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蓮適時送上剛燒開的水,禮貌地給在場眾人續上。
顧青山知道自己之前沒做好,對方現在是有意為難,但村子裏的事情迫在眉睫,不敢再耽擱時間。
他拉開嘴角,賠著笑說:“早上的事情確實是我們不對,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還請你能慷慨,千萬不要和我們計較,我都們是粗人也粗魯慣了。”
“如果你需要我們和你道歉的話。”他緩緩站起來,端著冒出熱氣的茶杯,“我們就以茶代酒向你賠罪,希望你能解氣。”
身邊的那幾個人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跟著站起來,也拿著茶杯,“以茶代酒,向你賠罪。”
說著,這些人就像是一個媽生似的端著茶杯喝完了還熱乎的水,一個個燙的表情難看,苦不堪言。
顧青山飛快地放下茶杯,捋了捋舌頭說明來意,“大人說你的藥很有成效,也一定能做出新的藥,我們自個兒想了幾個法子都用不了。”
“現在也實在是沒法子了,隻能來問你。”
他們原本看不上沈紅梅,但大人都說她有能耐,誰又敢懷疑?
何況,眼下的事情確實不是他們能處理得了的。
在中午之後,那雨漸漸小了的時候,可怕的蝗蟲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居然漫天都是。
孩子都嚇哭了好幾個。
這情況要是再不處理,真要鬧災了!
為了防止發生不可挽回的災禍,他們即使再不情願也得在她的麵前低下頭。
就當做是為了孩子!
看著這些男人在自己麵前低下頭顱,沈紅梅一點都不覺得痛快,如果說早上是被羞辱了,那現在就純粹是被趕鴨子上架。
怎麽,她有一點本事就一定要做事是吧?
還是那句話,關她什麽事。
這幾個人也不是懷揣真心來的,她做什麽好人?
“大人高看,我心裏很慚愧。”沈紅梅淡淡地看了眼章智鴻說:“村長知道我能解決的隻是火蠓蟲而已,而顧村長的那些蝗蟲已經長大,我實在無能為力。”
“可是你早上的時候不還是說……”顧青山聽得著急,口不擇言地說:“你明明會處理,現在說不會,不就是故意不想幫我們。”
早上還讓他找雞鴨、讓他捕殺,怎麽這會兒裝傻了?
他心裏不爽,問道:“這件事不是你我之間的怨恨,是關乎於民生,難道你樂意看著那些村民用心種出來的作物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沈紅梅嘖了一聲,撓撓頭,“顧村長太高看我了,我隻是一個平凡婦女,怎麽會那些玩意兒?”
“大人也不過是覺得我能,而不是肯定地說我可以。”她癟癟嘴,“我是真不能。”
“你真的不能?”這話是章智鴻問的,帶著幾分的焦急和茫然,想要勸服她,“現在外頭的情況比早上的時候更誇張了。”
沈紅梅還是搖頭,“如果是火蠓蟲我是有些法子,但蝗蟲的話,我確實無能為力了。”
這時候要是說出什麽方法可以打走蝗蟲,這件事之後顧青山他們隻會以為她是走了好運,而不是真的純靠自己的能力。
所以她要再等等,等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那些人才會真的相信她有能力。
她不是個傻白甜,不會做對自己無用的事。
沒多久,顧青山他們就告辭了。
幾個村長,麵露愁容,互相攙扶著離開。
張賢在他們走後才問她:“娘真的沒有法子嗎?”
“有還是沒有。”沈紅梅不知道自己兒子為什麽突然問自己,看向他,“有什麽不同?”
張賢走到外麵的院子裏,抬起目光看向遠處泛著綠色的植株,那些是村民們親手種起來的東西,是賴以生存的根本。
他不知道別的村莊裏的蝗蟲是個什麽模樣,但他覺得,如果是自己的東西被吃了,他一定急得要死。
他扭頭看向走到自己身邊的人,不敢大聲要求,隻能輕聲說:“娘或許不高興我要說的話,但我覺得蟲子一定要殺,不然危害的就不是一兩個人而已。”
“娘如果有法子的話就告訴他們吧。”這句話他帶了些哀求。
沈紅梅沒想到這個兒子會為了別人求自己,非常意外,“你覺得我該幫助他們?”
“我知道娘這麽做一定有娘的道理,可我實在沒法子看到那些東西被蟲子吃光,對我們來說這比殺了我們還難受。”張賢咬著牙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張賢一直都是個好人,一個為了別人也為了自己的好人。
沈紅梅早知道這個孩子的秉性,見他臉上露出一絲清晰可見的痛苦,終於鬆口,“好吧,我努力想想,努力在明天早上之前想出個可以殺掉蝗蟲白的藥劑好嗎?”
或許真是她太心狠了,麵對這種極有可能會造成大規模災禍的蝗蟲麵前居然想著要征服那些人而不出手幫助。
她既然得了運氣可以修仙,或許最應該做的就是幫助那些被自然災害傷害的人。
自私自利的人,修什麽仙?
心頭忽然一跳,她似乎有些悟了。
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她朝張賢笑了,“我想到了,我這就去找他們。”
都這時候了,還扯什麽怒,生什麽氣?
這些哪有完成任務獲得積分,再賺大錢有趣!
要做個驅蝗蟲的藥劑對她來說並不難,不說書裏有寫,就算是去係統用積分換一瓶藥劑也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在那麽多人麵前不好拿出來就是。
現在就隻需要追趕上章智鴻就一切都好說。
此時的章智鴻他們正憂愁地在村裏的道上走。
幾個人都在唉聲歎氣。
古村長說:“我尋思那女人未必就真會,大人說她有能耐也隻是在火蠓蟲上,蝗蟲她肯定不知道。”
顧青山歎口氣說:“我倒是希望這樣,至少我就不用自責了。”
他也不知道早上的自己是怎麽了,怎麽聽了幾句閑言碎語就信了,明明在去祠堂前都已經完全信任對方了的。
另一個村長道:“蝗災我沒有經曆過,但我爹經曆過,說那時候老慘了,凡是能吃的東西都被吃光了。”
“你說這個我好像也想起來了。”古村長的兩條眉毛都擰成了蟲子似的,“蝗災之後似乎都會伴隨旱災,也許今天的這場雨將會是最後一場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全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