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的飼養籠是一個長方體形狀, 在鐵絲搭出的框架外麵罩上一層漁網。

主要是為了把采集來的母貝穩定在一處,防止丟失, 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其他生物攻擊。

等將來廠房搭建好, 蚌殼就可以放在水槽裏養,那樣安全性能會更高一些。

除了飼養籠外,林言還定做了一大批吊養籠, 將來插核手術做完後用的。

林言除了付定金以外,還付了一筆加急錢,讓鐵匠替他加加班,先把飼養籠給做出來。

數量上他也特地比預估的多做了一倍, 畢竟鐵絲在水底下容易生鏽,需要定期清理更換。

鐵匠大概很久沒遇上這麽大的主顧了, 光數量就和林言確認了三遍, 然後才把契書簽上了。

從鐵匠鋪子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低低地掛在西邊,初秋的天兒還帶著一絲殘留的暑氣, 這會兒才鬆快下來。

糯糯歡快地一路小跑, 這邊看看, 那邊瞧瞧,林言一個沒留意他就跑到了一家糕點攤子前。

攤主冷不丁看見一隻小爪子伸過來,把最外邊的一塊兒桂花糕給抓走了。

然後便聽見一個小奶音認真道:“阿蘇,我阿爹有銀子。”

說完還怕攤主看不見似的, 朝身後正走過來的林言指了指。

攤主緊張的神色頓時退去。

林言過來付了錢, 然後又選了點別的一塊兒包上,不好意思道:“方才實在對不住。”

攤主擺擺手, “不要緊的, 你家小娃娃還挺機靈。”

糯糯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一邊吃一邊看林言,過會兒他似乎看出林言表情不太對,舉起手裏啃的亂七八糟的桂花糕給林言吃。

林言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離開糕點攤子後,林言無奈道:“下回想吃什麽先和阿爹說,付了銀子再吃知道嗎?”

糯糯點點頭,然後指著林言手裏包好的糕點,高興道:“付了銀子,可以次。”

林言:“……”

你反應倒是挺快。

“一會兒見著二舅二舅母,和他們一塊兒吃行嗎?”

糯糯很爽快地答應了。

林言還是頭一回見到自家買下的大豪宅,站在門口,腦海中立刻冒出來兩個詞,朱門大戶,高牆深院。

比當初在海河鎮上見到的柳家還要氣派。

右側的大門微微開著,糯糯走過去輕輕一推,然後把小腦袋探進去喊了一聲:“二舅啊。”

沒人理他。

他這麽點小聲音裏頭怎麽聽得見?

林三哥把他抱起來,直接把門推開,一個巨大的院子頓時映入眼簾。

一條小徑把院子一分為二,兩邊都是房屋,往裏走還能看到假山和池塘。

隻不過樹枝長得過於茂盛,把假山全給蓋住了,池塘裏也早已幹涸了。

林言感覺自己平白地小了幾十倍。

被宅子襯托的。

糯糯顛顛地在前麵跑,林言和林三哥跟在他後麵,走過門口這條小徑就看到一群錯落有致的房屋,林二哥和杜元正和工匠說著什麽。

林言抬手揮了揮,“二哥,元兒。”

杜元立刻轉頭看過來,視線剛和林言對上就露出一個笑容,“言兒,三弟,你們來了?”

說完便快步跑過來。

林二哥和工匠交代了一下,然後緊隨其後。

林三哥把手裏的糕點提起來,笑道:“累了一天了歇會兒吧,吃些糕點。”

杜元笑著接過去,“的確有些餓了呢。”

林言無奈道:“你們中飯吃了麽?”

“在前麵那條街上買了幾個包子。”

林言搖頭,“我就知道會這樣。”

幾人走到涼亭裏坐下,林言把包好的糕點打開,糯糯主動給大家分糕點。

他先給杜元一塊,然後又給了林二哥一塊,接著給了林言和林三哥,最後他高興道:“我的啊。”

剩下的都是他的了。

林言笑了,就知道他剛才答應的那麽爽快有問題。

林三哥故意逗他,“糯糯,三舅上午抱了你那麽久,才得一塊啊?”

糯糯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進去又抓了一塊兒給林三哥,林三哥笑眯眯道:“咱們家糯糯還是很大方的嘛是不是?”

杜元看他這得意的模樣,也道:“糯糯,三舅母太餓了,你能不能多給一塊呀,三舅母回去就給你煮魚湯喝。”

糯糯眼睛一亮,但他低頭看了眼紙包裏,發現糕點沒剩幾塊了,表情頓時糾結了起來。

林三哥哈哈大笑,“二嫂,我覺著糯糯不會給你的。”

話音剛落,糯糯就走過來把他剛得到的那塊糕點拿走了,轉頭就放在了杜元手裏。

林三哥:“……”

大家都笑壞了,連林二哥都跟著湊熱鬧,想看看糯糯會不會把杜元那塊兒再轉給他。

但糯糯調皮上了,他趁著林三哥不注意,直接把他原來那塊兒也給拿走了,換給了林二哥。

林三哥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

笑聲更大了。

糯糯嘻嘻笑了一會兒,然後去紙包裏抓了一塊,踮著腳喂到林三哥嘴邊。

林三哥得意地笑了一聲,“原來糯糯是想喂三舅吃啊,我就說嘛,糯糯這麽孝順怎麽會……”

話還沒說完糯糯手就舉累了,收回以後直接放在自己嘴裏啊嗚一口。

林三哥:“……”

一家人笑笑鬧鬧地分完了一包糕點,吃完後林言才開口,“二哥,元兒,宅子這邊不著急,以後你們中飯去酒樓裏吃或者回家去吃,別像今日這樣了。”

林二哥點點頭,笑道:“我和元兒是想著盡快做完好去另一頭幫你們。”

“另一頭暫時不忙的,等這邊結束了過去也來得及。”

“好。”

林言朝遠處忙碌的一群工匠看了一眼,“二哥,這些工匠手腳還麻利麽?”

林二哥也回頭看了一眼,“挺麻利的,暫時還沒出什麽岔子。”

“好,二哥你們再看看,若是做的不錯之後海邊也請他們去做活。”

“行,我這就去同他們說。”

林二哥走過去低聲說了幾句,幾個工匠同時朝涼亭這邊看過來,臉上滿是欣喜。

一連接到兩個掙大錢的活計,老板還好說話,這種好事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眼看著天快黑了,林二哥幹脆就喊了停,讓工匠們回家去了。

林言起身,朝糯糯伸出手,“咱們也回去吧。”

林二哥和杜元簡單收拾一番,一家人就鎖上大門回去了。

接下來三天,林言把手裏的計劃表仔仔細細地又完善了一遍,把畫的圖紙也都拿出來檢查過,確認沒有漏掉的環節才停下。

林三哥除了去鐵匠鋪子裏盯進度以外,其他時間都在宅子裏給林二哥和杜元幫忙。

空閑下來,林言就給他們做些飯菜送過去,順便帶著精力旺盛的糯糯到處走走。

不出門的時候,糯糯就扛著他的小鏟子小鐵鍬在院子裏到處溜達,這裏拍拍那裏打打。

一旦發現“可疑”的區域,他就蹲下身去開始挖泥,把泥土刨的滿天飛。

林言就坐在院子裏一邊想事情一邊看他。

一般不出什麽問題他也不會阻止,弄累了就帶進去洗洗幹淨換身衣裳。

章墨遠這注意還挺不錯的,轉移注意力一絕。

糯糯忙活了兩天,什麽也沒挖著,氣的飯都不想吃了。

林言就隨手往他挖出來的小土坑裏丟了幾顆珍珠,然後假裝驚喜道:“糯糯,這是你挖出來的麽?”

糯糯趕緊湊過來看,林言撿起一顆,放在陽光下看了一眼,“你瞧,珍珠在發光呢。”

糯糯自己也撿了一顆,表情看起來又是高興又是茫然,似乎鬧不懂為什麽珍珠突然就從地底下冒出來了。

“糯糯,你挖了這麽久就是在挖這個麽?”

糯糯點點頭,高興道:“爹爹叫我挖的。”

“原來是這樣,糯糯真厲害。”

糯糯蹲在土坑邊認認真真地把所有珍珠都撿起來,然後一把全都放到林言手裏。

“肥去找爹爹。”

糯糯大概覺得,既然他已經完成任務了,那就可以回去找爹爹了。

林言笑得無奈,“爹爹會來找我們的。”

“多久?”

“大概再過幾個月吧,你忘了麽,爹爹要去考狀元,到時候你就是狀元家的崽了。”

“森麽呀?”

“狀元就是大官,等爹爹回來的時候他就是這裏的老大了,所有人都歸他管。”

一番哄勸之後,糯糯看起來高興了不少。

林言笑笑,也不知道墨遠那邊如何了,到京城了沒有。

*

事實上,章墨遠他們的腳程比林言想象的要快不少,畢竟同行的都是男人,沒那麽講究,膽子也大,有時候夜間都在趕路。

入住客棧的第一日章墨遠就去問了店小二,得到的消息是暫時還沒有他的信。

蔣天縱笑道:“我就說嘛,你一向不急不慢的,這回來京城怎麽這般著急,林言是不是已經到袁州了,給你寄信?”

章墨遠嗯了一聲,“算算時間,他和糯糯應該已經到了。”

“放心吧,木青木石腳程應該也不會比信使慢多少,等他們來也是一樣的。”

“嗯。”

章墨遠一進客棧便受到了多方的關注,顯然大家的消息都很靈通,他這個解元才出來不到一個月,消息就傳到京城了。

客棧掌櫃一聽見他的名字就換上了殷勤的笑容,“原來是章老爺,失敬。”

章墨遠把銀子遞過去,沒接他的話茬,“一間上房。”

“欸,小的特地把一號房給您留著呢,您這邊請。”

掌櫃親自帶路,引著章墨遠和蔣天縱往樓上走,賀啟和朱溫文跟在後麵。

蔣天縱特地看了眼朱溫文,他記得放榜那會兒朱溫文每日都很忙,忙著到處赴宴。

這次來京城他一改過去的節儉,住的客棧都是上等房,大概率是當時接受了某家的資助。

蔣天縱也沒太在意,畢竟這種事實在很常見。不少囊中羞澀的書生都會和富商之類的有錢人做一些約定,或是娶富商家的女兒,或是將來做官給些便利。

就連他自己也挑著應了幾家的邀請,隻不過他對那些暗示都打哈哈糊弄過去了而已。

像章墨遠這樣冷淡到不近人情的才是少數。

朱溫文察覺到他的視線,麵上閃過一絲窘迫,背在身後的手也攥得緊緊的。

蔣天縱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他拍了拍章墨遠的肩,笑道:“墨遠,我路上花的銀子太多了,你讓我和你住同一間吧,我保證不吵你。”

章墨遠拂掉他的手,淡淡地嗯了一聲。

蔣天縱高興道:“你答應了?太好了,我們又可以對談學問啦。”

賀啟羨慕道:“也加上我吧,我可以躺地上聽你們說話,絕對不開口。”

朱溫文聽著兩人的談笑聲,表情有些複雜。

他想加入進去,但總覺得縮手縮腳的沒有底氣,即便他現在兜裏已經有了銀子,能住上上等房了。

不過賀啟還是拉著他一起住了二號房,就在章墨遠和蔣天縱隔壁。

章墨遠住下後,關於他的傳聞便迅速傳遍了整間客棧。

眼下這裏住的大多都是各地匯聚而來的舉子,人人都是競爭者,因為圍海造田提前在天子那裏刷了臉的章墨遠自然就成了大家夥的頭號關注對象。

更何況,他還是一省的解元。

話題度可以說是無人能出其右了。

可偏偏他不愛搭理人,誰去請都不給麵子,別說喝酒對談學問了,連說上話都困難。

同為舉子的這些考生都好對付,有些人就不太好對付了。

章墨遠得解元的事,膠州回去的主考官第一時間就上報給了當今天子。皇帝很高興,早朝時提過好幾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是一定會被重用的。

於是有人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天章墨遠從外麵回來,掌櫃一臉熱情地湊上來,“章老爺,有你的信。”

章墨遠眼睛微微一亮,掌櫃笑得意味深長,顯然是誤會了。

章墨遠把信接過去,隻掃了一眼表情就冷下來。

“多謝。”

掌櫃都做好了他會仔細追問的準備,結果章墨遠隻點了點頭就冷淡地走了。

掌櫃愣了一下才追上去,小聲道:“章老爺,那位說今晚在外頭的狀元亭等你。”

章墨遠笑笑,並未回應。

掌櫃疑惑地看著他上樓的背影,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他在京城開客棧這麽多年,閱人無數,可他實在看不透章墨遠這個人。

要說他淡泊名利吧,平日裏別的書生談論朝堂之事時他也會聽上幾句,而且都考到舉人了,也不可能對官位毫無興趣。

可剛才他把那位的邀約遞到他手上時,他又是這個模樣。

難道他不明白這封信的意思?

不可能啊。

而且章墨遠看起來也不像是清高,倒有些像成竹在胸,對自己將來要麵對的處境已經了然似的。

掌櫃搖了搖頭,不可能的,章墨遠再怎麽出眾也不過是一個初初踏入京城的年輕人罷了,他能知道什麽?

還是不要瞎想了。

章墨遠進屋後拆開信看了一眼,然後就把信燒了,蔣天縱看見這一幕,壓低了聲音道:“誰寫的,是不是……”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上麵指了指。

章墨遠低頭看著手裏的書,沒什麽情緒道:“不清楚。”

“那你去麽?”

“不去。”

蔣天縱笑了,也就章墨遠有這份底氣,換了他們還不得戰戰兢兢,生怕惹上麻煩?

不過換句話說,人家也看不上他們。

當晚,章墨遠果然沒去,掌櫃急得團團轉,但這種事本身就不好拿到明麵上來說,章墨遠不接他的話他也沒法子。

最後隻能落得個兩頭不是人。

不過章墨遠和這位最後還是見上了麵,而且皇帝也在。

大梁的天子今年二十六,和章墨遠同齡,但他即位時並未經曆太多的坎坷,先皇子嗣單薄,早早就立了他這個嫡子為太子。

所以天子心思尚且還存著幾分單純。

他之所以能成長到後頭的模樣,和他此刻身邊的人是分不開的。

嚴文華,當今大梁的宰相。

也是邀約章墨遠的神秘人。

嚴文華把持著朝政,皇帝看的奏折平日裏都要先過他的眼,很多事情上皇帝都會先聽他的意見。

章墨遠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一道好奇居多,一道則複雜的多,有打量,有輕蔑,還有幾分怒意。

章墨遠偏頭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站著的嚴文華,以及坐著的燕俊喆。

燕俊喆是皇帝的名諱。

章墨遠的視線隻短暫停留了一瞬就轉開,像是隨意一看,並未發現兩人的特別之處。

燕俊喆往身後看了一眼,笑道:“宰相,原來他就是章墨遠啊,怎麽和朕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本來以為能種出稻米來的,多少應該有些莊稼漢的氣息,結果居然一點都沒有。

也不像書生,氣質過於冷冽了,並無一絲的文弱氣。

嚴文華微笑道:“陛下不妨考驗他一二,興許種出稻米的另有其人呢。”

燕俊喆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陛下,臣隻是這麽一說,到底是不是還得陛下來決斷。”

燕俊喆想了一下,笑道:“你說得對,那朕便考驗他一二吧。”

他收了手裏的折扇,起身朝章墨遠那桌走去。

蔣天縱疑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就頓住了,他在這個人的身上察覺到了不一般的氣息。

還有他身後那個中年男子。

蔣天縱也不是莽撞的性子,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就閉上了嘴,少說少錯。

賀啟和朱溫文恰好下來,兩人表情有些警惕。

燕俊喆笑了一聲,“幾位老爺不必緊張,在下隻是章老爺的仰慕者,來此是想問他一個問題。”

三人立刻齊刷刷地把視線投到了章墨遠身上。

章墨遠這才抬起頭,他眼裏是恰到好處的迷茫和警惕,“你想問什麽?”

燕俊喆勾起唇角,緊盯著章墨遠的視線,開口:“章老爺,你在海邊種田,當真隻是為了嘉禾村的人能吃上自己種的稻米麽?”

章墨遠微微皺眉,“此話何意?”

“在下沒有旁的意思,隻是好奇問一嘴罷了。”

章墨遠放下筷子,淡淡道:“若是我說的確如此,你信麽?”

燕俊喆愣了一下,然後笑出了聲。

章墨遠這人還挺有意思。

嚴文華沉聲道:“章老爺能考中一省的解元,還能種出稻米來,此等人才胸中自當有丘壑,將來定能一展宏圖。”

他說的意味深長,章墨遠假裝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淡淡道:“先生謬讚了。”

燕俊喆深深地看了章墨遠一眼,“希望日後還有見麵的機會。”

然後兩人便轉身走了。

蔣天縱疑惑道:“這兩人怎麽這麽怪,一句話裏仿佛帶著十句深意似的。”

賀啟點頭,“就是,難不成京城的人都這樣講話麽?”

朱溫文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他能感覺到對方想拉攏章墨遠的意思,他心裏有點酸酸的。

章墨遠抬眼掃過眼前的三人,提醒道:“以後盡量不要和方才那人走得太近。”

雖然現在燕俊喆對嚴文華信任無邊,但燕俊喆並非毫無城府之人,他早晚會成長起來,然後一點一點地拔掉嚴文華的勢力。

燕俊喆並非庸碌之輩。

蔣天縱一頭霧水,“方才那人,年輕的還是老的?”

“老的。”

蔣天縱回憶了一下剛才嚴文華的模樣,“瞧著的確有些陰氣森森的,怪嚇人呢。”

賀啟認真道:“墨遠,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了,他們方才過來的時候我瞧著就不太對勁,應該是朝廷的人吧?”

章墨遠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但三人已經明白了。

賀啟點頭,“我知道了,以後一定離他遠遠的,不過我覺得我也考不上啦,將來要是能做個小縣令我就心滿意足了。”

蔣天縱朝他丟了一顆花生米,笑罵:“沒出息。”

朱溫文捏著筷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賀啟拍拍他的肩,“朱兄,發什麽呆呀,墨遠說的你聽見了麽?”

受蔣天縱的影響,他也開始叫墨遠了。

章墨遠側頭看了他一眼,他剛才的提醒隻是出於這一年多以來的交情,至於能不能聽進去他就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