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穆羽思索一番,將事情大概與沈鶴寧解釋了一番。

最開始沈鶴寧是不信的,直到齊穆羽摘下麵罩,露出了他臉皮上的刺青,才稍稍取得了小姑娘的信任。

齊穆羽告訴她,莫要繼續吵鬧,若是將方才那夥子壞人重新引回來,便是得不償失了。

且齊穆羽向沈鶴寧拍了胸脯保證,那就是胡七星絕不會死。

至於不死的代價如何沉重,他並沒有挑明。

沈鶴寧起初是不願意信任齊穆羽的。

可是爹爹曾經交代過他,若是臉上有刺青的人見到她,定是他遇到了危險。

隻要有任何的想法,任何的需求,隻要找臉上帶著刺青的人,她的願望便會實現。

臉上有爹爹描述的刺青,便證明此人不壞,是可以信任的。

可想到這裏,知道父親還活著的沈鶴寧,心裏卻是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畢竟自己在被父親塞進房間的時候,她看的分明。

那些黑衣人個個凶神惡煞,見了父親的第一眼便拔了刀。

若非爹爹護著自己,恐怕那長長的刀傷便結結實實的落在自己身上了。

說是不怕,自然是不可能的。

沈鶴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小到大一直在這四方小院子裏活著,何時見識過如此恐怖而又危險的情況?

可她實在心疼爹爹,心疼作為欽天監的胡七星。

沈鶴寧從小便天資聰穎,洞察力豐富。

她也有些孩子該有的叛逆,比如說爹爹不讓她做什麽,她便偏偏想要做什麽。

隻不過她的不聽話,在胡七星眼裏是自尋死路的模樣,他將這個寶貝女兒從小到大又當爹又當媽的拉扯大,如何能看著她眼睜睜送死?

且胡七星畢竟不是慈母,與沈鶴寧的交流難免會有些僵硬且不合適。

沈鶴寧明白父親所說的厲害關係,卻也時時抱著僥幸心理。

近日以來,胡七星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她不可踏出家門半步。

可今夜分明月色朦朧,美不勝收,繁星滿天,浪漫至極。

如此美景,若是不瞧上一眼,著實可惜。

所以,今天的沈鶴寧才沒有聽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出來看星星。

這也是為什麽胡七星如此憤怒卻又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畢竟是親閨女,妻子的遺願便是讓他把寧兒照顧長大。

再怎麽生氣,也沒有辦法。

卻是不巧,今日繁花樓的人按耐不住動手了。

沈鶴寧被胡七星保護的很好,在她清澈的眸中,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黑衣人傷害了爹爹,他們便是壞人。

眼前的叔叔對自己好,便是好人。

一轉眼便把方才對齊穆羽又打又罵的事情拋之腦後。

她拍了拍齊穆羽身上沾著的灰塵,深呼吸好幾口氣以後,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胡家現在隻剩她一個姑娘,她必須堅強才行。

“叔叔,爹爹曾經告訴過寧兒。”

“若是遇到了臉上帶著刺青的叔叔,要完全信任他,因為那樣的叔叔是好人。”

“好人叔叔,曾經爹爹告誡過寧兒,若是你出現了見到寧兒,便得帶叔叔去找爹爹曾經留下的東西。”

“跟我來吧,好人叔叔。”

話畢,沈鶴寧也沒看齊穆羽,自顧自朝著房間之中走去。

沈鶴寧作為胡家唯一活下來的外姓女子,將十二個早夭哥哥的智力盡數遺傳在了腦海之中。

她的模仿能力很強,學習東西的速度也十分迅速。

小時候的沈鶴寧更是一身反骨,偷偷看到了胡七星窺視天意的全過程。

從那以後,她時不時的便以那手法操作一番,意圖窺視爹爹看到的東西。

隻不過不知為什麽,她從來沒有成功過。

今日她情急之下,迫切的想知道爹爹的安危與否。

她看的分明。

爹爹被一群黑衣人斬斷手腳,囚禁在了一處暗無天日的地方。

她看到爹爹被壞人斬斷的手腳被安放在爹爹身邊,奇怪的是爹爹的手腳並沒有出現任何壞死的情況,鮮血也被成功止住。

眨眼之間,一波又一波的,穿著黑衣服的壞人逼問他什麽東西,直到門口忽的出現了一道格外龐大的黑影。

那人似乎是個很胖的男人,令周遭眾多黑衣壞人都格外畢恭畢敬。

隻是,在沈鶴寧想仔細一些,好好瞧瞧這胖男人的樣子時,她有些頭暈了,眼前一黑便險些摔倒。

小姑娘心思謹慎,還是不願在初次見麵的齊穆羽麵前展露出脆弱。

所以她一直咬牙,強忍著自己的身子不適,遵循著爹爹的吩咐,帶這位好人叔叔去找爹爹曾經留下的東西。

齊穆羽自然發現了沈鶴寧的異樣,不過他不願打破這一份難得的寧靜。

他也是第一次與這位胡家小姐麵對麵,沒想到幾乎被囚禁著長大的姑娘,如此這般堅強。

沈鶴寧帶著齊穆羽一直走,走到一處古怪的法門麵前。

若說這是法門,卻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有些腐化的木門。

可是,若是懂武功的人用神識探知此門,卻會發現此門表麵大有乾坤。

沈鶴寧記得胡七星的囑托,毫不猶豫咬破指尖,將法門開啟。

緊接著,一道扭曲的虛空氣門便浮現在了半空之中。

她率先踏入氣門中,齊穆羽也跟了進去。

一瞬間,氣門周遭的空氣劇烈抖動起來,扭曲的力場碰撞又消散間,二人同時消失在了木門之前。

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這裏一般。

遠在秦將軍府中閉門不出許久的秦琛忽的心有所感,朝著以北的位置瞧了一眼。

蔣禮欽那老賊,終於按耐不住,準備出手了麽?

秦琛眼神閃動著光芒,銳利而危險。

不過是一個呼吸而已,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便被他憑空輕而易舉的收回。

一瞬間罷了,便從一個對獵物虎視眈眈的捕食者瞬間轉變為麵容枯槁,身形憔悴的小老頭。

他衝了湯藥,端進了秦煜琮房中。

彼時秦煜琮還在房中大發著脾氣。

所有房間的陳列盡數被掃落在地上,飛濺的碎片撒在地上,驚的丫鬟哭喊聲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