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後天我就要追隨將軍前往西北駐軍處。”張豐徳喝了口茶後說出接下來的安排,“一路步行。”

“一路步行?駐軍處大約是在千裏之外,你身子受得了嗎?”沈紅梅擔心地問。

這個兒子如今也才十五歲而已,這麽小的年紀還沒學過什麽武功打拳的,這一路走下去怕是身子都要走壞了。

“娘太小看我了,學院裏不僅僅是教書還有些拳腳功夫。”張豐徳解釋說。

不然那些測試怕是也不好通過。

如今不是戰亂時代,當兵也不是說想當就能當的,若是哪項不合格就得回家走人。

他能順利入選,多少也付出了真本事。

沈紅梅想明白後抹了抹眼睛,“我就是擔心你。”

雖然才來到這個時代沒多長的時間,但和原主這些孩子的感情似乎與生俱來。

聽到他要走那麽遠的路,心裏是真的擔心。

娘的話,聽得出是真心實意。

張豐徳抿唇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好長時間沒有看到娘這副模樣了,原來娘一直都沒有變化。

他垂下眼睛,聲音淡淡地說:“娘不用擔心我,人各有命,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我自己的選擇,隻希望娘能好好活著,那樣我回來時至少還能叫上一聲娘。”

他的話還是那樣的冷酷無情,卻又在無情中多添了幾抹親情。

沈紅梅聽出其中愛意,心頭好似被小火苗烘烤著,溫暖得不行。

“野豬是大哥殺的嗎?”張豐徳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趕緊轉移話題。

苗翠下意識地看向沈紅梅。

那野豬很大,難以想象娘是拚了多大的勁兒帶回來的。

“是啊。”沈紅梅表情如舊,一點也沒有撒謊時的慌張,反而說得自如穩定,“你大哥如今很有本事,不過也受了點傷所以我沒讓他來鎮上而是讓你二嫂跟我來。”

這話說得天衣無縫,張豐徳沒有懷疑。

喝下最後一口茶,他就準備離開。

“你就要走了,讓娘最後為你準備點東西吧。”沈紅梅比他先開口,“這一去可是長路漫漫,西北之地天氣怕是會比咱們這裏惡劣,你要備些用得著的東西。”

什麽貼身的暖衣,什麽趁手的匕首,還有什麽防身的迷煙。

張豐徳自然全都拒絕了,“娘多慮了,這些東西將軍都會備著的,我要是拿了這些東西被查出來,隻怕我要過不好了。”

到時候被打個私藏物品的罪,就真是有口難言。

沈紅梅退而求其次,“那娘給你拿點糖吧,時不時地吃上一顆,也算是對娘的一點慰藉了。”

糖能補充能量,也能帶去一些別的味道,以後守在北方長夜漫漫,興許一點點甜味能讓著孩子有些信心。

張豐徳如今不是個幾歲的孩子,早就對糖沒有什麽念想,自然不想要。

但看著娘那雙帶著幾分祈求的眼睛,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沈紅梅立馬眉開眼笑地去了調料鋪子買了一小袋的糖。

從店裏出來的時候,袋子裏的糖已經換成了她加入了些靈草的仙糖。

就連袋子都是特製的,用了她三百積分換的。

喚作無底袋。

顧名思義,這個袋子是沒有底的,裏麵的糖無論怎麽吃都吃不完。

她不怕這孩子會懷疑什麽,因為這孩子就不可能會把糖吃完。

到時候去了那天氣險峻的地方隻怕更不舍得吃。

大概隻有在極其想念家人或者危險關頭才會吃上一顆。

這孩子的性子,就是這樣。

沈紅梅把外表極為樸素的袋子塞到張豐徳的手裏,“千萬注意不要丟了,以後什麽時候覺得日子苦了就吃一顆,覺得鍛煉辛苦也吃一顆,受傷了睡不著了想你大哥他們了也吃一顆,千萬不要省著。”

她將張豐徳的手牢牢地按在袋子上,語重心長地囑咐,“萬事小心,不要拚命,我知道現在很安全,可難保會有意外,一旦遇到意外千萬保住小命,這糖你好好收著,興許能救你的命。”

這些話她可不敢大聲地說,而是借著抱住他的機會在他耳邊小聲提醒。

張豐徳此時渾身僵硬,滿臉震撼。

因為娘的接近和那一聲聲真誠的囑咐。

就像是孩子即將遠去的那樣擔憂,如同書裏寫的一樣舐犢情深。

張豐徳臉上動容,溫柔地說:“我記住了,也請娘好好保重身子。”

他像是害怕自己會情緒崩潰,說完就著急地離開了這裏。

苗翠不舍地紅了眼眶,“以前覺得小弟本事好會讀書以後一定是當大人的料,沒想到小弟居然要去當兵了,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之前聽說隔壁的村子裏有人當兵,三年都未歸家了。

“當兵也沒什麽不好的,如果他有本事,以後當個將軍回來也是光耀門楣的事。”沈紅梅等張豐徳的背影消失在身前就往鎮門口的方向走去。

苗翠快速跟上,“可現在四周安寧,百姓安居樂,我聽說隻有打戰的時候才好立戰功。”

也就是說,現在想當將軍沒有那麽容易。

沈紅梅笑了笑,“我沒期待他真的當什麽將軍,隻希望他鍛煉好自己的身子,能安生回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娘說的是。”苗翠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進鎮門。

在她們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幾個人,一起出了鎮子。

回家的時間已經快到中午,沈紅梅途中買了幾個包子,兩人便就當做午飯吃了。

買的是肉包,一咬下去,滿口肉味。

帶著香味的肉順著風朝著身後飄散,直把那些人饞得口水直流。

“娘的,還真有錢,買的是肉包。”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說:“這要是真能搶些錢,我們也算是發達了。”

另一人問:“你說的是真是假,這大娘真有那麽多錢?”

“我騙你幹嘛,我早上可是親眼見到不少人買了她的字,幾十兩幾十兩的給呢。”

“天呐,那得多少錢啊!”

“別廢話了,等下人走遠了,可就不是我們的錢了!”

刀疤男剛吩咐完,其他兩人便收起豔羨的心思,將隨身攜帶的刀從腰帶上取下,盯著前頭走遠的人緊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