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以為, 生辰蛋糕和粽子月餅一樣,隻能等生辰這天才能吃。
她也喜歡錦棠居的蛋黃蓮蓉月餅,和蛋黃酥味道是不一樣的, 可過了中秋錦棠居就再也沒賣過,想吃也吃不到了。
永寧侯夫人生辰宴上的生辰蛋糕, 安陽隻吃了一小塊,上頭的奶油又香又甜, 但最喜歡的是裏麵夾著果醬的蛋糕,那個才好吃。
她和薑棠關係算是不錯,能不能給她做一個, 不是生辰吃也行的那種。
安陽眼巴巴地看著,薑棠沒忍住笑了一下。
從前安陽病弱西子, 身體好轉之後帶了點難以言說的貴氣,鮮少有這麽稚氣可愛的時候。
薑棠:“其實叫生辰蛋糕並不準確,壽宴能吃, 喜宴能吃, 就算平日裏想吃了,吃一個也是無妨的。吃的是眾人分一個蛋糕的喜悅, 郡主可能不知道, 但我從前和一群人一塊吃飯,飯搶著吃才好吃。”
在宴幾堂的時候,每天吃的都很多。
安陽倒是真沒聽過這個說法。
她生下來就是郡主之尊,誰敢和她搶東西。正是因為沒聽過,所以才覺得新奇。
下回可以找相熟的人組個局, 也訂個蛋糕, 像薑棠說的分著吃。
安陽道:“那我可以要蛋糕嗎, 也是那麽大的嗎。”
薑棠做這個不費事, 但得先和陸錦瑤商量,到時候賣的話還是在錦棠居這邊買好些,“等我問過陸姐姐再來回郡主的話。”
安陽並不為難人,她都等著這麽多天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那成,你和陸姐姐說說。”安陽拉著薑棠的手道,“你能贖身,我很開心,雖然離永寧侯夫人壽宴有幾日了,但那日說的話,全是真的。”
不管別人如何,但她安陽,與人相交全看品性。其他人不管是丫鬟還是乞丐,隻要品性相投,她都願意相交。
安陽的目光清亮,衝著薑棠淺淺一笑。
而像明家小娘子之流,就算身份高貴,她也是看都不看的。
安陽覺得也有她自己是郡主身份尊貴的原因,才不在乎這些,才能做事全憑心意。
但有些人,連自己的心意都顧不得,何談交朋友做事。
薑棠:“我明白,那日郡主解圍,我還沒來得及謝過。”
安陽無奈道:“幾句實話罷了,這有什麽好謝的。你要是真想謝我,就趕緊去問問陸姐姐,我還緊等著吃蛋糕呢。”
薑棠笑了笑,應了聲好,準備一會兒就去永寧侯府。
去侯府得送拜貼,不然門房根本不會通傳。薑棠沒有筆墨,就在鋪子寫了一封帖子,在門口托門房送了進去。
等了差不多兩刻鍾,露竹過來接人了。
從正門進去,走過兩個回廊,等沒其他人了,露竹小聲抱怨道:“從前拿著腰牌直接就出門回來了,現在還要寫帖子,委實麻煩。”
薑棠跟在露竹身後,“規矩嘛,不然豈不是人人都能進來了。”
薑棠這回沒帶東西,就是為了和陸錦瑤商量生辰蛋糕的事,兩手空空就過來了。
雖說是露竹在前頭帶路,但薑棠哪裏都認得。
又到宴幾堂,和她離開時變化很大。
兩棵杏樹的葉子都掉光了,樹幹光禿禿的,花房的人給樹幹圍了稻草衣裳。
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也盡數枯萎,站在院子裏有一股寒意。
薑棠現在都穿夾棉的衣裙了,再過一陣子,盛京該下雪了。
盛京雖地處南方,但不是太南,冬日也會下雪。
陸英和新來的嚴夏在正屋門前守著,陸英是熟人,嚴夏薑棠沒見過,遠看低著頭,十分老實本分。
薑棠遠遠和陸英點了個頭,就被露竹帶到書房了。
“大娘子在裏麵,薑姑娘請進去吧。”露竹打著簾子,等薑棠進去才把簾子放下,又去耳房沏茶端點心。
露竹一進去就道:“薑棠回來了。”
佩蘭:“現在人在哪兒?”
出府之後很難見到,佩蘭等人想薑棠想的厲害,也不知道一會兒能不能說上話。
隻不過歡喜之餘又生出幾分傷感來,從前都是丫鬟,現在隻有她們是下人,薑棠和陸錦瑤已經能坐在一塊說話了,她們幹的還是伺候人的活計。
露竹:“在書房。”
她心裏也有幾分不得勁,但贖身全憑自願,贖身之後薑棠過得好與壞,全憑從自己的本事,“一會兒問問大娘子,能不能和薑棠說說話。”
佩蘭捧著臉道:“上回壽宴就沒見到,聽說長房還為難她來著,也不知道她在外麵過的好不好。”
另一邊薑棠進屋後陸錦瑤就把書放下了,起身迎了迎,然後拉著薑棠坐下,“怎麽了?是不是錦棠居有事。”
除非是生意的事,否則薑棠不會特意跑一趟。
薑棠道:“安陽郡主想從錦棠居訂生辰蛋糕。”
這是好事兒,物以稀為貴,生辰蛋糕不在錦棠居櫃台售賣,隻賣給熟人,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對於好吃且有麵子的事兒,貴女們願意花錢。
生辰宴上隻有安陽郡主和燕茗雙兩個小輩在,其他人尚且不知有生辰蛋糕這個吃食。
若是兩人買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生辰蛋糕,是源源不斷的生意。
以前,都是陸錦瑤決定買什麽方子,賣什麽價錢,因為客人是看在錦棠居的份上才進來,陸錦瑤是錦棠居的老板,理應她做主。
但這回是完完全全因為薑棠才有的生意,陸錦瑤肯定不能還占八成利潤,做生辰蛋糕,大頭該給薑棠。
陸錦瑤也知道,薑棠可以直接應下,過來商量不是為了利,而是為了義。
陸錦瑤心裏五味雜陳,酸脹之餘又有些動容,薑棠和她商量也就意味著以後誰想訂蛋糕,得先和她說。
這些人情都能變成人脈。
陸錦瑤柔聲道:“你的意思呢,能不能做,一個蛋糕賣多少銀子合適?”
薑棠當然能做,盡管不能日日做,但幾天做一個是行的,這樣也能賺錢。
薑棠略微思忖道:“這個蛋糕賣得便宜了,好像是看不起她們。”
陸錦瑤點點頭,讚同道:“沒錯。”
賣的貴的東西隻要客人覺得對得起這個價錢,就會買。
薑棠獅子大開口,“一個十兩銀子吧,看用料用時再做斟酌。”
擱以前,十兩銀子就是差不多一年的月錢,就是現在十兩銀子薑棠也得賺幾天。
對安陽她們十兩銀子自然不算多,但總不能真要一百兩銀子一個,那就真的是獅子大開口了。
陸錦瑤:“十兩也好,到時候看你做的時間,酌情加些。錦棠居東西多,你去那兒做方便些,蛋糕是你做的,生意也是你找來的,鋪子裏的東西你隨意用,我貪便宜占二成利,如何?”
薑棠八成,陸錦瑤占二成,成本用錦棠居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到時候陸錦瑤管把關,別惹了難纏的角色。
薑棠笑了一下,當即應道:“成。”
陸錦瑤就在書房寫了三份文書,簽字畫押,一份給薑棠,一份自己留著,另一份等改日有空送去官府。
做蛋糕她幫不上什麽忙,但還有一事,得提前告知薑棠。
今天就算薑棠不來,她也會抽個時間去見她。
陸錦瑤:“夫人生辰宴,平陽侯府並未來人。”
對平陽侯夫人來說,親家母生辰,自然不必親自過去慶賀,就差人送了禮物過來。
但各家夫人都有交情,難免有話傳到她母親那邊。
薑棠贖身……她母親應該知道了。
陸錦瑤:“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我母親的為人你也清楚……當初買你進府,不是她一人能決定的。”
買賣的事,賣家不答應,也買不成,陸錦瑤希望薑棠別記恨她母親,也希望薑棠多留個心眼。
母親屢次和她說要捏緊薑棠的賣身契,陸錦瑤自己做主為薑棠贖身,也不知道她母親知道了心裏有何想法。
陳氏那邊,陸錦瑤無計可施。
但既然都已經贖身了,木已成舟,薑棠的點心方子仍然賣給錦棠居,在陸錦瑤看來,已經是皆大歡喜了。
沒必要非得捏著賣身契。
改日她給平陽侯府送張帖子,囑咐幾句,莫要讓她母親為難於薑棠。
薑棠這邊也小心點。
薑棠愣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我知道,我老家那邊的人也會當心,當初既然賣了我,早就恩斷義絕了。”
薑家窮,對原身並不好,當然賣身成丫鬟也不好,但最起碼有口飽飯吃。
後來種種,也是陰差陽錯。
陸錦瑤在心裏歎了口氣,當初薑棠才十三歲,以前的事不知還記得多少。
至少在侯府吃得飽穿的暖,不過都過去了,再想也無意。
“行了,我這邊沒別的事了,你要不要和陸英她們說會兒話?”
薑棠眼睛一亮,“要!”
從書房出去,薑棠鑽進了暖活的耳房。
佩蘭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然後圍著薑棠轉了好幾圈,“棠棠!”
薑棠道:“過來看看你們,大娘子準許的,有陣子不見了,你們怎麽樣?”
佩蘭:“還是那樣。”
在永寧侯府的日子還是老樣子,每日卯時起來,亥時回去,隔三差五守夜,陸錦瑤月份大了,所有丫鬟都緊張,好在顧見舟回來了。
白薇道:“四爺心疼大娘子,事無巨細都親力親為,絕不假手他人,反倒是便宜了我們。你呢,你在外麵怎麽樣?”
薑棠一手拉著一個姑娘,“我過得還不錯,從前在侯府賣吃食,現在開了小吃攤子,隻要不趕上刮風下雨,每天都有進項。”
再攢攢錢,爭取買地買鋪子。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薑棠在耳房待了兩刻鍾,等佩蘭替陸英看門,她又和陸英說了會兒話。
陸英打算年後成親,她決定不贖身了,因為贖身之後她不知道做什麽營生。而且,爹娘催她嫁人,她有家人在,贖身之後去哪兒呢。
她還是當丫鬟拿月錢吧。
薑棠抱了陸英一下,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她無權幹涉,對她來說做生意賺錢自由自在地好,但侯府的丫鬟,是許多人想做都做不了的。
若是陸英以後要她幫忙,薑棠在所不辭,“那訂親了叫我去喝酒。”
陸英笑道:“放心吧,忘不了你。”
從永寧侯府出來,太陽已經偏到西邊了,陽光灑在身上卻不見暖意,薑棠搓搓手,也不知什麽時候下雪,下雪了這裏應該很好看。
隻不過,一下雪,生意就得停了,貓冬貓冬,一個冬天都幹不了活。
不過,天冷也有好處。
西北地處高原,冬日更加嚴寒,胡族冬日更要休養生息,三四個月不會交戰。
但將士得在那邊駐軍,不能回來。
薑棠感覺顧見山過陣子就要走了,年前應該還能回來一趟。
西北嚴苦,估計去那邊也吃不好,薑棠想做點方便吃還好吃的湯塊料包。用牛油做,天一冷就直接凝住了,再用油紙包上,方便帶過去。
就是不知道顧見山什麽時候走,他既然沒說,應該就是還沒定下日子。
明早問他買點肥牛肉,抓緊做出來,省著突然知道措手不及。
對薑棠來說,自然希望天天都能見到,哪怕隻是從肉攤往家走的這一路,哪怕說不上幾句話,隻要他在,就覺得安心。
但顧見山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而安陽郡主這邊的生辰蛋糕兩日後要,安陽的原話是越快越好,但想到陸錦瑤說這個蛋糕難,一時半會兒做不好,就把期限放到了兩日。
她先付了五兩銀子訂金,到時候直接送到安王府。
薑棠問她要什麽樣子,安陽一時想不出來,偏頭看了眼外頭打著旋兒的落葉,說最好映襯現在的時節。
薑棠想辦法做了一個柿子樹蛋糕,高高的樹上掛著一個個玲瓏可愛的小柿子,顏色橙紅,看著莫名的喜慶。
柿子樹下是一個小巧的農家小院,水井、院牆、桌椅……像模像樣,光看著都舍不得吃了。
但安陽還是吃了,一個蛋糕,足足有兩層,她給安王和安王妃分了一些,剩下不少,實在舍不得分給那群庶弟庶妹,她便分給了丫鬟們。
看著她們高興的樣子,心裏總算高興了點。
薑棠說的話她其實不是完全讚同,她的庶弟庶妹們,就算借他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和她搶。
跟她分東西,也不看看配不配。
多少個人裏才有一個薑棠。
而另一頭,薑棠和劉大嫂商量攤子要擺到什麽時候。
這陣子天冷,吃食生意反而好了,錦棠居的生意反倒是差了點。
應該是因為小吃攤賣的吃食熱乎,這麽冷的天,啃饅頭和餅子實在難受。
都做得辛苦活,吃不飽肚子難受連活都幹不了。
大部分都去吃素麵買熱包子,隔幾天會來吃碗熱幹麵陽春麵。
畢竟錢還得精打細算著花。
鍋盔生意也好,蓋是因為做得好吃。
而且,書院有錢的公子哥多,很多都是一人買好幾個人的。
生意是不錯,但薑棠擔心天冷劉大嫂她們受凍。
擺攤的碗筷都要洗,井水涼的很,來回路上也冷,劉大嫂她們的手指凍的通紅。
劉大嫂倒是覺得沒啥事,她也不是矯情的人,不擺攤了就沒收入,到底是有了錢買柴燒熱水刷碗,每天還有肉吃好還是光凍著沒吃的好。
隻要不傻都能看出來。
“等下雪了就不出攤,雪化了繼續賣。其實也不咋冷,推車的時候身上暖和著呢。”
若一天拿八文錢十文錢,她們鐵定不會大冷天去做生意。
但一錢多銀子,誰也舍不下。
這不是為了薑棠,而是為了自己。
薑棠見勸不動,就道:“那做副棉手套,一定得穿暖和點。”
劉大嫂笑著應了,薑棠又去陳家和許家,兩家意思和劉家一樣,都是繼續賣。
能賺錢,薑棠自然高興,就安心在家熬牛油,想著做點火鍋底料塊,等顧見山走的時候帶過去。
這算是薑棠頭一回為顧見山準備東西。
上回準備幹糧,也是宴幾堂送的,算不到她頭上。
隻是因為顧見山幫過她,更盡心力。
這回是確確實實因為那是顧見山才給準備。
薑棠希望顧見山能好好的。
大棒骨、整雞、排骨、火腿連著牛油燉出來的熱湯再放上香料辣椒花椒,放在砂鍋裏小火慢慢熬上四五個時辰,再用紗布濾一遍,放涼就成了。
到時候切成一頓量的小塊,想吃的時候煮一塊,泡餅煮菜味道都不錯。
現在天冷了,像餛飩餃子這些都能凍上,時間久了也不會壞,薑棠也想給顧見山做些。
她給不了顧見山旁的東西。
如果顧見山不去西北,自然更好,這些東西也能讓他給西北將士寄過去。
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但薑棠估算的沒錯,顧見山的確要走。聖上雖沒下旨,但就是這幾天的事。
不確定的事顧見山不好說,鄭氏和薑棠這邊都沒說。
他傷已經養好了,四皇子一脈的毒瘤已經拔出,明國公等人已處死,鄭家滿門斬首,四皇子三日前病逝,明貴妃早就在冷宮病逝,其餘人該流放流放,該淪為官妓的淪為官妓。
因為四皇子的緣故,朝中風平浪靜,殺雞儆猴,怎麽會不消停。
顧見山留在盛京也無用,是時候回西北了。
十月十四上午,安慶帝在勤政殿召見顧見山。
安慶帝一直有意留顧見山在盛京,去吏部戶部也好,去大理寺也好。
他有惜才之心,不希望顧見山折在西北,況且以顧見山的才華,在別的地方也能為百姓做事。
但顧見山執意如此,安慶帝隻得囑咐幾句。
“西北並非銅牆鐵壁牢不可摧,內外憂患,你多加小心。”
顧見山:“臣明白。”
安慶帝目光柔和些許,“萬事小心。”
從勤政殿出來,顧見山仰頭看了眼刺目的天色。
天上盤懸著幾隻大雁,應是從北方飛過來的,保家衛國,理應如此。
隻是,顧見山不知怎麽和薑棠說。
以前偶爾也能回來幾天,他一走,母親就鬱鬱寡歡,他在西北憂心,但又回不來。
薑棠也會擔心吧。
顧見山回到侯府,先去了正院。去西北是聖上的旨意,無從更改。顧見山隻盼望母親能理解一二。
顧見山:“三日後就走,不知何時能回來。”
鄭氏道:“那你身上的傷太醫怎麽說?”
顧見山給鄭氏看了看手腕,“已經好全了。”
鄭氏神色比以往平和,“那我給你收拾行李,西北冷,衣服被子得帶夠了。家中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安心領兵打仗,缺什麽家裏也能幫你。”
顧見山:“兒子明白。”
鄭氏以前沒說過不用顧見山操心家中的話,她總覺得兒子記掛家裏才是好的。
記掛兄弟,記掛爹娘,才會想著回來。
殊不知,越是分心,越容易受傷。
鄭氏希望顧見山沒有後顧之憂,“有事給家裏寫信,你自己闖**,不必顧著你三哥。”
顧家也隻有顧見海顧見山是武將。
顧見山:“兒子知道。”
“過了年你就十八了,按理說該給你商定婚事。”鄭氏頓了頓,觀察著顧見山的神色,宴回堂沒個丫鬟,軍營裏又都是男人,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這方麵的心思都沒有,“但你總去西北,不能娶個妻子讓人守活寡,就先緩緩。”
見顧見山神色如常,鄭氏試探著道:“你若有喜歡的,可以告訴母親,母親替你說和。”
顧見山沒點頭也沒搖頭,“這事不急。”
鄭氏笑道:“怎麽不急……好了,也不是催你,就讓你上點心。還有三日,缺什麽趕緊置辦,西北不比盛京,可缺銀子?”
顧見山搖了搖頭。
鄭氏:“也是,你四嫂帶著你做生意,你應該是不缺銀子使的。”
又說了幾句話,顧見山才離開。
南香把門上的簾子留了個小縫,門口的炭盆撥了撥,“夫人好好的,五公子就什麽都不擔心了。”
鄭氏道:“他長大了。”
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以往問他議親的事,都是借口忙、回不來推脫,現在反而借口都不找了。
這事不急。
能這麽說,必然是早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