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來的是林阿爹和林大嫂。

趁著今天不去鎮上賣燒烤, 他們去了一趟蔣家窯,跟蔣老板定了兩個更大號的燒烤爐子, 並且按照林言的要求定做了一批烤盤。

烤盤和燒烤爐上頭還特地加了一個林字, 是章墨遠寫的,一看就很有格調。

兩人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孩子擠在一張小凳子上喝水。

海貝喝一口,然後再喂給眼巴巴的海殼喝一口。

林大嫂有些疑惑, 一杯水而已,兩個孩子怎麽跟得了寶貝似的?

“你們在喝什麽?”

海貝海殼一看見阿爹阿爺馬上高興地跑過來,兩人這才看清楚他們手裏的東西。

瞧著紅紅的,像是在水裏頭加了什麽東西。

海貝把杯子往阿爺阿爹手臂上貼了一下, 兩人都驚住了。

“冰的?”

“你們小叔做的?”

海殼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打了個小飽嗝兒, 他被水喝飽了。

林大嫂就著海貝的手喝了一口, 眼睛頓時亮了。

“好舒服!”

在外頭一身的熱氣,這一口下去仿佛都消散幹淨了。

若是能一口氣喝上半杯甚至一杯,那得舒服成啥樣啊。

林阿爹一看他這表情, 馬上加快步子朝裏頭走去, 一邊走一邊喊:“言兒。”

林言正在屋裏畫圖紙, 他打算做一批果茶杯子,上頭畫上不同的水果圖案,簡單一些的。

聽見林阿爹的聲音他便放下筆走了出去。

林大嫂著急道:“言哥兒,這杯裏頭裝的是什麽呀, 我嚐著好喝的緊呢。”

林言把冰鑒打開, 從裏頭取出冰塊給林阿爹和林大嫂現做了兩杯水果茶。

林阿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爽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果茶的味道倒還在其次, 主要是那冰, 一口下去實在是太爽了, 難怪那些有錢人家願意花大價錢買冰塊呢。

冰塊的刺激過後,便是水果茶的清甜味兒,十分清新解渴。

跟著林言做了這麽久的買賣,林阿爹現在滿腦子都是生意,所以他馬上就問:“言兒,這東西能賣麽?”

林言點頭,“我已經畫了果茶杯的圖紙,到時候拿給蔣老板。”

“好。”

林阿爹和林大嫂一人一杯冰鎮果茶下肚,再看著冰鑒裏滿滿當當的冰塊,突然就對接下來的夏日生出了些期待。

這在往年是不可能的。

鹽海縣就靠在海邊,再加上地形的影響,每到夏日便又濕又熱,悶的人喘不過氣來。

所以鹽海縣的百姓都很怕過夏天,有時候哪怕冰塊貴一些咬咬牙也要買一點回來。

從這兩天的日頭來看,今年可能比往年還要更熱一些。

剛才回來的時侯就聽見大家夥在榕樹那裏討論這事兒呢。

林阿爹把杯子放下,轉頭去看林言,發現他蹲在院子裏挑生蠔呢。

“言兒,你想吃生蠔麽?”

“做個涼拌生蠔。”

林阿爹已經習慣了從他嘴巴裏聽見不熟悉的詞匯,聞言便走過去幫著一起挑。

林言挑那些個頭小的生蠔撿了滿滿一大盆,然後又選了幾隻新鮮螃蟹。

他把生蠔肉全都取出來,反複衝洗了足足五遍才滿意。

這會兒林阿爹那邊螃蟹也洗幹淨了,他習慣性地揭開鍋蓋準備把螃蟹放進去蒸,結果被林言攔住。

“今天不蒸,我想試試新鮮的吃法。”

林阿爹馬上收回手,站在旁邊好奇地看著林言做。

林大嫂領著海貝海殼也湊了過來,大家都對林言口中新鮮的吃法很是期待。

林家三個哥哥還有章墨遠回來的時侯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小弟又做什麽好吃的?”

林三哥第一個衝過來,緊接著便是林大哥和林二哥,章墨遠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和三個哥哥不一樣,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隻放在林言身上。

感受到他的視線,林言抬起頭衝他笑了一下。

兩人的對視並未引起林家其他人的注意,畢竟他們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林言手上。

“小弟,今天吃生蠔嗎,怎麽不吃五花肉?”

林二哥林三哥今天聽林大哥說了一天的五花肉,饞的口水都流一地了,現在滿腦子隻有五花肉。

林二哥比林三哥內斂些,但看眼神也是期待的。

林言笑笑,“今天不出攤,王阿姐沒送五花肉過來。”

林三哥失望地啊了一聲。

他對生蠔螃蟹什麽的不是很感興趣,就想吃肉,林二哥也差不多,但他沒表現出來。

林言也不太在意,繼續處理手裏的生蠔。

生蠔肉被他分成了兩份,一份多一些,足足一大盤,另一份隻有一半。

他自己比較喜歡生吃,但考慮到林家人第一次吃,可能不太習慣,才分了兩份。

他先把多的那盤放進熱水裏過了一下,時間很短,大概也就一分鍾,然後撈出來放進涼水裏。

從涼水裏撈出來後往裏頭擠點檸檬汁,再加上蔥蒜茱萸芥末等各種調味料,最後淋上一層熱油,拌勻。

林大哥指著另外一份少的,好奇道:“言兒,這份是做什麽的?”

他這邊問問題的時侯林阿爹已經拿筷子嚐了一口,驚奇道:“好嫩。”

林大嫂也嚐了一口,同樣對生蠔軟嫩的口感表示驚歎。

林二哥林三哥也忍不住好奇了,各自夾了一筷子,本來以為吃過酸辣醬拌的海鮮已經算是見過世麵了,沒想到涼拌生蠔又把他們給驚到了。

怎麽會這麽好吃?!

一盤子生蠔都沒上桌,就被一家人給分吃完了,林阿爹往林言嘴巴裏塞了好幾隻,然後拚命給他使眼色,示意他喂一下身邊的章墨遠。

林言隻好忍著害羞夾了一隻丟到章墨遠嘴巴裏。

林三哥這下服了,他擠到林言身邊,著急道:“小弟,還有一盤呢,要換做法麽?還有這幾隻螃蟹,是不是要一起做了?”

林言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林三哥嘿嘿一笑。

看他這急切的模樣,林言突然邪惡地笑了一下,林三哥後背頓時冒出一層涼氣。

林言該不會要整他吧?

剩下的那一小盤林言直接生吃,他從冰鑒裏取了半盤子冰出來,然後直接把生蠔肉倒上去,再加上酸辣汁以及其他的調味食材拌一拌。

生吃的話不需要加太多調料,就是吃生蠔的原汁原味。

他自己先吃了一口,這種小生蠔的肉非常嫩,放到嘴巴裏馬上就化開了,順著嗓子就輕鬆地滑了下去,口感有些像現代吃的果凍布丁。

林三哥咕咚咽了口口水,緊張地往後退了半步,“小弟,這玩意兒生的不會腥麽?”

林言搖頭,一點都不會,反而還很鮮美。

但生的不能多吃,所以他隻做了這麽一點,就算他一個人全吃了也沒事。

林阿爹和林大嫂看起來也有些害怕,不敢嚐試。

林言笑了一聲,把林三哥抓過來,挖了一勺子給他。

全家人都笑了。

林三哥趕緊向章墨遠求助,“小章快救救三哥。”

章墨遠笑,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林三哥很快就被林言灌了一勺子,起初他還皺著眉很害怕的樣子,結果一口下去他就睜大了眼睛。

“咦?”

林言把他推開,然後笑眯眯地看向章墨遠。

章墨遠可比林三哥聽話多了,直接走過來,就著林言剛剛用過的勺子吃了一口。

林阿爹趕緊問他,“如何?”

章墨遠笑著點頭,“很好吃。”

林阿爹他們還沒說什麽,林言自己先驚訝了,“真的好吃嗎?”

第一次吃生的就能適應嗎?

章墨遠點頭,表情十分真誠,“真的好吃。”

如果說章墨遠還可能帶著愛的濾鏡,那林三哥的反應可信度就要高多了。

他拚命點頭,“真的很鮮啊。”

林言也是沒想到,大家對涼拌生蠔的接受度居然這麽高,不過也可能和這些生蠔足夠新鮮有關係。

林阿爹和林大嫂已經去院子裏挑生蠔了。

也不用林言親自動手,他們剛才看得一清二楚,隻要林言指點一二,他們自己就能做了。

最後還剩下一道涼拌螃蟹。

這次連林二哥都開口了,“小弟,這幾隻夠麽,要不要我們再去挑幾隻?”

林言還是不太放心他們,“一會兒你們嚐嚐再說吧。”

剛才螃蟹已經被他放到冰鑒裏去了,現在直接取出來處理幹淨,對半切開,把腿腳上的殼敲破,然後用酸辣汁拌好,他還在裏頭切了些新鮮的檸檬。

生螃蟹的肉是透明的,看起來晶瑩剔透,很是誘人。

林言又往裏淋了一層酸辣汁。

他自己先吃了半隻,滑滑嫩嫩,味道很不錯。

第一個嚐的是林二哥,他隻點了點頭,然後又去拿了半隻,其他人趕緊跟上,一人半隻瞬間就沒了。

章墨遠也被林言塞了半隻,他吃得很淡定,吃完還是隻有兩個字,“好吃。”

好像不管林言做什麽,他都覺得好吃。

雖然大家表現的很喜歡,但林言還是沒有多做,畢竟是頭一次吃生的,他怕大家身體受不了。

林阿爹和林大嫂做完生蠔以後,又下廚做了幾個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一人捧著一杯冰鎮果茶,舒舒服服地吃了頓晚飯。

吃完飯後,林言問起圍海造田的事,林大哥立刻激動道:“小章可真是這個。”

他一邊說一邊豎了個大拇指。

林二哥林三哥都在旁邊點頭,顯然今天都被章墨遠給收服了。

林言半點都不驚訝,畢竟章墨遠在水利這一塊兒的見識他早就見識到了。

雖說圍海造田是他提出來的,但他也隻知道個框架,要是沒有章墨遠,這事兒估計也辦不成。

今天主要就是劃定範圍,哪裏要用捍海堰圍起來,哪裏要填,把範圍劃定起來。

還要考慮到可能會引起水患,把度把握好,既讓大家有田種,又不會圍墾過度。

章墨遠帶領著大家劃定範圍的同時,村長就去嘉禾村各家征求意見,同意的就派家中的勞力去海邊幫忙。

林言本來以為這事會很難,畢竟在海邊種田聽起來還是挺不可思議的,前期的準備工作又要做至少三個月。

但嘉禾村的人比他預想的好說話多了,畢竟一來這事是章墨遠發起的,二來大家夥都在林言這裏賺海鮮錢,一聽是他提出的全都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隻除了譚家。

村長往譚家跑了好幾趟都沒用,最後譚家直接閉門不見客,村長也隻好算了。

*

第二天王秀照樣一大早就來給林言送五花肉,這次林言還要了裏脊肉和梅花肉。

王秀把肉稱好遞給林言,肉的腥味瞬間湧入鼻腔,林言冷不丁一陣反胃。

“怎麽了言哥兒?”

王秀見他臉色難看,趕緊問道。

林言壓了許久還是沒壓住,連話都來不及說直接轉身往回跑,跑到後院哇地一聲就吐了。

王秀嚇壞了,“言哥兒你這是怎麽了,吃壞肚子了嗎?”

其實她覺得林言這反應很像有了,但林言明明剛剛成親,怎麽會有了呢。

林言擺擺手,“昨天吃了點生的螃蟹,大概吃壞了。”

王秀鬆了口氣,她就說嘛,哪有這麽快。

章墨遠聽見動靜飛快地跑出來,“言兒?”

林言搖頭,“沒事,可能是因為昨天的生蠔和螃蟹。”

章墨遠微微皺著眉看他,林言的說法很合理,但大家吃了都沒事,隻有他反應這麽大。

而且都隔了一晚上了。

“先去鎮上看看大夫吧。”

“等收攤再去吧。”

其實林言根本就沒在意,也沒往懷孕的方向去想。

但章墨遠想到了,他還特意看了眼林言的肚子。

林言沒注意他的視線,他去裏屋取了銀子交給王秀,然後就把豬肉放進了冰鑒裏頭。

現在這隻冰鑒用來裝肉了,他打算再去唐木匠那兒多打幾隻,現在這個時代沒有保鮮膜,隻能分開放了。

好在冰鑒便宜,家裏的冰也多。

今天林言把涼拌生蠔加入了菜單中,他還是做了兩種,燙熟的和生的,讓客人自己選。

不同的是,生的限量,每人隻能買一勺,大概也就兩口。

因為停了幾天,林言一到溪首街就受到了熱烈歡迎。

“言哥兒,你可算回來了,快快快,給我來十隻生蠔,再來一碗五花肉。”

“言哥兒,他們都說你回家成親去了,是真的麽?”

林言笑著點頭,“是成親。”

大家立刻開始恭喜他。

有眼尖的客人發現林言的小推車裏多了隻冰鑒,驚奇道:“言哥兒也買了這玩意兒?”

其他客人也把視線移到了冰鑒上,有認出的客人解釋道:“這不是唐木匠賣的冰鑒麽,用來裝冰的,我也買了一隻。”

站在自家店鋪門口的馬老板一聽,忍不住道:“這是人家言哥兒畫的圖紙,唐木匠照著做的。”

“真的啊?”

林言笑了一下,沒承認也沒否認。

馬老板三兩步走過來,把事情的經過說了,末了還得意道:“我家早就買了兩隻,裏頭放的冰一天一夜都不會化。”

“馬老板,你可不能誆我們啊,真的不會化?”

馬老板這麽一說,大家看那隻冰鑒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樣了。

雖然唐木匠賣的時侯的確是這麽說的,但沒人當真,都隻當他是為了賣這玩意兒故意忽悠人。

但現在一聽是林言畫的圖紙,大家就忍不住信了。

林言把冰鑒打開給他們看,“這些冰塊是昨天中午放進去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能存多久,但一天一夜肯定是沒問題的。”

眾人彎腰盯著裏頭的冰塊看,嘖嘖稱奇。

“一會兒我也去唐木匠那兒買兩隻。”

“我買三隻。”

有客人忍不住提醒他們,“你們買兩隻買三隻,有那麽多冰塊兒放麽?秋家的冰窖可是早早就開了,可那價格是一日比一日高,你們買得起這麽多?”

大家不知道林言的冰塊是怎麽來的,直接默認他是從秋家的冰窖買的,還在心裏摸摸估算了一下這些冰塊的價格,然後忍不住心肝顫了顫。

“也是。”

“想把一隻冰鑒裝滿,沒有二十兩銀子怕是不行。”

馬老板剛去買過,他最有發言權,“二十兩銀子?那是去年的價,眼看著今年這天兒可比去年熱多了,秋家怎麽可能不漲價?這麽多……”

馬老板比了三個數。

“多少?”

“三十兩?秋家是不是瘋……瘋了?”

秋家畢竟是鹽海縣一霸,壟斷著冰塊生意,大家說起他們的時侯還是很小心的,想罵也隻能小聲地罵。

馬老板翻了個白眼,“我去買的時侯,人家還說呢,不怕咱們不去買,據說宮裏頭的太史令說了,今年可是酷熱。”

“什麽?”

“酷熱?這日子還怎麽活啊?”

林言表情嚴肅了些,“馬老板,你說的是真的麽?”

他在現代的時侯也經曆過很熱的夏天,每天都四十多度,全國人民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開著空調,還有不少地區因此停電的。

放在現代都如此難熬,更何況沒有空調的古代?

馬老板歎了口氣,“反正秋家的人是這麽說的,他們還說縣令那裏已經接到知州的口信了,總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我已經花了一百兩了。”

大家一聽他這麽說,臉色都開始難看起來了,很多人匆忙買完了生蠔五花肉就跑了。

看那方向應該就是秋家設在鎮上的冰塊鋪子。

林言這一天都有些心事重重。

他想到了現代那些因為舍不得開空調而被熱死的老人,如果接下來天氣真像秋家人說的那般,那這些老人怎麽辦?

他一直想著這事兒,導致收攤後他直接忘了看大夫的事。

章墨遠算著他收攤的時間,直接從海邊回來了,結果林言一問三不知。

章墨遠無奈道:“沒去看大夫?”

林言一臉無辜地點頭。

“咱們現在去。”

林言趕緊拉住他,“沒事,別去,我有話和你說。”

章墨遠馬上站住了,等著他開口。

林言就把今天馬老板說的事告訴了他,然後問道:“怎麽辦,秋家那邊應該沒有降價的打算。”

章墨遠聽出他的意思,“你想把冰塊拿出去?”

林言點頭,“冰塊的來源倒是好解釋,就是這價格不太好定。”

如果真到了酷熱那一步,林言想免費提供,或者隻象征性地收取一些費用,但這樣勢必會得罪秋家。

畢竟他相當於把秋家的一大財路直接賭上了,秋家不跟他拚命才怪呢。

章墨遠笑笑,“這些你不必擔心,想做什麽直接去做就是。”

林言眼睛一亮,“你是要對付秋家了嗎?”

果然不愧是將來的朝廷重臣啊,說起話來就是霸氣。

“怎麽會?你忘了嗎,咱們現在可是和縣令一起忙著圍海造田呢,縣令會幫你的。”

林言輕哼,“縣令哪有這麽好說話。”

章墨遠輕咳了一聲,“其實你誤會了,咱們紀縣令一向愛憎分明,他對秋家壟斷冰塊生意一事早已不滿,若是能借此機會鏟除秋家的根基,想必他是十分願意的。”

林言:“……”

若他不是穿進來的他就信了。

書裏麵那個紀高馳被章墨遠整的可是慘慘的。

章墨遠之所以這麽說,估計是不想讓他有後顧之憂。

“我知道了。”

章墨遠話音一轉,“現在可以去鎮上看大夫了吧?”

林言:“……”

後來還是沒去成,因為村長很快就回來把章墨遠給拉走了,海邊出了點小事需要他去處理。

*

最近鹽信村出了件怪事兒。

這怪事兒主要發生在製鹽工坊裏頭。

製鹽工坊裏的工人大多來自附近幾個村子,最苦最累的活一般都是嘉禾村的人幹,因為嘉禾村最窮,大家明裏暗裏都有些瞧不起嘉禾村的人。

但從上個月月末開始,嘉禾村的人居然陸陸續續地辭了工,剛開始隻有一兩個,漸漸地三四個,五六個,越來越多。

這個月更誇張,第一天就辭了十幾個。

鹽信村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在製鹽工坊裏頭一般都有些權利,手裏頭管著幾個嘉禾村的人,結果大家一合計,發現手裏都沒什麽人了。

沒有工人,難道這些活讓他們自己幹嗎?

有人提議去嘉禾村看看,大家立刻就同意了,非得看看這幫嘉禾村人在搞什麽名堂不可。

他們沿著海岸線過去,第一眼見的就是海邊熱火朝天逐漸捍海堰的畫麵。

鹽信村的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他們幹什麽呢,肩上挑的什麽玩意兒?”

“看不清,過去看看。”

“走。”

幾個人往前走了十幾步,然後小心翼翼地躲著看,結果躲了半天發現人家根本不在意他們,都忙著呢。

走的越近幾人越驚訝,因為他們看見了好幾張熟悉的麵孔,原來這幫人辭了製鹽工坊裏的工來這兒了。

鹽信村的人跑上去,把其中一個圍了起來,疑惑道:“你們這是在替誰做工,一天多少錢?”

鹽信村的人還是很有自信的,這附近幾個村裏頭,沒有哪家的活比他們村的製鹽工坊更好。

雖說工錢少些,但勝在穩定啊,而且風吹不著雨打不著,也就夏天裏熱一些。

被圍住的人隻匆忙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一邊走一邊道:“這可不是誰的活,這是我們嘉禾村的田。”

“什麽?”

“田?你說什麽夢話呢,咱這兒哪來的田啊?”

“誰有空跟你開玩笑,瞧見那兒沒有,那可是我們嘉禾村唯一的秀才,這事兒就是他和他夫郎發起的,縣令都說好。哦對了你們是不是不知道他夫郎,他夫郎就是在溪首街賣酸辣醬的林老板,也是咱們嘉禾村的。”

隻要在製鹽工坊裏頭做過的,誰不知道鹽信村的人瞧不上他們?

所以一說起章墨遠和林言,這人語氣裏滿滿的都是驕傲,要不是他們,他這會兒還在製鹽工坊裏被這些人看不起呢。

鹽信村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林老板他們當然是知道的,村裏不少人吃過他的燒烤,那生蠔和五花肉做的,吃一口能想上五六天呢。

林老板居然是他們嘉禾村的?

“我想起來了,之前是聽說過,林老板生意太好,現在他們村裏人都忙著去海裏頭抓海鮮賣給他呢,據說林老板給的價錢高的很,隨便賣賣就比咱們做工多。”

他這話一出,幾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不是對上了麽?

難怪這陣子嘉禾村的人都辭工了呢。

想清楚以後,鹽信村的人都羨慕壞了,他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也有羨慕嘉禾村人的一天。

“要不,咱們去林老板家問問,看他還收不收別的。”

“別的?咱們隻有鹽啊。”

“不然咱們也去抓海鮮?說實話,老子早就不想在製鹽工坊裏頭幹了,去年差點沒熱死。”

“官鹽就算了,咱還得給秋家製私鹽,這可是要殺頭的啊。”

“閉嘴,這話你也敢說。”

秋家和縣令合計起來製私鹽的事嘉禾村這些隻做工的人不清楚,他們這些小頭頭可都心知肚明,隻是不敢明說罷了。

幾人站在嘉禾村的村口往裏看了一會兒,發現很多人提著大大小小的桶往某個方向走去。

“那裏應該就是林老板家了吧?”

“除了他還有誰能弄出這麽大動靜來?”

幾人羨慕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滿臉失落地回去了。

“真羨慕嘉禾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崽崽(拚命刷存在感):本寶寶要粗鏡啦!

林言(一巴掌拍回):你等會兒的,暫時沒你事。

崽崽: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