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棲月算了算預定的數量,抱歉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鹵肉都是現做的,每天最多預定五十斤,再多就帶不過來了。”

裴寂淵麵無表情地收攤:“以後預定鹵肉,每人不超過三斤。”

“什麽?三斤?這哪夠啊?哎……”

大家正要爭辯什麽,裴寂淵隻是淡淡地丟下一句:“我娘子需要休息。”

說完就拉著她回去了。

江棲月偷笑,原來他這長相在某些時候還挺好使。

“哎哎,等一下,前麵有個藥鋪,我去問問藥材,正好鹵料也快沒了。你等我一會兒啊!”

江棲月說完,走向了藥鋪。

裴寂淵把推車推到路邊,等待江棲月回來,卻意外瞥到旁邊有間脂粉鋪。

這是……女兒家喜歡的東西吧?

裴寂淵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這家店。

店鋪老板是個女人,看到人高馬大還一臉傷疤的裴寂淵嚇得不輕:“這……這位客人,您想要什麽啊?”

“……頭油,女兒家用的那種。你們有嗎?”

店主鬆了口氣:“是買東西,不是來砸場子找事兒的,那就好。

“有點有的,我們這兒有玫瑰頭油,茉莉頭油,桂花頭油,請問您要哪一種?”

裴寂淵頓時卡殼,眉頭狠狠一皺:“有什麽區別嗎?”

“額……味道不一樣啊。”

“那女子最喜歡哪一種?”

老板被問住了:“這……不同的女子喜歡的也不同,您是要送誰?”

裴寂淵想了想:“我買來……送我娘子。”

店主微微一笑,原來是來給娘子買禮物的。

別說,這人乍一看挺嚇人,但其實很有禮貌,還知道買頭油哄娘子開心呢。

“我們店裏的玫瑰頭油賣得最好呢,您要不買這個?很多姑娘都喜歡。”

裴寂淵沒吭聲。

店主隻好換個問法:“那你知不知道你娘子喜歡什麽香味兒?”

裴寂淵不知道,所以他淡淡開口:“每樣各一瓶。”

另一邊,江棲月也來到藥品,除了買些鹵料外,還問了玉容煥顏膏所需的藥材。

果不其然,店主告訴她,她要的藥材店裏隻有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很珍貴、不易得的藥材,威縣最大的青桐藥鋪也許會有。

江棲月隻好買了能找到的那部分,心事重重地轉身。

如果她沒記錯,店主口中的青桐藥鋪,就是江家開的。

原本的江棲月身體不算好,三天兩頭喝補藥,藥鋪的人肯定是認識她的……她去買藥,萬一江彩月知道了,隻怕會生出不少事端。

回到家,江棲月還有些悶悶不樂的,就連小寶都察覺到了她興致不高:“娘,你不高興嗎?”

江棲月回神,發現一家大小四雙眼睛齊刷刷盯著她,有些哭笑不得:“啊?不高興是沒有。就是……”

她猶豫了一下,看向裴寂淵。

“就是我手裏有一個藥方,可以治療你臉上的疤痕。但是我今天去買藥材,缺了幾種。藥店老板說讓我去青桐藥鋪買,那是江家的藥店……”

裴寂淵皺了皺眉:“不用,我這樣習慣了,你不用特意給我找藥。”

“那怎麽行?又不是沒辦法,當然要想辦法試試啊。”

江棲月根本沒把他剛剛的話聽進去:“不試試我都不知道這藥膏有沒有用。這樣,明天我把缺的藥材寫下來,托人幫我去買。”

裴寂淵心裏升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終於,他開口打破了沉默:“你……為何如此執著於治我的臉?你很在乎我的外貌嗎?”

江棲月聞言抬頭,夕陽緩緩落入她的眼眸,映出一片真誠:“我在意的不是你的外貌。隻是你明明是個那麽好的人,卻因為這道疤痕被人指指點點,受了太多委屈。”

她伸手輕輕突然伸出手,撫上裴寂淵的臉,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而且,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這樣被人異樣看待,對嗎?”

裴寂淵心渾身一僵。

她的話溫柔而鋒利,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地剖開了他內心深處的偽裝。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別人的目光,可每當看到江棲月被人議論,看到孩子們因為他的外貌而被疏遠,他才明白,自己其實從未真正釋懷。

“人最重要的是內在,你的善良、擔當和對孩子們的愛,才是我最看重的。”

江棲月認真地說:“但我希望你能好起來,不是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是為了你自己。你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不用再因為這道疤痕而自卑。”

裴寂淵看著她眼中的堅定,喉嚨突然有些發緊。

“我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願意靠近我,更不會有人像你一樣,在意我的感受。你……你是第一個跟我說,我值得更好生活的人。”

江棲月笑了:“不止是你,還有玉瑩,毅軒,小寶,還有我,我們都值得更好的生活啊。現在我們是一家人,當然要在乎彼此的感受。”

聽到“一家人”三個字,裴寂淵頓時想起,曾經的兄弟們也說,他們是一家人。隻是……他們都不在了。

裴寂淵掩飾好複雜的心情,目光灼灼地看著江棲月:“棲月,謝謝你。”

江棲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謝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我今天去藥鋪問了,缺的藥材都很名貴,可能需要不少錢才能買到。”

裴寂淵想到了什麽,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伸手輕輕握住江棲月的手,說:“別擔心,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江棲月點點頭:“好,我信你。”

裴寂淵忽然想起,白日他買了不少頭油。

江棲月正在準備晚飯,他看著江棲月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耳尖微微有些發燙。

“棲月,有樣東西給你。”

江棲月正往鍋裏撒蔥花,聞言回頭:“什麽呀?”

裴寂淵從袖中掏出好幾個精致的瓷瓶,遞過去時指尖不自覺蜷了蜷,聲音低得像是怕驚著什麽:“今日在縣城……路過脂粉鋪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