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車禍過後,林言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醒來,眼睛還沒睜開,迷迷糊糊中就覺得有人在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這是他醒來時的第一感覺,第二感覺便是熱,能把他整個人燒穿的那種熱。

因為實在太熱了,林言本能地輕哼了一聲。

霎時,他就感覺腦袋上方的視線變了。

由方才的驚愕、不可置信換成了激動和不知所措。

林言想把他揮開,因為他直覺這人不可能是醫生。

醫生不會有這麽複雜的情緒。

快走開,別耽誤他治療好嗎?

然而那人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好聽卻全然陌生的聲音焦急道:“林言,你還好麽,能聽到我說話麽?”

林言忍著周身的灼熱,艱難地睜開眼睛,不知道是因為屋子裏光線昏暗還是他車禍傷著了腦袋,反正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這張臉。

說實話,林言從未見過長得如此俊美的男人,烏發墨眉,膚色又白又淨,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泛著細碎的波光。

關鍵是一身的書卷氣,讓人瞧著就不由自主地為他沉迷。

這是哪來的大明星?

“林言?”

章墨遠緊盯著林言,見他眼裏滿是迷茫不由有些慌。

他剛剛重生回來,雖然在睜眼看見林言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但他的心緒並未徹底穩定下來。

“林言,你是不是很難受?”

被他這麽一提醒,林言立刻從怔愣中回過神來。

他痛苦地翻了個身,本能地把臉貼在章墨遠胸口降降溫。

章墨遠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環抱住林言的腰。

“林言,你,你願意……”

還沒等他問完,林言又發現了問題——

這,這男人怎麽穿著古裝呀?

頭上還束著一隻發冠。

而且眼前這間屋子明顯不是病房。

他在哪兒?

林言使出僅剩的那點力氣把人推開,喘著熱氣道:“你是誰?”

章墨遠知道林言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他爹下了藥,所以耐心解釋道:“我是章墨遠。”

林言:“!!!”

這,這名字不是他前幾天看的一本權謀小說裏的男主角麽?

因為裏頭有個炮灰的名字和他一樣,所以林言特地多看了幾眼。裏頭那個叫章墨遠的出生於一個十分貧窮的小漁村,但他通過科舉進入朝堂後便步步高升,最後成了大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可謂風光無限。

林言艱難道:“這,這裏是嘉禾村?”

章墨遠也沒有多想,隻當他中了**神識有些不清,耐心解釋道:“是,這裏是嘉禾村,你現在中了催。情藥,我需要先替你把藥解了。”

林言一顆迅速心沉到了穀底。

他果然穿書了,而且還穿成了一個最底層的炮灰。

若他記得沒錯的話,眼前這位俊美逼人的書生郎馬上就會把他丟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緊接著暗戀他的男配便會帶人闖進來,給他來一個捉奸在床。

當然,這“奸”裏頭是沒有書生郎的。

這個年代的人們對名聲十分看重,尤其是女子和像林言這樣的哥兒。

這樁醜事被男配在全村散播的徹徹底底,甚至都傳到了相鄰的幾個村子去,不少人看戲似的趕過來看林言。

村頭村尾到處都是閑言碎語。

林言不出門都能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在罵他不知廉恥,勾引章家書生郎,怎麽還有臉活在世上?

始作俑者——那位林家爹受不了這些指指點點,撒潑打滾把林家人全都帶走了。

還不許帶林言。

再後來,林言就自殺了。

這個炮灰角色隻是章墨遠命運的開端,所以並未多著筆墨,林言記得作者後來似乎提到過,林言的阿爹和幾個哥哥回來找過他,但那個時候林言已經死了。

林家人,除了那個奇葩的爹,全都痛不欲生。

章墨遠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他上輩子在朝堂打轉,一生都未娶妻生子,這還是他頭一次和哥兒靠的這麽近。

而且林言還長得這麽好看。

章墨遠雖然一心讀書,但也多少聽過村裏的閑談,據說林言是村裏最漂亮的哥兒。按照隔壁周嫂子的說法,那就是往上數三代,嘉禾村都沒出過這麽漂亮的哥兒。

大概也是這樣的原因,林父才有自信把他往章墨遠的**送。

畢竟在嘉禾村的人看來,章墨遠這個二十歲就考中秀才的書生郎絕對是全村最有出息的人。

不光如此,他那張臉,若是換成周嫂子的話,那就是往上數三代,嘉禾村都沒出過這麽俊俏的男人。

從模樣來看,林言和章墨遠倒是天生的一對。

章墨遠倒了杯水給林言喂了一口,然後小心翼翼試探著在林言臉上親了一口。

親完後他就跟犯了錯似的,緊張兮兮地看著林言的表情。

正要下床的林言:“???”

這怎麽不按書裏的劇情來呢?

林言抬起手想推開章墨遠,然而身體的熱度來勢洶洶,剛碰到章墨遠的胸口就失了控。

結果就是他非但沒把人推開,還順勢扯開了章墨遠的衣襟。

林言:“……”

章墨遠低頭看了眼自己半露的胸膛,桃花眼閃了閃,不好意思道:“既然你願意,那我這就替你把藥解了,你別害怕,我,我會小心的。”

說完他就下去把門給反鎖了。

林言:“!!!”

他想說點什麽,但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一。夜。情就一。夜。情吧,書生郎這麽好看,他也不虧。

雖然不知道章墨遠為什麽和原書不一樣,但林言也沒功夫細想了,章墨遠很快就把他拖入了一個濕熱混亂的漩渦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伴隨著的還有幾聲刻意壓低了的竊竊私語。

林言一秒清醒,重頭戲來了。

章墨遠似乎一直沒睡,眼神裏一片清明,他轉頭聽了一會兒外頭的動靜,然後轉回來看著林言,“林言,你先等我一會兒。”

林言沒說話,他知道這人想做什麽,八成要跑了。

跑就跑吧,反正他體內的催。情。藥已經解了。

章墨遠整理好衣裳,抬起一條大長腿就邁下了床,走到門口這短短的幾步,眼底已沒有了半分動情,隻剩一層冰冷的涼意。

林言沒注意這些,他有自己的想法。

“咚咚咚!”

屋外傳來一陣試探的敲門聲,“秀才郎,你在家麽?”

章墨遠對這個聲音並不熟悉,但他知道對方叫譚新。

村裏的另一個哥兒。

若說林父是林言自殺的罪魁禍首,那他就是那個添柴加火的人。

章墨遠一把拉開門,門外的譚新立刻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秀才郎怎麽在家?!

章墨遠忍著厭惡,冷聲道:“你是誰?”

譚新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他努力地勾著脖子往屋裏瞧。

可惜章墨遠太高,他踮著腳也看不清。

“你到底是誰,大半夜的跑來有何貴幹?”

譚新握了握拳,“我,我就是……”

他後頭跟著好幾個人,章墨遠隨意看了一眼,都是哥兒,他一個也不認識。

接觸到他的視線後,幾個哥兒臉都紅了,其中有一個膽子大的嚷嚷了一句,“秀才郎,聽說林言偷偷跑來你家了,有沒有這回事啊?”

其實譚新跟他們說的是林言中了那種藥,但當著章墨遠的麵,他沒好意思說。

章墨遠皺眉看著他,銳利的視線逼得他往後退了兩步。

“林言怎麽會在我家?”

幾個哥兒都拿惱怒的視線瞪著譚新。

他們幾個或多或少都對章墨遠有好感,是譚新跟他們再三保證章墨遠不在家他們才來的,現在這麽搞,章墨遠還不討厭死了他們?

譚新後背被他們瞪的火辣辣的。

他不甘地咬了咬唇。

明明他親眼瞧見林父背著林言進去,這麽大一個活人總不能直接蒸發了吧?

想到這裏,他心裏有了些底氣,抬頭仰視著章墨遠,“秀才郎,我親眼瞧見林言他爹把他送進去了,你打開門讓我們瞧一眼,瞧一眼我們就走。”

幾個哥兒一聽是他“親眼瞧見”,立刻又來了興致。

林言是村裏最漂亮的哥兒,林父又整日地在外頭跟人炫耀,說他家林言是未來的秀才夫人,他們心裏早就不滿了。

若這次可以抓到林言的把柄,那他還有什麽臉待在村裏?

幾個哥兒心裏都熱乎了起來。

“是啊,秀才郎,我們就看一眼。”

“是啊。”

譚新回頭衝他們使了個眼色,幾個人蜂擁而上,拚命往裏頭擠。

章墨遠習慣性地抬手去擋,但他忘了,他現在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郎,並沒有上輩子那般的武藝和體魄。

於是譚新很快就領著眾人衝了進去。

然後他們就傻眼了。

嘉禾村是一個小窮村,章墨遠家自然也不例外,這屋小的很,一眼就能看完。

除了**稍微有些淩亂外,確實沒有林言的影子。

連章墨遠自己都愣了一下。

其實他方才開門前已經做好了他們闖進來的準備,連應對的說辭都備好了,結果林言不見了。

章墨遠正疑惑,突然感覺自己的褲腳被什麽東西扯動了一下。

章墨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