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劍拔弩張(4)

葉豹豹嘟嘟囔囔的來了一句, “那就不能讓他等一會嘛,我這會還沒有睡醒呢!”

澹華冷不丁道:“人家單是喝茶,就已經喝三盞了, 你還要人家繼續喝下去嗎?”

葉豹豹:“……”

澹華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葉豹豹哪還好意思賴床呀,隻能撲騰撲騰的爬起來了。

他讓蘭斯把一疊疊的羊皮卷擱在了書桌上,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去了前廳,禮儀官帶著裁縫早就在那兒恭候多時了,禮儀官名叫加爾文,他是新王的寵臣, 他親自帶人來給葉檀量製新衣, 已是代表國王給葉檀莫大的恩寵了。

哪想到這窮鄉僻壤的神子,這般的不識抬舉, 讓他在這裏喝了一盞又一盞的茶水, 他可是陛下的寵臣,縱使是皇親國戚見著他都是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 哪像到這主兒, 一來便讓他在那兒站規矩。

加爾文眼眸裏斂著冷意, 宛如一把開鋒的刀刃。

姍姍來遲的葉檀終於來了大廳, 他臉上帶著歉意的笑, “真是不好意思, 我一時睡過頭了,讓各位久等了。”

加爾文哪聽得下這樣的話, 他端著茶杯慢條斯理的湊到嘴邊吹了幾口,夾槍帶棍道:“神子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呀, 想來是您沒有把陛下的話放在心上, 這才如此的不上心, 虧得陛下力排眾議讓您來為他做加冕,又安排宮中的裁縫給您量身定做禮服,您這般輕慢,實在是令陛下傷心呀。”

這要是伯尼來回話,他定會客客氣氣的把話回過去,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讓人無可指摘。

偏偏回話的人是葉檀。

葉豹豹在家時便是小霸王,向來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霸王哪吃得了這般的擠兌,他當即頂了回去,“是嗎?那回頭便讓他親自跟我說,盧西恩何時變得這般小氣,左不過是慢了片刻,用得著這般斤斤計較嗎?”

加爾文的臉當場就垮下來了,他毫不猶豫的打斷道:“神子大人慎言,陛下可容不得您這般置喙!”

葉檀這樣的態度已經算不上輕慢了,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加爾文哪能容他這般口不擇言!

葉豹豹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我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

畢竟,這是客觀事實,嘴巴長在他身上,還不許他叭叭叭嗎?

加爾文本以為亮出了陛下這張牌能夠讓這廝恭順幾分,哪想到這廝的眼睛都要長在頭頂上了,說起話來,那叫一個不客氣!

加爾文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待裁縫測量完尺碼以後,沉著臉便離開了,那臉色簡直就跟便秘一般。

饒是一向一言不發的澹華都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腦門,“哥哥,你言過了。”

哥哥失禮在前,人家嘴巴上埋怨上幾句,那也是人之常情,哪想到哥哥竟這樣硬邦邦的懟了回去。

葉豹豹撇了撇嘴,小聲的辯解道:“是他先招惹我的。”

澹華當即挑明道:“他是奉旨而來,代表的是國王的麵子,哥哥,你起晚了不說,還這樣撂他的臉,他回頭定會嚼舌根,哥哥又何必節外生枝。”

葉豹豹坐在椅子上,悶悶不樂的踢著jiojio,“我又不是求著他來弄加冕儀式,這一會是禮服,那一會又是禮儀的,真是麻煩死了。”

澹華點了點頭,應聲道:“是是是,這都不是哥哥求來的,但是,這是蘭斯為你爭取來的,若不是哥哥在他麵前撂下大話,說要進行大一統,恐怕他就不會費這個心思了。”

隱世暗精靈突然琢磨起了攻城略地,那真是絕了。

葉檀的隨口一提,蘭斯卻是真的當真了,他處心積慮的謀劃,步步為營的算計。

要知道,索爾帝國素來信仰光明神,國王的加冕儀式往往是由光明教會的教皇來負責,哪想到這回竟然讓犄角旮旯翻出來的夜神殿的神子來負責,說蘭斯沒在這其中周旋,他才不信呢。

雖說澹華對蘭斯心有芥蒂,但是他這雙眼睛看得明明白白,並沒有抹滅人家功勞的意思。

幹了壞事的葉豹豹灰溜溜的揉著鼻尖,大氣都不敢出。

他本以為盧西恩會跟他秋後算賬的,哪想到那坐在皇庭裏的人一言不發,他們直到加冕大典的時候才真正照了麵。

蘭斯深知他玩心大,生怕他在民眾麵前失了顏麵,一連培訓他好幾天,確定他已經把流程熟爛於心以後,這才放下心來,就在眾人以為萬事大吉時,葉豹豹看著侍者遞上來的禮服,眉頭高高的擰了起來,指著腰際的線條,說道:“蘭斯,這禮服脫線了。”

聞言,蘭斯眼眸一凜,“這禮服是新製的,怎麽會脫線?怕不是有人動了手腳。”

這可不妙了,外麵已經開始奏樂了,加冕儀式即將開始了。

如今主上不上台便會被台下的人說三道四,若是主上穿著殘破的禮服上台,同樣會給人指指點點,這條路怎麽走都是死棋啊!

葉豹豹心頭一哽,“看來是我上回掃了盧西恩的麵子,這廝逮著機會就打擊報複了,我還說呢,他怎麽如此耐得住性子,原來是留了後手。”

蘭斯緊緊抿著唇角,低聲道:“他確實最有可能在禮服上動手腳,但是,別人未必就沒有這個可能,更何況,您馬上就要登台加冕了,盧西恩沒有得到神明的加冕,便不算名正言順,他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伯尼擰著眉頭,打斷道:“現在不是分析利弊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葉檀一會怎麽上台啊!”

國王的加冕儀式自是萬眾矚目的事,史官對此極其的看重,經常會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別的不說,葉豹豹是以夜神神子的名義,他若是這般失體統的上台,又怎麽不令人詬病?到時候信徒數量,怕是隻減不增,起到反效果宣傳。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巴茲爾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尖,小聲道:“我這裏倒是有主上以前穿過的常服。”

聞言,蘭斯的眼刀子當場甩了過去,好你個巴茲爾,你竟然偷偷私藏主上的常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巴茲爾灰溜溜的低著頭,他要不是看著事態危機,他才不會貢獻出自己的珍藏品。

相比蘭斯的咬牙切齒,伯尼臉上一派坦然,“你且拿那套常服出來看看,我們看看規格合不合適 ,若是合適的話,便讓葉檀穿上,應付外麵的局麵。”

老實說,巴茲爾並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奇奇怪怪的XP,但是,為了主上,他隻能豁出去了。

他從儲物戒裏拿出了“常服”,那是一套精致的白色長袍,繁複的領口,用一根根金絲做著點綴,用大拇指一般大小的鑽石用來領口的紐扣,圍繞著閃耀鑽石的是六顆渾圓飽滿的藍寶石,那寶石晶瑩透亮,裏麵不夾雜著半點雜質,淺藍色的寶石宛如幹淨透亮的海水,格外的賞心悅目,這還隻是領口的修飾。

衣袍的料子用得上好的天羽紗,天羽紗一匹不下百金,有冬暖夏涼的作用,最妙的是它既能夠防水又能夠防火,衣擺上的銀線與金線交織著,描繪著巨大的防禦法陣,防禦能力是杠杠的,一顆顆的碎鑽鏽在衣擺上,它們隨風而動,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格外的光彩奪目。

伯尼當即黑人臉問號,你跟我說這個是常服?

誰家的常服這般奢靡?

蘭斯磨著後槽牙,含恨道:“巴茲爾,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盜竊主上的衣袍,我若是不好好教訓你一通,你怕是不漲教訓的!”

說罷,他捏起了拳頭,一副要教訓人的陣勢。

伯尼當即阻攔道:“別別別,我瞧著這件衣袍甚是體麵,葉檀穿著正好,他雖說做錯了事,但是,這會剛好將功補過了,當務之急是讓葉檀上台完成加冕儀式。”

蘭斯臉露出慍色,若不是伯尼攔得及時,他怕是已經大大出手了。

事不宜遲,葉檀抱著衣袍去了房間快速更換著。

葉檀潑墨般的長發披散著,白色長袍更襯著他出塵的氣質,鏡中青年麵若桃花,顧盼兮間,格外的鮮活靈動,星河般的碎鑽璀璨奪目,讓人移不開眼,天羽紗隨風搖曳,露出他光潔的腳踝。

他這一登台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依稀能夠聽到台下人的吸氣聲,仿佛在感慨造物主的偏愛,竟有人長得這般俊美,一度讓人移不開視線。

盧西恩的喉結滾動著,他從未想過那日見到的鄉巴佬,如今竟變成了這副模樣,他一度都要認不出來了。

他的眼眸裏翻滾著濃烈的欲望,仿佛要把眼前人的模樣深深的印在腦海裏。

台下的路易斯詫異的挑了挑眉梢,這人的大變身,頗有醜小鴨變天鵝的陣勢。

喬希眼底劃過一抹戾色,索爾帝國一直以信仰光明神為主,為國王加冕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由他們光明教會負責的,如今,這半路冒出了一個夜神的神子,硬生生的分走他們的榮譽,他又豈能甘心。

喬希身為光明教會的教皇,捍衛教會的榮耀是理所應當的事,他當即捏了個法訣,剛剛還萬裏無雲的天際,一下子變得烏雲密布,電閃雷鳴,赫然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這一幕引起台下的民眾連連驚呼。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天怎麽會突然變黑了?”

“這莫不是什麽不祥之兆吧?剛剛還晴空萬裏的,這天突然就黑下來了。”

“是啊是啊,這加冕儀式一向是由光明教廷負責,哪一次不是晴空萬裏,如今換了新教,瞧瞧,老天都看不過眼了。”

“就是就是,陛下定是聽了奸人挑唆,這才換了加冕使者,要我說,信光明神定是錯不了的!我都沒有聽說過什麽亂七八糟的夜神,都不知他是從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神明。”

“你瞧瞧,這天說暗就暗,定是光明神發怒了,這才引來這般異相!”

流言愈演愈烈,民眾們就差沒給他貼個邪神標簽了。

隻見他緊緊的抿著唇角一言不發,葉檀舉起手,灼熱的光芒在他掌心中迸發出來,暖洋洋的光芒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

喬希瞳孔一縮,這是大祝福術?

是的,葉豹豹這會使得正是光明教會的拿手絕技—大祝福術,灼熱的光芒足以撕裂任何的黑暗。

隻是葉豹豹的大祝福術是改良版的,他結合了自己擅長的迷幻術,在大祝福術的照耀下,人們會浮想起自己記憶中最美好的一幕,令人浮想翩翩。

喬希看到的是強有力的大祝福術,而路易斯看到的是強大的神眷力,那充沛的神眷力未必比他身上的少。

最關鍵的是—那股神眷力不少是出自光明神的。

問題在於—人家是出自夜神殿的,主神是有事嗎?竟在他身上投入如此強大的眷顧之力!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路易斯:“哭唧唧,主神胳膊肘往外拐實錘!”

光明神:“偏愛老婆不算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