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淵有些意外。往常這個時間,江棲月差不多都睡了,今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等你啊,你中午就不在家,我怕你回來要餓。廚房還有給你留的晚餐,不過已經涼了,我給你熱一熱吧。”
江棲月說著就要起身。
裴寂淵心頭一暖:“我不餓,別折騰了,下次如果我沒回,不用等我,你好好休息就行。”
江棲月歪了歪頭,月光下,清淩淩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話:“真的不餓?你吃飯了?”
裴寂淵卡殼。
他確實沒吃,中午他就跟著二皇子的舌頭去了,在情報摸得差不多,他才趁著傍晚把人抓了,提到荒郊野外,把東西問清楚,再把人處理掉,中間根本沒時間找吃的,這會兒餓的火急火燎。
但他也不舍得江棲月大半夜的再去做飯,隻好謊稱“不餓”,話音剛落,肚子就唱了“空城計”。
江棲月頓時就笑了:“不餓?”
裴寂淵手足無措:“我……我怕你累。”
江棲月起身去了廚房:“我早就留好的,也不廢什麽功夫。”
裴寂淵跟上她:“那我給你打下手。”
江棲月今天炸了孩子們心心念念的肉丸子,還烙了蔥花油餅。
現在天氣還比較熱,油餅是晚上的,如果上鍋蒸了就會變軟,她就沒熱,用肉丸子煮了一鍋香噴噴的肉丸湯,配上蔥油餅和小鹹菜,裴寂淵吃得風卷殘雲,心滿意足。
就連蕭承抹黑翻牆進來,發現臥室裏沒人,找了一圈發現這兩口子在廚房裏吃東西,裴寂淵都沒放下碗。
“喲,我說屋裏沒人,感情是裴大人勞作回來,夫人給你深夜加餐呢?”
蕭承倚在廚房門框上,酸溜溜地看著裴寂淵狼吞虎咽。
江棲月轉身又取了一副碗筷:“世子也來一碗?肉丸湯還有多的。”
蕭承眼睛一亮,正要答應,裴寂淵直接打斷:“這是我娘子給我做的,你要吃就自己回去找吃的,反正你錢多,要什麽有什麽。”
“嘖,小氣。”
蕭承撇撇嘴,卻還是湊到桌前:“我可不是來蹭飯的。你今天處理那隻眼睛,問出什麽沒有?”
裴寂淵放下碗,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在桌上緩緩展開。
江棲月好奇地湊近,隻見紙上繪著精細的地形圖,上麵標注著奇怪的符號和一條蜿蜒的紅線,終點畫著個醒目的叉號。
“藏寶圖?”
她驚訝地挑眉。
“那人臨死前說,二皇子派他來不止為監視你,更要找到圖上標記的東西。”
裴寂淵指向一處山形標記,“問題是,威縣周圍山脈不少,這說的到底是哪座山啊?”
蕭承臉色突然變得凝重:“不對勁。礦脈情報是三個月前才從敵國探子那截獲的,二哥怎會有與之相關的古地圖?”
江棲月倒是看出來什麽,指尖輕撫地圖邊緣:“這圖看起來很久啊,似乎有些年頭了。”
“至少幾十年了。”裴寂淵眉頭緊鎖:“礦脈的消息你們呢是從敵國探子那兒截獲的?敵國探子為什麽會知道我們大曜的礦脈資源?”
蕭承深深看了他一眼:“當年你殺丞相,不就是因為他叛國嗎。不過你不會以為……敵國能策反一個丞相,就隻能策反一個丞相吧?”
意識到蕭承話裏的意思,裴寂淵的臉色也漸漸難看了起來。
“你是說……即使丞相已死,朝中還是藏著敵國的叛徒?”
“當然,而且這秘報還是敵國和某一個下線的來往,真正的幕後黑手,我們還沒查到呢,所以為了不打草驚蛇,太子才命我秘密查探礦脈。
你應該知道,礦脈資源的影響有多大,如果是金礦玉礦,那就有取之不盡的錢財了,如果是鐵礦……那更是不得了。這好處絕對不能讓二皇子的人率先拿到,否則太子就被動了。”
裴寂淵點了點頭:“我明白。隻是這藏寶圖確實……我看不懂是什麽,那人我也上過刑了,他也不知道這圖怎麽用,也就是說……二皇子他們雖然拿到了這個圖,但是也不會用。”
蕭承鬆了口氣:“那就好,幸好這玩意兒讓我們拿到了,慢慢研究吧。”
江棲月突然指著圖上一處符號:“這個符號,似乎是陵墓的意思,如果這藏寶圖指的是威縣附近的某座山,哪座山有陵墓,就是哪座山咯。”
裴寂淵握著湯勺的手猛地頓住,轉頭看向江棲月,後者正用指尖輕點地圖上的符號,頭頭是道地講解。
“你怎麽認得這些符號?”
江棲月心裏“咯噔”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以前在江家看過些雜書,記得裏麵提過。”
她指尖劃過地圖邊緣的雲紋:“你看這紋路,是前朝專門給身份高貴的女子用的,咱們大曜已經屹立幾百年,這圖紙可能比你們想象的還要久!”
裴寂淵眸色深深,顯然對剛剛江棲月的理由不太滿意。
“最有趣的是這個。”
江棲月沒注意到丈夫的目光,指向圖中央一個形似龍爪的符號:“這是前朝皇室獨有的“潛龍印”,通常隻出現在皇陵圖紙上,所以這個陵墓很有可能是身份貴重的皇室女子。”
蕭承突然接話,臉色變得凝重:“所以這真是前朝皇陵圖?”
江棲月點頭:“而且不是普通皇陵。”
她手指順著紅線移動:“看這條路線,到了陵墓符號的中心變成了虛線,應該是下降的意思。也就是說……陵墓下方還有東西。”
裴寂淵突然按住地圖一角:“等等,這個三角標記旁邊的小點是什麽?”
江棲月眯起眼睛:“像是什麽特殊文字,但是我看不出來。”
蕭承突然大笑,拍著裴寂淵的肩:“裴兄啊裴兄,你這不是娶了個媳婦,是撿了個寶貝啊!”
裴寂淵卻笑不出來。他凝視著妻子專注的側臉,心中疑雲密布。
江家不過商賈之家,怎會有這麽多冷僻的書籍?
屋內霎時寂靜。裴寂淵迅速卷起地圖:“此事需從長計議。若真與前朝有關……”
蕭承起身踱步:“我得立刻稟報太子。裴兄,你繼續按圖查探,但切記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