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懷中的溫度,以及失而複得的欣喜。

南寒溪情不自禁將懷中的宋落落緊了緊。

宋落落則是覺得喉嚨像撕裂了一般,掙紮著推了推南寒溪。

隻是,這種溫暖的感覺,令宋落落十分愜意,令她舍不得跳出這個舒適圈。

哪怕宋落落嗓子再怎麽痛苦,本來就腦袋昏昏沉沉,溫暖的感覺席卷全身,竟是渾渾噩噩又睡了過去。

她甚至還本能地朝著南寒溪懷裏的位置蹭了蹭,找到更舒適的角度,沉沉睡去。

南寒溪垂眸,便能看到懷中姑娘恬靜安穩的睡顏。

心中一派寧靜祥和。

昨天一下午,在丞相府門前站了那麽久,且天氣炎熱,南寒溪的身子骨再怎麽硬朗,也吃不消。

再加上入夜,被宋落落撩撥心弦,而後又因為照顧她,睡得並不安穩。

現在知道她度過了危險期,加之本來就是被喜鈴吵醒,南寒溪也意識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二人相擁而眠,契合的身體互相吸引,不知不覺間,氣氛變得格外和諧。

而南允豐這邊。

他幾乎半年不見嬌妻,如今終於得償所願,不由有些“小別勝新婚”的意味。

隻是,南允豐隨著溫千螢來了西院,不過溫存了半個時辰,便疲乏起來。

昨夜通宵與皇帝匯報嶺南的情況,再加上南允豐已然到了知命之年,身子骨早已不過曾經那般硬朗。

今日心情的大起大落,也讓這位淮安王煞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溫千螢斜靠在榻邊,看著身邊酣睡如牛的老男人,重逢的喜悅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濃鬱的嫌惡。

雖然她溫千螢三十歲了,好歹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再者說來,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溫千螢如今正是欲求不滿的時候。

好不容易守著婦道,等了自家男人小半年,不承想久別重逢,不過溫存一會,便沒了。

換誰誰能好聲好氣的了?

溫千螢冷冷的看了看打呼嚕的南允豐,半點心疼他出差去嶺南這苦寒之地鎮壓刁民的心思都沒有。

而是側了側身子,眉眼漸漸溫柔起來。

她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嘴角漸漸勾起。

溫千螢身旁,有一個錦盒,還散發著淡淡的藥味,與黑色的藥渣。

正是鳳翎丸。

有了鳳翎丸相助,溫千螢認為,自己一定可以爭氣一些,一次中獎!

哪怕枕邊這個老男人再怎麽油膩,也是軒轅一脈,有著貨真價實天子血脈的存在!

且淮安王作為當朝唯一的親王,榮華富貴此生絕不會少。

哪怕遭遇當朝陛下疑心,卻也終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餘下的,她並不敢想,倒是不爭的事實,沒必要去想。

溫千螢挪動身體,將床幔緩緩放下,整個人好似美女蛇一般,靠回了南允豐身上。

男人睡得格外死,自然察覺不到溫千螢的小動作。

一覺,父子二人睡到日上三竿。

丫鬟們擔心主子們不用午膳會怪罪,便自作主張,準備了一桌好菜,鼓足勇氣,喚西院的主子起床。

雖然隻休息了不過一個多時辰,南允豐依然覺得神清氣爽不少。

相比於嶺南的危險,還是家裏頭來的自在。

溫千螢矯揉造作的撒了會嬌,才不情不願的起床,開始為南允豐拾掇身子。

哪怕下半年沒見,伺候人的功夫倒是半點沒落,依然把南允豐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待淮安王收拾妥當,落座於庭中時,卻左等右等,等不來自己的兒子。

在飯桌上不守規矩,是南允豐實在忌諱的。

他不著痕跡皺了皺眉頭,旁邊的丫鬟嚇得一哆嗦。

她隻顧著給回家的老爺安排膳食,喚老爺起床,忘了喚世子了!

府上皆知,世子昨日在丞相府站了一下午,必定疲憊不堪,所以丫鬟們倒也機靈,沒有去吵。

再加上老爺突然回來,喜氣洋洋的一切,擾亂了她們的計劃,以至於一屋子下人,沒一個想起來去叫世子爺用膳的!

南允豐自然不知道這些,自然也懶得管這些!

他辛辛苦苦南下,助小秦將軍平定嶺南之亂,本就疲憊不已。

對這個兒子,他是複雜的。

兩小無猜的愛情,最後兩看相厭。

南寒溪的存在,對南允豐而言,無外乎一個時時刻刻在流血的傷疤。

他長得很像他的生母,南允豐的白月光。

隻是婚姻從來不像愛情那般,不單單隻是花前月下,還有各種各樣的無奈。

再加上他這個不方便的身份,本就不被世人所理解。

如果不是千螢……

想到這裏,南允豐的表情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雖然是自己的骨肉,可是卻並非出生在期待之中。

每每看他一眼,總會回憶起曾經的痛苦不愉快。

所以,南允豐對待南寒溪的態度,不單單是不溫不火,更是敬而遠之。

溫千螢的所作所為,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此刻的南允豐,是矛盾的。

他沒有立場去責罰南寒溪什麽,隻是當兒子的,哪有親爹回來不一起吃飯的?

成何體統!

很是在意禮節的南允豐一拍桌子,便直奔南院而去。

旁邊,那個小丫鬟緊緊跟在南允豐身後,試圖解釋什麽。

隻是她憋紅了一張小臉,也實在沒膽子開口,隻能斷斷續續解釋:“老……老爺。”

“您剛回來,不知道京城出了天大的事!”

“林大人的千金失蹤,昨日一下午,世子都在丞相府門前請罪,今日便起的晚了些……”

見丫鬟這麽說,南允豐登時停住了腳步。

他緊緊盯著丫鬟的臉,目光灼灼開口:“什麽意思?”

丫鬟本就嘴笨,這會一急,舌頭打結,還沒開口說什麽,便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南允豐眯了眯雙眼,不再理會這丫鬟,繼續三步並作兩步朝著南院走去。

而旁邊的溫千螢,則是冷冷的看了丫鬟一眼。

那眼神,極致冰冷,毫無感情,似乎無聲的死神攥住了丫鬟的脖頸,嚇得她竟是連眼淚也不敢流,一下子打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