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並未多逗留,而是朝著三人抱拳,拖著汩汩流血的身子消失在了城牆後門。

似乎肚子上被捅了個對穿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不過是多了些蒼白的臉色。

比努看著漸漸遠去的宋宇,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他雖為烏卡其的嫡子,是未來燕國的王,卻也並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場麵。

此前的他,雖然沒少跟在烏卡其身邊參與部落鬥爭,以及經常在燕北打的拉鋸戰。

無論如何,今日的傷亡都恐怖的多。

不等他做出反應,吾帕率先恭恭敬敬朝著宋峰行了一禮。

“吾王得了貴人的指點,現已安頓好您去到吾等地盤上的居住之地。”

“宋先生,請。”

彼時,烏卡其的軍師安圖眨了眨滿是精光的眸子,宛如鷹隼一般死死地盯著城門。

雖然被不計其數的屍體堆砌在一起,但安圖還是能夠感覺到勝利的天平在朝著他們的燕國傾斜。

直到燕北第一郡的大門緩緩打開,燕國眾多將士才忍不住齊齊歡呼出聲起來。

透過白霧,宋落落皺了皺眉頭。

開了上帝視角的她,已經發現這一切的手筆實在巨大。

她甚至都不用思考,便知道如此恐怖的手筆,定是蔣禮欽所做。

那什麽勞什子繁花樓,指不定就是蔣禮欽暗中獨大的一個絕對的殺手組織。

宋落落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對雙胞胎兄弟,定然會一人龜縮在燕國,一人以重傷的模樣回到燕北第二郡,亦或者以重傷的模樣被“撿”回第二郡,開始用所謂的心靈感應來共享情報。

她認為,宋家軍百戰百勝,不可能會有半數以上的管理層同時叛變。

要麽,他們被下了藥。

要麽,他們本來便是蔣禮欽的心腹,不過是隱藏的太深了,所以宋焱才沒有察覺。

這兩種可能性無論是哪個,宋落落都知道,此戰大齊國必敗。

在一個隊伍失去主心骨與鬥誌之後,便會士氣瞬間衰退,哪怕再怎麽負隅頑抗,也不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事實也像宋落落所預料的那般。

第一郡撐了三天三夜才淪陷,第二郡的淪陷速度,要更快許多,不到兩日,便被燕國人成功吞並拿下。

有了宋峰宋宇的配合,以及背後周崎的推波助瀾,大齊國毫無勝算。

宋焱的心腹李鵬被周崎親手刺傷下毒,其餘的心腹,則是在周崎的七竅玲瓏心下,在與燕國蠻子作戰時全都衝到了最前方,頃刻之間一命嗚呼。

第三郡,第四郡的淪陷速度也奇快,沒了宋焱的心腹,周崎都會安排自己的小隊長,送真正的宋家軍前仆後繼的送死,自己則躲在遠處裝模作樣的殺幾個蠻子,甚至不惜撿了蠻子的刀胡亂往自己身上添傷口。

也剛巧是燕國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無法防禦,不然他這種勾當定然會被發現的,不可能藏的這麽好。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周崎的運氣還當真就這麽好。

在第五郡淪陷以後,宋家軍的主力已經去了大半,剩下的活著還能再打的,也是數量急劇減少。

兗州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所有青壯年便自發去到第五郡,給宋家軍守城添磚加瓦,同時他們也不忘催促當班的周崎迅速寫求援信,喊宋老將軍迅速回來燕北當職。

周崎已經被權利的快樂衝昏了頭腦,此時此刻,在燕北十三郡中,除了重傷昏迷還吊著一口氣的李鵬,他周崎就是最大的統領。

手底下有兵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權力的遊戲,實在令他沉迷。

宋宇在燕國也被安頓的極好,宋峰知道的所有休息,都是周崎刻意泄露給宋峰,再經由他的口,告知宋峰,以此安排燕國人更改作戰計劃。

燕國的眾多長老起初是不相信的,然而在屢戰屢勝之中,他們也漸漸的對宋峰兄弟二人五體投地起來。

更是對冥冥之中保護他們的幕後之人感動到感激涕零。

一口氣拿下燕北五郡,在全部燕國人渴望著能夠乘勝追擊,拿下燕北十三郡,稱霸天下時。

不知為何,本來是強弩之末的宋家軍不知為何,突然變得血氣方剛起來。

隻是,奇怪的是,多出來的這些“宋家軍”刀法很是淩亂,相對比於作戰,更像是在“泄憤”。

是兗州的青壯年來給宋家軍添磚加瓦。

為了不引起眾怒,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周崎的所作所為便變得收斂了不少。

可哪怕他再怎麽收斂,整個宋家軍依然是難掩頹勢。

第六郡又撐了三天三夜,徹底宣告被侵占。

每每有一個郡縣被燕國人拿下,郡縣之中便會傳來震耳欲聾又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聲,與嘶吼聲。

有來不及撤走的百姓,被燕國人有的俘虜,有的淩虐,隻為報此戰長達五十年的損失。

宋家軍難得在百姓的自告奮勇下充盈起來,可燕國蠻子的長刀也並非花花架子。

難得好起來一點點的宋家軍,不過是剛剛抬起頭來,便被以最快的速度壓了下去。

在宋家軍退至第十郡的時候,兗州幾乎全部能動的,盡數聚攏了過去。

燕北的戰事告急,又遲遲不見宋老將軍前來。

他們便再次催促了周崎,以血肉之軀希望能抵擋住惡狼一般的燕國蠻子。

因為剩餘的宋家軍越來越多是周崎早些策反的,更多也是最開始衝在最前方,彼時受了嚴重的傷勢,不得不退回防線之後養身子,又按耐不住心思回了戰場。

第十郡的戰役,雙方打的格外慘烈。

幾乎八成以上的青壯年都死在了這一場第十郡的戰鬥之中,第十郡的頂層城牆之上,遠遠望去,甚至可以瞧見有淅淅瀝瀝的黑紅色**自高處宛如瀑布一般垂下。

哪怕如此,大齊國的男兒們也從來沒有一絲一毫退走的心思。

他們用自己的熱血,堆砌著兗州及燕北的全部希望。

他們堅信,此時此刻的宋焱已經收到了燕北的求救消息,不過是在路上耽擱了罷了!