐的不是一個人嗎?】

最後,總結下來,就是你們這些人,挺會玩的。

這些人的出現,將整件事的熱度,又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

莫說事件的主場無邊台,就連頻繁刪帖的玉簡台也淪陷了,帖子壓都壓不住。

而那些往日裏並不會關注兩個台的人,也因為這次是懷玉城發出聲明,想要親眼確認,都或買或借用別人的連玉簡,特意來無邊台上看。

看完了,還要誇一句,比以前做的好了。

然後,立刻被人提醒,這是一個新的叫無邊台的玉簡台,然後就看到了老樣子的玉簡台,微微搖頭。

很快,這搖頭的不可取,也被反饋在兩個台上,無形之中,無邊台的聲勢和認可度,再次壓了玉簡台一頭。

一個半時辰後。

一則影像貼,安靜地流入到無邊台中。

因著幾乎整個修真界都守在兩個台上,等新的消息,甚至還有人去聯係禦獸宗的熟人打聽的,但是因為沒有回應,便也一起等著。

這等待中,任何與此事無關的帖子,就顯得分外得引人注目。

無聊之時,這種連個標題都隻有一個點的帖子,也有人點開了。

然後,就是改頭換麵又出來一個新帖子——“快去看那個標題是·的帖子!手慢無!”

瞬間引發了新一輪熱度和討論的爆炸。

帖子中隻有一則影像。

影像中,是不久前無雙拍賣會上引動全民追蹤的掮客呂廬,以及上弦宗明清峰的峰主百目真人萬廣海。

影像像是偷拍的,隻能看到兩人在交談什麽,而呂廬,並不像對待其他人那般客氣討好,如同往日那般八麵玲瓏,反而隱隱有些疏離畏懼,甚至誠惶誠恐的模樣。

兩人在暗色的房間中,隻能看到一抹暗紅色的牆皮,卻一時也辨別不出,這是哪裏。

作為剛剛爆火話題中心的女主角之一沐顏的師父,萬廣海自然也引人注目,更何況,他是與呂廬一起,還隱隱有上位者和管控者的模樣,這就不得不引人懷疑了。

再加上,無雙拍賣會後,大家追蹤呂廬底細後,發現他作為掮客,實在是太多人有過牽扯,一時根本無法查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縷縷碰壁,早就憋了一肚氣火,如今看到他與萬廣海碰麵,立刻就炸了。

雖不是一下子立刻反撲指摘,但是更多的人提出了他們的懷疑。甚至開始在玉簡台上建起高樓,要求上弦宗和萬廣海對此回應。

因為影像的聲音是被抹去的,還有一些人,開始試圖對其進行破解,想要知道兩人到底說了什麽。

兩個台上熱熱鬧鬧的時候,上弦宗中,萬廣海看著手中徒弟樊長鳴遞來的連玉簡,看著上麵他和呂廬的影像 ,眉眼肅然,漠然無語。

等到影像漆黑,全部播放完後,他笑笑,將連玉簡遞回,並不當回事似的,反倒眉眼嚴厲:“長鳴,我聽說,你最近修煉不勤,進境緩慢,就是這些捕風捉影之事,讓你分了心嗎?”

就像是,一個嚴厲的師父,愛之深,責之切地教訓自己的徒弟。

樊長鳴雙手接過連玉簡,恭謹低頭:“師父莫氣,長鳴隻是擔心師父,兩個台上雖多是捕風捉影之事,但一旦放任自流,恐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為師自有計較。”萬廣海閉目:“你退下吧。”

自始至終,他的表現,都沒有一絲錯漏,與往常那個冷漠又慈愛的師父並沒有什麽不同,就像是,這真的隻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不足掛齒,根本不必入眼和回應。

樊長鳴斂容:“是。”

他躬身退下,待離開房間中,一直走出去很遠,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啟動屏蔽陣法後,才小心地將那枚連玉簡取出來。

這枚連玉簡,早就被樊長鳴特殊處理過,如今,又終於被他尋到機會,接觸了萬廣海的靈力和手掌,可以用來驗證了。

用來驗證,這麽多年來,那在掌門夜不醒的靈茶中下毒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這是樊長鳴在探查沐顏之事時,意外的發現。

在掌門為他治療時,他身上的毒,引動了掌門體內埋伏許久的毒,二者是同源。

排除來排除去,最終在掌門的靈茶中發現了蹤跡。

夜不醒喝茶喝得不多,但是偶爾看著儲存的茶多了,也會烹茶煮茗,小品一下,而那下毒之人用量精巧,那毒也特別,因而,這麽多年來,這毒隻是緩慢地積蓄潛伏,並不會有什麽影響。

但毒素,已經如同跗骨之蛆,攀附滲透在夜不醒的每一寸經脈、每一根骨頭上,隻要有所驅動,頃刻間雖說要不了他的命,但是,可以讓他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一個新生的嬰兒那般脆弱。

因不知敵人來自何處,誰可以信任,也為防狗急跳牆,兩人便將這事按了下來,查探的同時,再尋求解毒之法。

因為那一點殘存的私心和美好,樊長鳴並沒有將沐顏身世之事說明,但他最先懷疑的,就是自己的師父。

因此,便特意用了樊家特有的查探咒文和藥陣,準備了顯靈劑,謀求驗證的機會。

這件事,在那幻境中碰到溫瑾時,他本想要說,但終究也是忍下了。

這畢竟是上弦宗的家事,而家醜不可外揚。

但他又擔心,若說掌門出事,而他也無法逃脫毒手,那麽線索便斷在了這裏,因此,選了最為輕易的沐顏身世,對溫瑾和盤托出,想要為以後,留下一粒火種。

但是溫瑾給了他一個新的思路。

如今,他已經留好了一千粒火種。

而今日是否要再行添加,就要看具體的情況如何了。

*

樊長鳴退下後,房間內,萬廣海不複剛剛慈眉善目,眉眼立刻沉了下來,冷哼一聲:“這就是你的好手下。”

“死了也在添麻煩。”

“這明明是禦獸宗惹出來的麻煩。”有沙啞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房梁之上,慢慢隱現一個人影。

他蹲在那裏,分外瘦弱和矮小,頭縮在衣領裏,蒙麵巾將整張臉都遮掩,眼睛都沒有留下,像是一個畸形的侏儒。

“萬廣海,此事爭端,與我的手下無關。”他嘶啞的聲音像是毒蛇吐信,陰陰笑道:“我不喜歡你對他們的態度,要記住,他們是我的手下。”

萬廣海皺起了眉。

這個人,明明也不是那麽在乎他手下的性命,說殺就殺,說扔就扔,可在旁人麵前,又特別的護犢子,不允許別人說半句不是,也不允許有任何的輕賤。

魔就是魔,連癖好都這麽奇怪。

他並沒有鬆口:“讓我以禮相待,呂廬還不夠格。”

“別忘了我的身份。”他加重了語氣。

蒙麵人不再與他相爭,而是說道:“溫瑾很危險。”

“他在逐漸接近我們。”

萬廣海嗤笑:“不過一個百歲小兒,砍過一次你的頭而已,你就嚇破膽子了?”

“我看,還是你疏於修煉,才被一個百歲的金丹小兒,嚇破了膽子。”他笑笑:“你看,我們去懷玉城收管製費,他們不是還要老老實實地答應要交嗎?”

“是百歲元嬰。”蒙麵人聲音扭曲,他似是不太習慣說話,當話說得越長,他的語調越發地尖細奇怪:“你去懷玉城,他並不在,答應要交,並不等同於已經交了。”

萬廣海隻是笑。

他並不將蒙麵人的話放在心上,溫瑾總是跟在沐顏身邊,而事關沐顏,蒙麵人總是小心謹慎地過了頭。

就像是,怕她一不小心就破碎了一般。

蒙麵人皺眉,他加重了語氣:“禦獸宗的事,必須盡快解決,不能再給溫瑾機會了。”

“放心,”萬廣海應聲:“就算沒有溫瑾,就算你不說,我也要解決禦獸宗。”

他瞳孔暗沉得像沾染了鏽跡:“咬主人的狗,不能留了。”

*

六個時辰後,靈鑄山莊。

“砰砰”的敲打聲中,袁霄上身赤|裸,手中的煉火錘向氈台上的靈胚砸去,激起亮光和火花。

從與沐顏分開,這就是他的日常。

唯獨拍賣會上,袁霄出門了,但也隻是匆匆來去,回來,一如既往。

有侍女推笑著悄悄走過,小心地瞥著他的身體。

從前的少主,從不會這樣的**他的身體,侍女臉上一抹緋紅。

晴空中一抹藍色極速飛過,卻是落了下來,飄在了袁霄的身邊。

袁霄放下煉火錘,接過了落下的玉簡,視線向下,微微一怔。

這枚天級玉簡,是他曾經交給沐顏的。

那次不歡而散後,從未想過,還有能見到這玉簡傳信回來一天。

藍色的玉簡皎如碧洗晴空,熟悉又陌生的淡淡馨香傳來,思及前夜的夢,他不禁耳根微紅。

然後,便怔然而愣。

玉簡之上,小字娟秀,隻有一行——

“我有孕了,保密,速來禦獸宗。”

作者有話說:

昨天紅包已發,今天繼續評論區前五十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