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年少 021 那份愧欠
“你你你----”
染月瞪大雙眼,一指指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赫連然熙,隻因太過吃驚,一句話停在舌尖怎麽也說不出來。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和姐姐不過是為公子送來盥洗具,為何這個大壞人會從公子的房間裏走出來!
無視跟前的兩個雙胞姐妹,赫連然熙冷掃一眼,而後仿若無事一般從她們視線中離開。
愣愣的站在那,哪怕人已走遠,時香染月都未能自這份訝異中回神。
直至猛然間想起這壞人曾經對公子的所作所為,姐妹倆這才趕忙朝屋裏奔去。
“公子!公子!”
一聲比一聲焦慮恐慌,就怕再次看到那一幕疾心痛骨的畫麵。
紅塵剛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就看到那兩張快哭了的小臉。
“怎麽了!”
驚慌之中那突然叫人安心的聲音入耳,時香染月速速望去,臉上的擔憂一退,燦爛笑道。
“公子!”
急忙奔至他跟前,見他安然無恙,丫頭二人這才鬆了口氣,但仍舊不放心的詢問起。
“公子,為什麽那個大壞蛋會出現在公子的房內?公子,他是不是又要來找你麻煩了?真是太可惡了!”染月咬牙切齒道,恨不得將人找回來好好大罵一頓。
時香雙眼擔憂的凝望著自家公子,“公子,他可有為難你?”
兩丫頭諸不知自己回房睡後,自家公子正和赫連然熙在林後小溪逐放行願蓮。
待倆人將所有行願蓮都一一逐放完畢, 礙於這不爭氣的身子,紅塵不得不提議回去。
“師兄,夜深了,我們回去吧,小心著涼了!”急著出來,他們都忘了該戴上披風出來,夜風襲來,竟有幾分冷。
“不回。”
赫連然熙的目光仍舊直追隨著那漂流而去的蓮火,哪怕太過遙遠早已成了一點點星光。
紅塵正尋思著該不該出聲尋得緣由,卻聽師兄接著冷然言道。
“髒。”
微愣,紅塵心中有些不解師兄這話是為何意,可隨即,想起了那被打翻在地的殘羹。
這人嗜淨成癖,哪怕是自己的傑作,也無法接受。
紅塵一時無語。也不想想這髒是誰造成了。
可這會該如何是好,心中將整座漫煙山想了遍,卻找不出適合師兄就寢的地方。師兄那便不說了,西院是師傅和幾位師兄的臥房,現今並無空房,師兄斷然也不肯委屈自己與任何一人他們相擠一室。
剩下了也就隻有自己和時香染月居住的北院了。
看著師兄那站得筆挺的背影,紅塵暗問,難道師兄準備在這地方站上一宿嗎。若真是如此,即便自己一個人回去,她可能心安理得的入了這夜眠?
罷了,罷了。
“師兄,如果不嫌棄的話,我的床讓你睡如何?”
她不過隨著心想說出,料想定會被冷冷拒絕。怎知,脫口而出的後果便是害得自己在軟榻上睡了一宿,不能隨心所欲的翻身,真叫人睡得不痛快。
見倆丫頭如此焦急,不願讓她們太過擔心,紅塵決意不將昨晚之事提起,隻是簡單道之。
“放心,昨晚師兄前來並非是為了叫我難堪,我們倒是說了很多話,聊著聊著天就亮了!其實師兄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壞,雖然態度仍舊冷淡了些,不過,我想他應該有那麽一點點認可我了!”
見公子笑得這麽欣喜,時香染月彼此互視,不忍道破那人的真麵目,隻好暗下心囑咐自己日後定要緊緊留意那人的舉動,定不能讓那人有機會再次傷害公子。
而後,時香染月二人好似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和往常一樣服侍著。
直至自紅塵房中走出,姐妹二人的臉上這才露出心中的那份沉重。染月握住姐姐時香的手,點了點頭,心有靈犀的姐妹二人隨後便一道前去尋找鬼醫手和齊添爵。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果然,鬼醫手和齊添爵立馬前來北院找紅塵談清楚。
那日,徒兒對赫連然熙的寒心與決意仍舊曆曆在目,他們不明白,究竟是何事能竟如此快的令徒兒有所轉變。
正專注於作畫,麵對這突然一同闖入屋中的兩位師父,紅塵知曉他們這番是為哪般。
鬼醫手齊添爵二人站在書案前,兩手肘暗地裏你碰碰我,我碰碰你,誰都不好意思開頭詢問。
見此,紅塵並無多做表示,隻是拿起書案旁一直未用過的一把玉扇。
“兩位師父若還沒決定好誰先開口的話,那讓徒兒先說如何?”
年過半百的兩個老人還在暗裏相互推托,耳邊突然小徒兒的話語,立馬齊齊看向他同聲應道,“徒兒你說!”
紅塵朝他們招了招手,待他們靠得更近些後,說道,“師父們請將手伸出!”
言聽計從的兩位老人紛紛各伸出一手。
“啪!啪!”
紅塵拿著玉扇,分別打在兩手掌上,不輕不重,卻隱隱帶著幾分懲罰之意。
“腹黑徒兒,這是?”
兩人一臉詫異的望向徒兒,不想素來待他們如親人般的紅塵竟會做出這番以下犯上的事情。
而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隨後紅塵也在自己的左手心上一打,卻是狠狠的毫不留情。沒一會,小手心裏便泛起一道紅。
“紅塵徒兒!”鬼醫手痛心一喊。
緩緩抬起眼瞼,紅塵朝兩位師父望去,深邃的眸仁布上一層愧欠,臉上的神情是叫他們心疼的沉痛。
“師父,方才那,是我為師兄而對二老的一絲懲罰。”
這輩子,她怕是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師兄初次點燃行願蓮的茫然。
她從不知道,原來那樣威嚴華貴的一個人,在麵對一盞小小的蓮燈,竟也會像個孩子般,那樣喜悅。
開始的故作不屑,而後無助茫然,再到最後見那行願蓮成功在水麵上隨波遊走時的暗暗雀躍。那蓮火映燃在他眸中,明亮閃爍,是她見過最為純淨耀眼的雙眸。
那一刻,她知道,即便師兄要奪去她的性命,她也會對他選擇原諒。
回想這兩年裏師父們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愛,再想想師兄這些年暗暗承受的孤寂,同樣是師父們的徒弟,這差異卻叫人心痛難受。她幾乎可以斷言,師兄身披千金難得的狐裘,但卻從未明白什麽是溫暖。
“師父,我們欠師兄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