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了？”
巴赫拄著他那根坑坑窪窪的狼牙棒，胸口跟風箱似的呼哧呼哧，臉上血糊拉碴混著汗，傻愣愣地瞅著天。
玄冥的影子從地裏冒出來，盯著天上那道越來越窄的縫，眉頭擰成了個死結：“退得太快，太利索了。”
“是那位前輩…”莫凡變回人形，臉白得跟紙似的，朝著半空那道素白影子的方向，心裏全是敬畏。
青鸞也收了火，落在莫凡旁邊，心神同樣被震得不輕。
所有人的心思，差不多都吊在那神神秘秘的白裙女人身上。
是她，一個人，把神界大軍給嚇跑了，救了所有人。
可林羽沒瞅她。
他死死扒著那道快要關死的空間裂縫，扒著那些喪家之犬似的往裏鑽的金船、爛兵。
身體裏那股“凡間不滅印記”帶來的暖勁兒還在，眉心那點死氣被暫時摁著，輪回重瞳轉得飛快，在亂糟糟裏頭捕捉那一閃就沒的機會。
跑？
林羽嘴角咧開，血沫子混著唾沫星子，一股子狠勁兒往外冒。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他猛地一抬頭，嗓門跟炸雷似的，又一次把整個戰場給灌滿了！
“都他媽聽著！還沒死透的，給老子爬起來！”
“那幫雜碎想溜！咱們送他們一程！”
“巴赫！玄冥！莫凡！青鸞！”
“在！”
四個人精神頭猛地一抖，下意識吼出來。
“給老子咬住他們的尾巴！衝著那道口子，打！”林羽手指頭戳向天空，“別讓他們跑得太舒坦！”
“饕餮！”
“嗷嗚！”
一直趴他肩頭、剛才吞光柱子蔫了吧唧的小饕餮，這會兒也來勁了，猛地張開嘴，對著天上那片亂糟糟的地方，發出一聲沒聲兒的咆哮！
一股子要把天都吸進去的勁兒憑空冒出來！
那些跑得慢的神兵，身子骨不聽使喚地發僵、扭曲，被硬生生往饕餮那黑洞洞的嗓子眼兒裏扯！
“殺！！”
巴赫第一個吼著衝了出去！
剛才那股子生命氣息把他身上的傷治了個七七八八力氣也回來了不少，他掄圓了狼牙棒，對著一艘落在最後、船身明顯破破爛爛的神船就砸了過去！
“妖族的兒郎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莫凡再次現出妖身，妖氣滾滾，帶著剩下的妖修，黑壓壓一片，撲向那些想穩住陣腳的神兵！
青鸞長鳴裂空，鳳凰真火變成一條條火鏈子，纏向那些想跑的神將！
玄冥和暗影樓的刺客，跟影子似的，在亂糟糟的戰場邊上鑽來鑽去，專挑那些落單的、或者沒了指揮的神界軍官下手！
這一下反撲，太突然了！
正忙著逃命的神界軍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本來就被那白裙女子嚇破了膽，一心隻想趕緊滾回神界，哪兒想到這幫剛才還躺地上等死的凡間螻蟻，居然敢掉頭咬人？
“穩住！結陣！撤退！”
一艘稍微大點的神船上傳來氣急敗壞的吼聲。
一個穿著銀甲、氣勢明顯比普通神兵強一大截的神將，正手忙腳亂地想把亂哄哄的隊伍攏起來。
他剛才離得遠，沒直接挨那白裙女子的威壓，雖然也嚇得夠嗆，但還沒像那三尊大神一樣徹底慫了。
“就是你！”
林羽一下子就盯上他了。
輪回重瞳看穿了對方神力流轉的空檔，九轉金身的光芒又亮了起來，雖然沒之前那麽刺眼，可那股子不要命往前衝的勁兒，更嚇人了！
他腳底下一點，整個人跟顆金色炮彈似的，拔地而起，直撲那艘指揮神船！
“找死！”
那銀甲神將見林羽居然敢主動衝過來，又驚又怒，抬手就是一道賊亮的神芒射過來！
林羽躲都不躲！
任那神芒劈在金身上，“鐺”的一聲悶響，身子就晃了晃。
他硬扛著打，眨眼就衝到了跟前！
“凡間，不是你們想來就來的地方！”
拳頭！
還是那簡單粗暴的拳頭！
可這一拳，是他剩下的所有聖人體魄的力氣，是輪回重瞳的算計，是饕餮吞噬的反哺，更是這片土地上所有還沒散盡的怒火！
“給老子死來！”
轟！！！
金色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那銀甲神將慌忙撐起來的防禦神光上！
哢嚓！
神光如同脆弱的玻璃，應聲碎裂！
拳頭去勢不減，狠狠印在了神將的胸口！
噗！
銀甲炸開，神血狂噴！
那神將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神船的船舷上，將堅硬的金屬撞出一個巨大的凹陷！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不甘，但林羽的第二拳已經到了！
嘭！
神將的頭顱，如同西瓜般爆開！
神魂剛想逃逸，就被林羽眼中爆射出的紫意瞬間鎖定、碾碎！
一尊神將，隕落！
“將軍死了！”
“快跑啊！”
指揮官的陣亡，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本就混亂的撤退隊伍，徹底炸了鍋！
殘餘的神兵神將再無戰意，瘋了似的往那道越來越小的空間裂縫裏擠，甚至不惜自相殘殺，隻為搶先一步逃離這片讓他們恐懼的土地！
凡間聯盟的修士們士氣大振，紅著眼睛，將滿腔的怒火和憋屈，盡數傾瀉在這些潰逃的敵人身上！
一時間，空間裂縫附近，成了血肉磨盤！
神血染紅了天空，殘破的神器和神兵的屍體如下雨般墜落。
饕餮在戰場上興奮地來回穿梭，大口吞噬著那些蘊含精純能量的神體和神魂碎片，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氣息甚至隱隱有所增長！
林羽立於半空，看著這場一邊倒的屠殺，又看了看那道隻剩下最後一道縫隙的空間裂縫，眼中厲色一閃。
“不能讓他們再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掐訣，體內殘餘的力量瘋狂湧動，同時溝通腦海中的係統。
“係統！有沒有辦法，把這口子徹底封死？！”
【叮！檢測到宿主請求！正在分析空間裂縫結構……分析完畢！可以嚐試利用‘界域守護’模塊殘餘力量，結合宿主掌握的空間法則（窮奇天賦），強行封閉！】
【警告！此操作將消耗大量界域本源之力，並可能引起神界更高層麵的注意！】
“幹了！”林羽毫不猶豫。
他雙手猛地向前一推！
一股無形的波動，混合著他自身的力量和那股來自凡間界域的意誌，狠狠撞向那即將閉合的空間裂縫！
與此同時，一直靜立旁觀的白裙女子，似乎有所感應，素手微抬，一縷幾不可查的綠意悄然融入林羽打出的波動之中。
嗡——！！！
空間裂縫猛地一顫！
那些還沒來得及逃進去的神兵，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被狂暴的空間之力瞬間撕成了碎片！
裂縫的邊緣，開始出現一道道灰色的、如同鎖鏈般的符文，強行將裂開的空間拉攏、縫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