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比努,似乎還在考慮比努的話。
他的確是想通過此次的大戰,讓自己的名氣蓋過宋落落的“虎威將軍”。
可是,他見到了戰爭的殘酷,滿地的殘肢斷臂,以及血流成河。
雖然曾經的他有著淩雲壯誌,誓要保家衛國,為了守護家人拋頭顱灑熱血。
可如今,豪氣雲天的美夢濾鏡破碎了,在宋瑾瑜看到真正戰場的殘酷有多麽血腥以後,他已經在內心打起了退堂鼓。
至於宋落落比他優秀這種事,宋瑾瑜自然不會承認。
他隻會覺得曾經的宋落落拿下“虎威將軍”的名號,不過是單單運氣好罷了。
什麽虎威將軍用氣勢嚇退了燕國蠻子,實在是無稽之談。
他分明瞧見了第十二郡的燕國逃兵,在看到父親的臉以後,便棄甲而逃的模樣。
宋落落能嚇退燕國蠻子,並非她自己多麽厲害,不過是燕國蠻子害怕父親,而宋落落剛好站在父親身邊,沾了父親的光罷了。
所以,宋瑾瑜對“虎威將軍”的名號,突然也沒有那麽執著了,甚至覺得那些推崇虎威將軍的人都是沒腦子的蠢貨,皇帝也是,在京城足不出戶腦子進了水,才會對宋落落這種蹭軍功的混子予以封號。
因此,宋瑾瑜已經斷了在燕北拿軍功的心思,那麽危險的戰場,他以後可再也不來了。
拿命去拚榮華富貴,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隨時一命嗚呼……
有軍功有榮耀又怎麽樣?死了以後一了百了,什麽也沒了,又是何苦?
比努知道,若是自己被烏卡其拋棄,又沒有了可以利用的價值,那麽大齊國定然會把他同其他燕國的俘虜那般各種虐待。
地牢暗無天日,潮濕可怕,同胞淒慘的叫聲每分每秒的刺激著比努的神經,讓他整個人都痛苦不堪。
他不願繼續受苦,守著那莫須有的忠誠。
似乎是看出了宋瑾瑜對立功的心思存了猶豫的心思,比努這輩子都沒有腦子轉的那麽快過,急吼吼說道。
“為何你對立功沒有想法?是因為太危險了嗎?”
“你覺得機緣和危險相伴,不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我是王子,你的想法我曾經也有過,我明白你。”
比努心思電轉,循循善誘一般開口:“不如這樣,我告訴你幾處我爹逃回燕國的路線。”
“他隻要知道你父親殺了吾帕的消息,必然會落荒而逃。”
“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其餘的三十萬勇士的死活,他定然不會再管!”
“他需要那三十萬勇士為他拖延逃跑的時間,或許身邊隻會帶三五個伺候他,或者保護他的人。”
“屆時,你用我給你的路線,去對他圍追堵截,要麵臨的隻是烏卡其和身邊的隨從,不是那萬萬千凶神惡煞的燕國勇士。”
比努見宋瑾瑜若有所思的聽著,繼續循循善誘般開口:“我爹他貪生怕死,帶回燕國路上的人絕對不會超過百人,因為超過百人,目標太大,速度慢了會影響他逃走和活命。”
“隻要你到時候帶一千或者兩千的精銳去堵他,有兩千將士護你性命,以十抵一,你定然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堵住了烏卡其的路,把他能夠活捉回燕北,偌大的軍功自然讓你成為大齊國最為受人敬仰的存在!”
宋瑾瑜已經開始動心了。
確實,比努是烏卡其的兒子,了解他的行事作風。
隻要按照計劃推演,活捉這個貪生怕死的廢物,他以後就是真正的虎威將軍,且根本沒有生命危險!
宋瑾瑜越想越覺得可行,心中不由得心跳如擂鼓起來。
可是,內心無論如何興奮激動,麵上卻是不顯。
比努趁機添了一把火:“我在地牢,聽到了你們此次的行軍安排。”
“聽說宋焱隻是此次行動的掛職大將軍,而你宋瑾瑜,才是主事大將軍。”
“你們作為支援,來燕北時,隻剩最後一個十三郡被留守的宋家軍苦苦守護。”
“你剛才說在十郡燒毀了烏卡其的半邊身子,我便猜測出,奪回第十一郡和第十二郡的功勞,定然有你一份。”
“有宋焱在,整個燕北被他奪回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他雖然是你的父親,可畢竟此次行動隻是個掛職的大將軍。”
“你作為主事大將軍,軍功卻連掛職將軍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又讓其他人如何看你?”
見宋瑾瑜心裏的怒火稍稍被自己挑起來一些,比努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誘導了起來。
“倒不如,讓宋焱這個掛職將軍為你這個主事大將軍做事。”
“讓宋焱在燕北十三郡圍剿燕國的勇士,而你,帶兩千精銳去追殺逃走的烏卡其。”
“如此這般,活捉燕國國王的你,軍功定然大過奪回燕北的宋焱。”
“放眼整個大齊國,誰不會對你的英勇智慧拍手叫好?”
聽完了比努的計劃,宋瑾瑜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起來。
這一切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合理而天衣無縫,讓他找不出任何不合適且不對勁的地方。
他在腦海之中,把比努的所說複盤了無數遍,越是推演越覺得可行。
可是為了營造出他沒有那麽膚淺的人設,宋瑾瑜緊緊抿住了嘴,強忍著上揚嘴角的衝動,看著比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
“但我怎麽相信你?”
“若是你給出的路線是錯的,害我白跑一趟怎麽辦?”
“而且萬一路途遙遠,你和烏卡其合謀想害我性命,把我騙出燕北,又如何是好?”
比努一愣,完全沒想到宋瑾瑜會是這種反應。
他張了張嘴,呆呆地看著宋瑾瑜半晌,才開口:“從燕北回燕國的路有上千裏,路線繁多冗雜。”
“我確實沒辦法保證你一定能找到烏卡其,但是,最起碼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不是嗎?”
“你若是擔心安全問題,大可在離的燕北遠了回來便是,無論如何,也比無功而返的強啊。”
“而且……我沒見過你,烏卡其定然也對你沒印象。”
“沒有價值之人,他是不屑於去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