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顏微微喘著氣。

雖然發生和處理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但是突然的停止,以及行路的拐向,都帶著急匆匆的突然味道。

明明都在做該做的事情, 縱然是她, 也莫名覺出忙碌。

可即使是這樣,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休息,不能停下, 追隨著命運的安排,如今的情況, 是對她來說最好的。

如果停下來,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

她是懷玉城西街幫的聖女, 是要在那疫障氣中守護這一方城民的人,是不會允許有任何可怕的事情, 降臨到這個地方的。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很認真的跟進。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

正如她人生中做的大多數選擇一樣。

少女的臉上是半永久的純良美好的微笑,她的手微微攥著般用力, 像是內心的某種永恒,如同在堅定著某種信念一般。

即使發現這樣的追逐和被追逐中的意外巧合多得不對勁,可透過畫框,看到這一幕的修者們,還是不免有那麽一部分,仍舊會為此刻的沐顏所癡迷。

這部分是堅定的沐顏支持者,並不會輕易因為兩個台上那些事件而反轉離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他們相信著沐顏, 堅信無論兩個台上說了什麽壞話,那都是有心之人對沐顏的汙蔑。

他們堅信沐顏無論如何都是純潔美好的,洗白戰鬥力強悍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此刻看到沐顏如此,沒人去看那不對勁,滿腦子**地在兩個台上叫喊著——

{啊啊啊沐仙子殺我!}

{啊啊啊沐仙子幫人幫到都累了,這就是仙女啊,沐仙子你還缺靈獸嗎?想當沐仙子的狗狗獸。}

{快別扯什麽百目真人,我們在這好好看沐仙子不好嗎?她是他,百目真人是百目真人,看,沐仙子是多麽的善良美麗,任何黑暗都不會與她有任何沾染的!}

類似的話層出不窮,主要以前兩種居多,偶爾見縫插針地,來了一句類似第三句的話。

像是提早在做某種鋪墊和切割。

溫瑜對無邊台上的情況一清二楚,在這個沒有經濟團隊控評帶節奏的時代,各種帖子上的回複,似乎是路人的真心。

可她清楚地知道,見縫插針的那些話,不會是此刻沐顏的堅定粉所想要說的。

他們恨不得將萬廣海與沐顏的關係暫且隱去,隻集中在沐顏的身上,畢竟,此刻萬廣海的身上,並不太平和幹淨。

那些話,是以那棲火羅蔓藤妖為首之人說的。

無非就是提前為沐顏鋪好道路,無論萬廣海發生什麽事情,進可攻退可守。

溫瑜嘴角泛著一絲笑容,明明還是以往溫和的模樣,可眼眸中卻是數九寒天般的冰光。

棲火羅蔓藤妖,想必就是那次她反製玉簡台見到的那個人了。

同樣,他也是被她賦予“柯心賞”身份的,潛入懷玉城的那個梁上君子,是原書中屠戮懷玉城的黑化魚。

他也是這次畫框毀損的幕後指揮者,在這個故事中,藏得最深,而現在他的人,正帶著溫瑜留下的印記,像是黑暗中的一道熒光線,指引著回他老巢的道路。

藤妖、紫沐梧桐和鳳凰相生相伴,想來這條黑化魚對沐顏如此忠心守護,甚至到了沒有底線的地步,應該是上一輩中有所淵源了。

以千年藤妖之毒,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滅掉了懷玉城。

手段雖然不光彩,但若是溫瑜評判,對方做得確實很漂亮。

兵不血刃,做到了利益最大化。

就連後續的輿論控製,鳩占鵲巢繼續奉獻,穩穩占據在“道德”的至高地,都挑不出什麽大錯處。

漂亮,是源於黑化魚對沐顏執著的守護。

對於沐顏,是享受,是輕而易舉的獲得,但對於任何可能威脅到沐顏的人,那便是一把開刃的刀。

刀刀片肉,未見血光,先斷生死。

曾經,這把刀,被萬廣海以沐顏之名握在手中,永遠對外。

現在,這把刀,該換個方向了。

“聖女!且停步!”

這一次,任何意外和巧合都無法阻攔,溫瑜攔下了沐顏。

叫“聖女”而不叫“沐道友”,是因為,在這裏,聖女才是沐顏所認同的身份。

那些意外已經足夠,溫瑜不會再給主角意誌旁的機會去裝聽不見和不明白。

沐顏停住了腳步。

她似是有些吃驚,漂亮的杏眸帶著點曾經沒有的純然天真,看了過來,很快又穩重行禮:“這位道友,你找我何事?”

那是一種和善和溫柔,背後卻藏著輕易不被人察覺的高高在上。

隻是簡單的會麵,會下意識地讓人覺得,她這樣的人,能如此與我平等地說話,真的很好。

而同樣,如今沐顏所表現出來的麵貌,是身為懷玉城城主的溫瑾,所不曾見到過的新鮮感。

【新鮮感能給沉悶的感情帶來刺激和波瀾,】係統咬著被角哼哼唧唧:【主角意誌真是不放過任何釣魚的機會。】

現在的它,對於女主沐顏的評價不如以前多了,也沒有了曾經那種還會說兩句女主好話的情況,仿佛傻白甜終於長進了。

隻是,溫瑜微微歎氣,若是在麵對蒲雲憶的情況下,這個傻白甜,也能長進點就好了。

說起來,還沒有在這個城裏見到蒲雲憶。

若是蒲雲憶也能夠長進點,自己跳進使者岩漿裏,也挺好。

當然,多角關係中,還是要優先處理正當前的事情。

溫瑜目光在沐顏身上一掠,見對方表現與神情,好看的眉皺起:“沐道友,你還沒有恢複記憶嗎?”

沐顏眸光輕輕一跳。

她的失憶,西街幫的人與她說過,這是聖女淨化疫障氣的後遺症,是間歇性的複發,這樣的失憶,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他們說,每一次,他們都會跟她解釋這裏的一切,解釋她的身份。

同時,他們也告誡她,因為疫障氣圍城,這裏還有一些人已經心中扭曲,變得不擇手段,他們覬覦聖女的淨化能力,會趁著她失憶時,利用一切法子欺騙她。

一路行來,沐顏心中都存著警惕,可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

如今,她杏眸漂亮,目光帶點純然和好奇的落在了溫瑜身上,眼前這個人,就是來騙她的人嗎?

她回應的話有些冷淡:“這位道友,從成為聖女的那一刻起,我就拋棄了名姓。”

“我不知道過往的名字。”

“你看似與我熟稔,卻以這樣不適宜的稱呼叫我,想必這熟是裝出來的了。”

“我此心惟願疫障氣驅逐,不周城安寧。道友,你好自為之。”

沐顏的話說的藏一半露一半,猜燈謎似的,當修真界的人還在反應她是什麽意思、為何要如此說話時,溫瑜已經露出了笑容。

失憶不愧是各大穿越文的萬能藥,雖然古早狗血,但是好笑。

沐顏如此說話,完全失憶的表現,不過就是主角意誌覺得萬廣海還能救而已,畢竟,這樣代表自己根基的靠山,自己把自己給錘了,實屬是沒有什麽必要。

溫瑜緩緩而笑。

就在修真界眾人反過味來,開始憂愁“忘了沐顏失憶了,這下朝朝瀲羽衣的事問不出來了可怎麽辦?”,以及猜測“溫城主要幫沐顏找回憶了嗎?”、“溫城主會不會直接問,來幫沐顏找回記憶?”時,溫瑜卻緩緩抬手,鼓起了掌。

“啪啪啪!”

畫框中,端方溫和的城主麵露微笑,含著欣慰、認可和鼓勵,而他身上的氣質,也隨著每一次鼓掌聲,都向著更深的暗沉邪性而去。

就像是聖潔的白色天山雪蓮,突然異化變成了純然濃暗的黑色一般。

偏偏不叫人覺得突兀,仿佛那才是原本的顏色。

就如同,當初讓他失去信任的、那個沐顏發出的留影一樣,雖是不同的色彩,卻同樣邪性的渾然天成。

“聖女,你做得很好。”他的話語,仍舊溫和,卻帶著點,從來不會在溫瑾身上看到的,屬於上位者的逼迫如刀的強勢。

“你還記得西街幫的教誨,不會因為失憶就讓那些小人有可乘之機,不錯。”

這話與氣勢渾然天成,就像是,溫瑾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本就是這不周城西街幫的上位者,本就是居高臨下評判沐顏的人。

還透著那樣明顯的壞。

從第三人稱的視角來看,幾乎是全身上下都寫著“我不是一個好人”。

畫框前的修者們目瞪口呆,麵麵相覷,與守在兩個台上發帖的修者們,發出了一致的驚訝質疑。

“{溫城主這是突然怎麽了???}”

“{中邪了???}”

沒人罵他,也沒人質疑他本就如此,因為從他進入到疫魔空間,人們就通過畫框看到了他的一舉一動。

即使後麵畫框毀損(此處痛罵毀損畫框之人一萬零一遍),修者們也通過複原後的回溯新功能,看到了他做的一切。

甚至於,在溫瑾和西街幫的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兩方還有過一點點的小衝突。

從任何角度上看,溫瑾都不會是西街幫的人,也不會是西街幫的上位者。

甚至於,可能他人生中,今天是第一次聽到西街幫這個名字。

那他現在,到底是要如何?

修真界的人還在轉邏輯,明清峰的萬廣海因為知道的內幕多,看得更清楚一點,他心中微緊,暗道這溫瑾果真心機深沉。

不強行召喚沐顏恢複記憶,而是裝作熟人和領導者,走懷柔之法。

這確實是更有效的方法。

關乎生死,也確實叫此刻的萬廣海,呼吸微滯。

對於這些有的沒的的猜測,蹲在頭腦空間中的係統,大手一揮,一臉我懂的點頭。

對於旁人來說,正麵的方法A和側麵的方法B,或許會有不同的難度和考慮。

但對於宿主來說,A和B除了長得不一樣,剩下都是一樣的。

她想要達到的,都會達到,不會有什麽所謂的費力和困難,因為無論什麽樣的狀況,都會讓她轉變成達成目的走向結果的推力。

至於為什麽現在選B不選A。

係統微微後靠倚在凳子上,欣賞著溫瑜此刻的神情、動態和語氣。

這完全是因為她,戲癮犯了啊。

溫瑜還在繼續,她瞳孔中透著黑,那是另外一種絕對的壓迫,如幽幽深譚,叫人隻是對上一眼,就會呼吸壓抑,想要躲閃,因那周身氣勢實在太盛,實在無法承受。

她的聲音,也透著點華麗和悠閑,可說出口的話卻是危險和警告:“聖女,你做得是好,可你不該不認得我。”

沐顏愣了愣,麵上的表情,從最開始溫瑜出言時的警惕和防備,變成了現在的猶疑和慎重。

她張了張口,最先的卻是往周圍看去。

她沒有記憶,卻本能地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好惹,無論怎麽回答,都可能被他繞到坑裏去,可因為失去記憶,很多判斷和決定,便變得有些模糊。

這用來保護她和萬廣海的狗血失憶伎倆,如今反倒成了沐顏的掣肘。

她寄托於周圍人的反應,想要看看眼前人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周圍人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甚至於,他們看向溫瑜的神色,還隱隱帶著點敬畏和欣賞,對於此處發生的事情,幾乎全部都選擇繞道而行。

在這樣一座全是騙子的城,謊話是最能讓人視而不見的東西。

即使那個人是溫瑾,是剛剛來就能開鎖,在不周城中讓人印象深刻的新人,可不周城見過了太多的新人,縱然再印象深刻,可也將希望藏得很深。

對於溫瑾的變化,對於他的行騙,人們的反應,是“終於”,而不是“可惜”。

似乎,被同化,才是在不周城活下去的唯一的道路。

甚至,還有人暗暗點頭,認為這溫瑾不愧是出類拔萃的新人,就連騙人,都別出心裁,一出手就是一個大的,和其他人的路線都不一樣。

這麽多年來這麽多新人,他還是第一個有這般演技和想法的。

甚至還有人想要好處和提前站邊,主動配合,在經過的時候,微微頷首,對著溫瑜行了個代表敬重的禮,以輔助她現在的人設。

係統:……演技好就是這麽招人。

它伸出白團子似的手,給行禮的那個人遠程點了個讚。

沐顏此刻,幾乎是咬著牙在強撐,她受製於眼前人的氣勢,在看到行禮那人的反應時,眼中神采黯然了幾分。

因為那個人,是她最初醒來時,在西街幫曾經見過的。

那人甚至還很友好地提點她,失去記憶後的一些注意事項。

這個人,對眼前人行禮,便是佐證。

可沐顏就是覺得,潛意識地覺得,她不能應眼前人這個局。

“我……”沐顏咬了咬嘴唇,下嘴唇上留有深刻的牙印和水漬,有點點倔強:“我不記得你。醒來時,幫主就說了,不記得的人,說什麽話也不要聽,不要信。”

她甚至微微躬身行禮:“閣下若真是我西街幫中的大人物,今日便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回到西街幫中,任憑處罰。”

“但此刻,閣下所說,我是一個字都不敢信的,還請包涵。”

這番話,說得其實很有水平,很符合女主沐顏一向的堅韌不屈小白花路線。

溫瑜眸光在她嘴唇上的齒痕點過,唇角溢出諷刺的笑意。

這個騙子世界,是主角意誌濃縮集成的高度統治區,在這裏,主角意誌的趨向就顯得分外明顯,能夠顯露出超越0.01%的誤差。

沐顏嘴唇的齒痕,比以往的倔強,輕了那麽0.01%。

不是向美麗脆弱的轉向,而是顯露出被逼迫的真實。

這便說明,相比於在她這條魚眼前的魅力,沐顏更在乎的,是萬廣海的生死。

可是,萬廣海的生死,怎麽可能,真的就這麽輕易地交到她手上呢?

怎麽可能,就因為她一句話而決定呢?

一個真正的獵人,是不會將選擇權和控製權,交到獵物的手上的。

現在做的,隻不過是讓這修真界的普羅大眾,讓那些被遺漏的魚塘小魚小蝦,借著這被全修真界關注的直播機會,以一個真正的第三方的角度,好好去看看沐顏的真實罷了。

萬廣海的生死,早已注定。

“不錯。”溫瑜開口,卻是誇獎。

隻不過,同樣也是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誇獎,給的真心,卻也隨意,並不那麽將人當回事。

而且,她顯然並沒有輕易放過沐顏的意思。

“你倒是用心。”

“既然命令下不動,我們隨意聊幾句,總沒有關係吧。”

她的眼眸中散發著幽沉的光:“聖女不會連這個麵子都不給在下吧。”

沐顏身體仍舊繃緊,可骨子裏的良善,以及潛意識裏對魚的征服,讓她並沒有離開,而是近乎硬邦邦地問道:“你想要聊什麽?”

係統慢慢捂臉:這主角意誌某些時候,還真是挺傻的。

麵對魚,就像是盯著肉的狼,嘴裏流著哈喇子往前追,哪怕前方明明有陷阱,也能視而不見。

或者說,它的心裏並不覺得那陷阱的威脅能有多大。

溫瑜則是滿意而笑,神色也和緩微笑,卻不是往日的溫和,而是罩上了一層屬於強大的神秘:“就聊聊你身上這件衣服吧。”

同步畫框前,有掮客忍不住發出了一句國罵:“艸!”

旁邊人同步傳遞留影,正傳遞得入神,嚇得手一哆嗦,靈寶也跟著抖了下:“怎麽了這是?”

“終於聊到朝朝瀲羽衣,你激動了?”

“不是,”那掮客抹了把臉,緩了緩因為長久集中精神而有些疲累的眼,感慨道:“我是覺得溫城主挺厲害的。”

???

這感歎從何而來?

不僅是最開始他的掮客朋友,就連其他的掮客,此刻也將注意力投視過來,因為這一句突然的感歎。

“我是覺得他演技挺好的。”那掮客搓搓手,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我若是能有這信手拈來的演技,出去跟人談價,也能高個幾番,多多掙錢養家糊口的靈石。”

演技麽……

掮客們下意識地看過去,臉上都有幾分怔然。

“怎麽?你們怎麽是這個表情?”那掮客愣愣的:“你們不會不知道這是演技吧?”

“這用腳想,也知道溫城主不可能是這種人啊,而且變得這麽突然,這明顯就是演的啊,一看就是想套沐顏的話。”

“真厲害啊,渾然天成,找不出破綻,若是不知道溫城主是什麽人,我還真被他給騙了。”

“要是溫城主開課就好了,我一定第一個衝!”

他的感慨還在繼續,近乎癡迷地看著畫框中的溫瑜,描摹著溫瑜的演技心態。

其他掮客默默無言。

麵麵相覷間,都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怪不得他們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人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快,還如此得沒有理由。

原來,溫城主如此表現,是在演戲……

這是否說明,此前,他是否也演過同樣的戲呢……?

因為一時的注意力都在此處,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剛剛的對話,通過留影傳遞的靈寶,和那畫框畫麵一起,同步傳遞到了兩個台上。

隻因為,傳遞那人最初被嚇的那一抖的手。

就那麽恰巧地,開啟了靈寶的留影點評功能,將他們的對談點評,也都傳遞了過去。

而在聽到那掮客崇拜演技的對話時,修真界的人們,也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而且比這些掮客們打開得,要更大更廣更有腦洞更故事完備。

兩個貼上回帖接連不斷,全都是對溫瑾演技的推測。

沐顏遺留的死忠魚根本敵不過這浩瀚路人,蹦躂了幾下之後就被鋪天蓋地的回複給撲倒了。

已經開始有人認為,此刻沐顏放出的,那被溫瑾設計和逼迫的留影,也是屬於溫瑾的演技了。

至於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許是為了詐沐顏,許是為了瞄準萬廣海,也許從那個時候,溫瑾就已經在懷疑和調查萬廣海了。

而為什麽要去詐沐顏呢?

或許就是為了試探,或許,沐顏這個徒弟,本就是萬廣海一切行事中的爪牙之一。

從那個時候起,溫城主就已經覺得萬廣海不對勁了嗎?

這可太早了。

有人有猶豫,可緊跟著,就有人指出,溫城主在拍賣會之後,就緊跟著去禦獸宗了,接著禦獸宗的罪惡就被揭露,而畫框中,溫城主話裏話外說這禦獸宗和萬廣海關係不淺。

顯然,他是早就知道這一切不對勁了。

可信的輿論一旦形成,便如燎原之火,根本無法控製。

尤其是,這涉及到一個上位者的倒塌的隱秘,人們還帶著扒皮刺探的興奮,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

形勢很不利。

不僅是對萬廣海來說,對沐顏也是一樣。

不周城中,沐顏似有所感,她撫上心口,凝望著城樓後暗沉的雲,隻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快。

似乎是,來源於眼前人的壓製。

可她不該被壓製。壓製,會讓她更想要反抗。

“這隻是一件普通的靈衣,並沒有什麽好聊的。”

沐顏不卑不亢,對溫瑜此刻的態度,生出了幾分煩悶,抬足欲走:“幫中還有急事,恕我告退。”

她邁步離開時,心裏還有微末的擔心,生怕溫瑜攔她。

可直到從溫瑜身旁經過,他都沒什麽反應,心中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隻覺得,連呼吸都暢快了不少,似乎躲過了什麽劫難一般。

可這氣剛鬆,緊跟著又提了上來。

因為,腳步聲如影隨形,是刻意的放重,就像是那個人在告訴她,他跟上來了一樣。

溫瑜的笑和煦優雅:“既然著急,路程還有一段,我陪你一起回去。”

“至於這衣服……”

“聖女既然說它普通,那麽,送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