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梅好幾天後才從幾個路人的嘴巴裏聽到苗大山的事。

“我早說了,酒喝多不好你非不信,那苗大山喝了太多的酒直接就中風了,現在癱在**不能說話不能起來,看著都嚇人呢!”

“紅梅啊,你不喝吧?可千萬別學!”

沈紅梅笑著說:“哪能啊,我可不會喝酒。”

一邊跟著感慨,“真可憐啊,怎麽就中風了。”

提著一籃子的草藥高高興興地哼著歌回到家裏。

李小河已經在一旁的院子前開始做燈籠了。

已經四月,很快就是端午節,這裏的端午節也很熱鬧,到時候鎮上人多得很,賣花燈肯定能賣不少。

說起端午節,那不是要做粽子?

想起粽子,沈紅梅就準備到鎮上采購些東西。

不對,現在準備太早了。

端午節是五月,現在才四月,可以再緩幾天。

“娘,村長又來了。”方蓮從外麵割了點豬草回來,順帶把章智鴻也給帶來了。

沈紅梅看到他倍感意外。

前幾天的事情應該都解決了吧?這人還找她幹啥?

章智鴻看到她充滿疑惑的眼神,尷尬地撓了撓頭,“我有些話想問問你。”

他這幾天找她的次數確實比之前多了不少,但他實在有問題要問,不問的話恐怕都睡不著了。

“你要坐著還是走著?”對方真心有事沈紅梅也不好送客,隻能指了指屋子,又指了指一旁的林子問。

章智鴻說:“還是就坐在屋子前說吧。”不然又要有閑話了。

這兩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有人在背後說難聽的話。

什麽她不檢點勾引他,什麽她為老不尊要老牛吃嫩草,什麽這屋子來曆不正當肯定是他給的。

他聽到那些話腦袋都要大了。

從來沒有的事怎麽能瞎掰出來的啊!

他隻是因為驅蟲的事情才找她多了幾次而已,怎麽就能涉及到老牛吃嫩草了?

再說,她老了,他也不年輕。

不正是門——呸呸呸!什麽鬼東西!

“娘,村長他怎麽了?”方蓮貼心地泡了薄荷葉的茶送過來,放下茶後就看到章智鴻一個人在那表情變化,擔心地問了句。

看起來像是得了癔症。

沈紅梅朝她搖搖頭,示意不要多說。

這幾天村子裏的風言風語她也知道,不過對她造不成什麽困擾。

她一心隻求修仙記,兩耳不聞亂七八糟事。

計較那些瘋話,不如多喝兩口薄荷茶。

薄荷茶就是薄荷葉泡的茶。

在這裏薄荷葉長得是真不少,路邊、田邊、山腳到處都是,像他們這種沒錢人喝不起茶的就會喝薄荷茶,或者艾草茶以及桑葉茶。

比白開水會有些味道,現在天氣逐漸涼快,用薄荷茶來招待客人正好合適。

她啄了口薄荷清香的湯水,瞥了章智鴻一眼。

這男人生得其實還算可以,就算是長著胡子也能看出一臉的斯文像,走路說話都很文靜。

可惜,比她小。

她不喜歡姐弟戀,更不喜歡黃昏戀。

“你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的旱災嗎?”自個兒穩定了心思後,章智鴻認真地詢問起來,“對此你有法子嗎?”

“嗯?”沈紅梅正準備啄第二口茶,聽到這句話十分詫異地看了過去,“你說什麽?”

緩慢地將茶放了下去,睜著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問:“是人話嗎?”

她現在不僅要幫忙處理田裏的事情還得解決旱災的事情是吧?

幹脆把這個縣城給她得了!

哪有人這樣省事的!

章智鴻也不好意思問這種話,但他覺得,“你是個不一樣的人,你有自己的主意。我和大人談過這件事了,除了存水,我們沒有別的主意。”

“那就集思廣益去啊,鎮上不會一個聰明人都沒有吧?”沈紅梅不客氣地說:“我就是一個快半百的老太,你們不能因為我長得年輕腿腳又好,就把我看成是年輕人吧?這不合理。”

她擺擺手,直言不諱,“我真不行,你得找別人去。”

章智鴻端著茶的手僵在半空,一雙眼睛略有些失望地看向她,“你真的沒法子?”

“哎呦喂。”沈紅梅差點要瘋了,可也知道,旱災來臨不是一個人的事,那是整個天下的事。

猛灌一口薄荷茶,她嘖了聲道:“你如果真想要我的想法,我就說幾個吧。”

章智鴻瞬間喜上眉梢,“洗耳恭聽。”

“第一,找個法術高強的道長養著,等旱災來臨時讓道長做法求雨。”沈紅梅看著他,“找得到嗎?”

章智鴻抿著唇,“我會和大人說的。”

若旱災當真來臨,民眾的心安至關重要,道長就是用來安撫人心的。

在求生無門、求死無路的時候,信仰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沈紅梅見他沒有取笑也沒有反駁,反而很認真地接受建議有些意外。

接著繼續說:“第二,可以修建水庫,用來儲水應付旱災。”

“修建水庫?”章智鴻皺眉,“這不是易事,數十年前此地也曾想過修建水庫。可那時不是很順利,工人死了數十個人,接著又被大雨衝垮做了一半的牆,也就沒有後續了。”

大人也說過這個,隻是憑借此時鎮裏的能力是絕對做不到的。

沈紅梅,“第三,村裏的地應該種些耐幹旱的作物,比如小米、高糧,不適合再種水稻那些需要水的作物。”

章智鴻眉頭皺得更緊了,一個川字若隱若現,“這恐怕不是易事,我們此處的小米種子不多,需要去別的地方采買。”

沈紅梅聳肩攤手,“那就真沒法子了,除非有好運氣,老天爺突然收手不讓我們幹旱。”

“不然幹旱來臨,我們隻有兩條路。第一條是努力儲水度過旱災;第二條是逃荒,逃到有水的地方度過旱災再回來。”

說來說去,也就隻有這兩條路。

章智鴻早想到這些,所以在聽到她說的和自己完全一致時就知道對方確實沒什麽更好的主意了。

他將杯中的薄荷茶一口喝完,“多謝,我先去忙了。”

他走的堅決果斷,像是在背上掛滿了處理不掉的事。

張小花從屋子裏探出腦袋,見人走遠了才敢走到沈紅梅身邊,好奇地問:“奶,旱災是什麽?”

沈紅梅摸了摸她逐漸圓潤的臉蛋,“旱災就是幹旱,幹旱就是沒有水。”

張小花驚訝,“每天都是大太陽?”

沈紅梅,“對,每天都是大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