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卡佩平原(2)

雖說澹華有心繞開饑腸轆轆的貧民, 但是,隨著他們的深入,沿途遍地都是骨瘦如柴的貧民, 他們麵黃肌瘦, 骨瘦如柴,赫然一副皮包骨的模樣,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有一個大肚子,那圓滾滾的肚子就像充滿氣的氣球隻要用細針往上一戳,他們的肚子就會像漏了氣的氣球一般扁下來。

饒是粗心眼的葉豹豹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 這一切才剛剛開個頭。

隨著他們的深入, 他目睹到了令人作嘔的一幕,他們駕車經過的時候, 剛好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那是一位年邁的老人,葉檀甚至看不清他的麵容, 隻見他鮮血模糊, 連麵容都難以辨認, 幾名青年蹲在他的身側, 有的捧著他的手臂, 有的抓著他的大腿, 有的賣力掰著他的肩膀,青年們津津有味的吃著, 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那詭異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隻手擋在他的眼前, 澹華低垂著眼眸, 認真道:“哥哥, 你不喜歡便不要看。”

說實話,葉檀一開始看上的是這裏優越的地理位置,哪成想這裏的饑荒竟鬧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進入城主府,又將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雖說葉豹豹是獵食者出身,但是,他從未做過同類相食的事情,瞧見這畫麵,馬上就引起了他的生理不適,身體上多多少少都有幾分反胃。

葉豹豹赫然一副乖貓貓的模樣,一個勁往澹華身後鑽,企圖從他身上得到幾分安全感。

澹華寬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哥哥,你別怕。”

葉豹豹梗著脖子,赫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誰說我怕了?我可是一點都不怕呢!我隻是一時半會不太適應,等我緩過來適應了就好了。”

蘭斯撩開簾子,觀望著外麵的情況,督促道:“主上,我瞧著外麵的難民實在是太多了,咱們還是加快步伐,盡快進城比較好,要不然,這些饑腸轆轆的難民為了食物,怕是要兵行險招了。”

這最可怕莫過於難民的暴動。

畢竟,這些人已經窮途末路,做出什麽極端事情來,算不得什麽奇怪的事。

瞧著這個情景,葉檀自是不敢在外頭逗留,讓巴茲爾加快了馬車的速度,他們用了一天的時間,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卡佩平原的主城區—敦霍城。

這主城是不能跟索林城比的,灰白的牆跟人慘白的臉一般,看著點格外滲人,難民們陸陸續續從內往外走,令他意外的是城門口竟還有守城的侍衛,跟他看到的難民不同,侍衛一個個麵色圓潤飽滿,看著格外神采奕奕,跟一個個大肚難民截然不同。

侍衛見他們的馬車要進城,馬上便上前阻攔,惡聲惡氣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把你們的通行證拿出來!”

葉檀的眉頭微擰起,蘭斯當即起身上前道:“主上,你且休息吧,這件事交給我打點便是了。”

蘭斯取出了印章,上前嗬斥道:“知道你攔得是誰的車嗎?這是陛下新封的城主大人,把你們主事的人叫出來,惹惱了城主大人,回頭有你好受的!”

侍衛先是一愣,他們可沒有聽說過什麽要換新城主呀!

兩名侍衛趕忙對視了一眼,讓出了一條道來,馬不停蹄的把主事的侍衛長朱爾斯請了過來。

朱爾斯同樣有了一副圓滾滾的身軀,跟難民們麵黃肌瘦的大肚子不同,他的氣色紅潤,儀表堂堂,挺著富態的將軍肚,模樣看著甚至還有幾分和藹,隻見他急切的走上前來,焦急的搓了搓手,“誒喲喲,沒想到陛下如此關懷我們,竟派了新的城主過來,大人怎麽遣人過來說一聲呐?好讓我去城外迎接您,免得失了禮數。”

蘭斯並不想聽他的長篇大論,當即打斷道:“大人一路上舟車勞頓,這會沒工夫與你閑話,你在前麵帶路,我們要去城主府。”

朱爾斯趕忙點頭哈腰道:“是是是。”

他低垂下眼眸,心裏更是一派嗤之以鼻,這算哪門子大人呀?真要是貴人能來他們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怕不是討人嫌給人貶黜而來的。

他連連應著,“我這就領各位過去。”

這一路上,朱爾斯都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往馬車裏頭打量,這出來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正主,這正主怕是還在裏頭呢,他想著接下來便要跟正主打交道,自是好好的察言觀色一番的。

城主府坐落在市中心,雖說它的領地位置優越,但是這裏連年戰亂,百姓們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饒是城主府坐落在市中心,同樣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卡佩平原剛好在兩個帝國的交界處,一出戰事,他們次次都被殃及,說白了就是躺著都中槍,那叫一個無可奈何呀。

朱爾斯臉上堆滿了笑意,討好道:“您瞧,這不就到了嗎?”

“您要是派人來知會一聲,咱們就早做準備了,這城主府許久沒人住過了,裏頭怕是落了灰,我一會便讓人過來給您打掃一番。”

蘭斯哪裏搭理朱爾斯,隻見他轉頭過來,對著簾子,畢恭畢敬道:“主上,咱們到城主府了。”

“嗯。”

隻見一雙潔白纖長的手撩開了簾子,裏頭人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那人的年紀不大,那稚嫩的臉龐,像個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他那一頭黑色的長發用銀白色的絹子高高的紮了起來,俊美的臉龐如無暇的白玉一般,一看就是蜜罐裏養大的尊貴小少爺。

朱爾斯心思活絡著呢,若是備受家裏寵愛的小少爺,又哪裏會被打發到這種窮鄉僻壤來?怕是家裏早就把他當成棄子,這才把他發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到這個地界,便是跟承爵毫無指望了。

雖說爵位隻是封號遠不如領地來得實在,但是,那也得看你拿得是哪一塊領地,像這卡佩平原連年征戰民不聊生,身強體壯的男人早就被抓去服兵役了,而略有姿色的女人為了生活,都不知道輾轉在多少男人身下了,這裏的財政更是連年赤字,別說賑災了,他們已經有三年沒有給皇城交稅了。

像他們這樣的邊陲之地,天高皇帝遠,縱使是國王想要撥款賑災,怕是那錢都運不過來,這裏盛產地痞流氓,打家劫舍的事更是常見,這養在金窩裏的小少爺哪會料理這樣的事。

葉檀走下馬車來,打量著眼前破敗的城主府,那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綠皮青苔,白色的牆皮更是裂出了一塊塊的,隻要一觸碰便被會變成粉末,這地方氣候潮濕,連帶著牆角都長出一塊塊的白蘑菇,這住宿場所著實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見他愣住了,朱爾斯忍不住用眼角打量著起他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裏幻想上幾分,這金窩裏的小少爺長得細皮嫩肉的,不知壓在身下是何等的滋味呀,恐怕是消魂得不要不要吧。

一個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澹華麵帶慍色,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厲聲道:“你看什麽看?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

朱爾斯是在官場上縱橫多年的油皮條子,慣會看人臉色,麵對澹華的嗬斥,他麵不改色,臉上帶著殷切討好的笑,連忙應聲,“大人說得對,我們這樣的卑賤之人不是配瞻仰貴人麵容的,各位且在這裏休息會,我就讓鎮長帶人過來給你收拾位置,並且讓他給各位安排接風宴。”

蘭斯瞥了他一眼,招呼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別的不說,葉豹豹單是看到門把手上一層層厚重的灰塵,便是一頓頭皮發BY鬱閻。麻。

雖說都是城主府,他這個城主府幾乎是破爛老舊於一身,一度讓他懷疑這個是不是廢棄的老樓,占地麵積大歸大,但是,實際上根本派不上什麽用場,頂多就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存在。

要知道,大貓素來是最愛幹淨的,像這樣髒亂差的環境,他怎麽受得了呀!

可是他一想到了沿路上的情景,心裏打起了小九九,這裏的人民過得淒苦,連飯都吃不起,更不要說依法繳稅了。

見葉檀愁眉苦臉的,澹華趕忙關切道:“哥哥,怎麽了?”

葉檀啃咬著手指甲蓋,窘迫道:“如果我說,我想要一座新的城主府會不會很過分?”

別人還在衣不果腹吃石充饑,他卻想著如何建造一座富麗堂皇的城主府,實在是奢靡至極。

這個問題他若是問一般人,人家早就給科學靠譜的建議。

問題是他問的人是澹華,澹華是實打實的兄控,哥哥做什麽都是對的,如果哥哥做錯了,請參照上一條。

澹華會駁他嗎?澹華當然不會。

澹華不僅不會駁他,還理直氣壯的說道:“隻要建城主府的資金不是從他們口袋裏出,哥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畢竟,這掏得是咱們自己的腰包。”

葉豹豹一聽,是哦,這都是他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又不是去偷去搶的,憑什麽不能夠花?

他當然可以為了改善民生出一份力,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要貼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葉豹豹越想越是這個理,當即就認可了澹華的議案。

很快,鎮長便帶著打掃人員過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盆黑麵包,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城主大人,我這就讓人給您打掃房間,咱們這裏的生活並不富裕,隻能夠讓您湊合湊合了。”

要知道,葉豹豹可是出了命的難養,嬌氣包可是頓頓要吃肉的,他是隨隨便便用黑麵包就能打發的嗎?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這裏是什麽光景,葉豹豹也是見到的,自是不好當場掃了人家的麵子,“我想要看我們的城鎮曆年來的財政支出與稅收。”

一聽這話,鎮長胡克當場就笑了,他連忙說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呀,咱們位處邊塞,這兒連年戰亂,這些大頭兵沒錢了,就來鎮裏搶錢,沒糧食了就搶咱們的莊稼,連惦記家中婆娘了,都要搶鎮上的女人回去敗敗火,給他們這一鬧騰,咱們種的莊稼沒有了,兜裏的錢財更是給人洗劫一空,碰到旱年更是慘死一片,這些農民連收成都沒有了,哪還有錢付稅呀,咱們的財政更是連年赤字。”

胡克嚎啕的一嗓子,衝著葉檀一通哭窮,甚至還流下了幾滴“心酸”的眼淚。

隻是,葉檀打量著他圓潤如包子的身材,著實不像什麽挨餓的人,反倒像一隻油光水滑的碩鼠。

作者有話說:

我所在的城市疫情再次卷土重來,我被抽調去當了大白,最近比較忙,更新相對慢,不好意思,看著疫情數字一天天的在漲,基層工作人員回到家便隻想睡覺了,沒有力氣更新,太累了,到家都晚上12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